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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遇煞

  第12章 遇煞

    凶殺案的重大嫌疑人江航又卷進另一宗非正常死亡案,影響可想而知。但是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他犯罪,周閱康想抓人也沒辦法,隻能派更多的警員盯梢,江航自離開警局,身上的眼睛都沒下過三雙。


    行罰論罪遲宿首當其衝,此刻正在挨訓,白肅真嚼著綠豆糕咋舌:“要我說這事兒真怪不得秀兒,員工宿舍樓就那麽一個出口,誰想得到江航會爬牆出門呢?”


    “他說是爬牆就是爬牆,你看見了?”巴麻和他搶最後一塊綠豆糕,“江航這家夥,看著人模人樣的,背地裏不一定幹人事兒。”


    白肅真人矮手短搶不過巴麻,最後幹巴巴望著葉逐明桌邊那一大碟糕點,繼續道:“江航的履曆很幹淨啊,背景也不複雜,上次在光明分局動手都是他人生最大的汙點了,能幹什麽非人事兒?”


    陸晝抱著個空保溫盒,一臉迷茫地聽他們講天書。


    巴麻舔著指尖碎渣解釋,如今人類活動範圍越擴越大,很多妖魔鬼怪沒了藏身之所,就以普通人的身份融入到社會裏。但是這樣的非人類都由國家特殊情況防治部登記在冊,通過審查發放“資格證”,在人類社會都是按照普通人的方式生活,並且要定期接受夷靖局監察,確保沒有發生特殊衝突。


    “9,30凶殺案”和“10,21人皮案”,一個是疑似非正常死亡,一個是確認非正常死亡,但江航卻是個實實在在的普通人,就很棘手。


    陸晝一臉黑線: 還涉及生態平衡,你們這群神棍居然這麽講科學。


    白肅真薅了薅巴麻那頭亂糟糟的卷毛:“我怎麽覺得你頭發變少了。”


    巴麻幽怨道:“你忘了那兩個枕頭?”


    陸晝以為葉逐明要求高,讓巴麻愁到禿頭,又覺得這事兒自己也有責任,遂道:“這枕頭是不是特別貴?你花了多少錢我,咱們平攤吧,畢竟你我也算難兄難弟。”


    這話他是很小聲說的,說話時他還悄悄看了眼葉逐明,後者唾沫橫飛:“說了讓你盯緊別讓他遭黑手,但他媽的也別讓他犯事兒……”


    他忙著訓人無暇顧及周遭,陸晝繼續道:“多少錢?”


    巴麻擺擺手:“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


    他年紀並不大,相貌清俊,擺出這麽一副曆遍滄桑看破紅塵的模樣很讓人忍俊不禁。


    陸晝也哦了一聲:“那是什麽問題呢?”


    巴麻道:“發際線的問題。”


    陸晝看了看他茂密卷軟的頭發,按捺上手的衝動,道:“你頭發很多了。”


    巴麻突然有點自豪地挺了挺胸:“那當然,我可是都承市最大的鳥!”


    “是嗎?”葉逐明正好走到他們旁邊接水,聞言眼珠子轉向巴麻胯間,“這麽牛逼,掏出來比比?”


    巴麻默默扯了個抱枕蓋住腰胯:“我是字麵意思。”


    葉逐明抱著杯水冷笑:“就算是字麵意思,那也應該是趙,”


    話音戛然而止,葉逐明手摩挲了一下杯身,淡淡道:“讓你查p公館你查出什麽了?說了要和市局合作,你多大的官兒,幹等著人給你把報告送過來?”


    巴麻舉手做投降狀,收拾收拾東西跟著遲宿走了。


    向小園也不在辦公室,葉逐明之前就讓遲諢對比胡四人和江雪盈的關係網,找“鷹魚”的相關線索,她便把無所事事的陸晝和白肅真都拉去打下手了。


    這個工作量不小,傷眼,陸晝本就沒正兒八經幹過這種工作,加上白肅真是個馬大哈,直到下班兩人也沒把任務完全做完。


    “我真的不行了,要瞎了……”白肅真趴在桌上,“七中裏發音像‘鷹魚’的也就這麽八九個,沒誰和江雪盈有來往。”


    陸晝不能像白肅真那麽隨便抱怨,隻緊緊閉了閉眼睛,聊以緩解幹澀。


    遲諢打了一下午的電話,喉嚨也有些啞:“初步核實,這幾個小朋友關係網單純,都是三點一線的高三生,和案件主要人員都沒有往來。”


    葉逐明翻著資料:“江雪盈那邊也確認過了嗎?”


    遲諢一頓:“聯係了肖雲,但她自己就否認了這層關係網,沒讓我直接與江雪盈溝通。說是事已至此,不想讓江雪盈再受更多影響了。”


    肖雲就是江雪盈的母親。


    “她最近狀態怎麽樣?”葉逐明抬眼皮問。


    “不太好,離婚之後肖雲帶著她去了老家,不在都承。江雪盈也轉了校,狀態有所下滑,還在接受心理治療。”遲諢道。


    葉逐明舌頭舔舔嘴角,思慮片刻後道:“那就先這樣吧,等園園的監控調完再說。至於江航和人皮案的事也別跟她們母女兩透露。”


    遲諢點點頭:“明白。”


    白肅真指著時鍾道:“我可以下班吃東西了嗎?”


    葉逐明隨意揮手:“不忙的可以下了。”


    陸晝和白肅真非常自覺地認領了閑人的稱謂,收拾東西準備下班。


    白肅真和他嘮嗑:“你要去食堂吃晚飯嗎?還是回家吃?”


    食堂的卡還沒發下來,陸晝搖頭道:“去外邊吃吧。”累,不想做飯。


    “你一個人嗎?”白肅真露出興奮的表情。


    陸晝眨眨眼,笑道:“如果你願意,可以是兩個人。”


    “願意願意!!”白肅真瘋狂點頭,“你想吃什麽呀?我都可以的!”


    “我不熟啊,你推薦個地兒吧。”陸晝道。


    剛回來不久的巴麻突然唱起了歌:“明明是三個人的電影,加班的我卻不能有姓名……”


    “怎麽不能啊,”遲諢調笑,“你我,明明,剛好三。”


    葉逐明白了她一眼。


    白肅真吃心似箭,陸晝隻來得及給巴麻做一個下回請你的口型就被拉走了。


    在挑吃什麽時倆人稍微猶豫了一會兒,然後決定遇事不決選火鍋,白肅真帶著他進了一家火鍋店,然後在陸晝表達自己要鴛鴦鍋時受到了強烈的譴責。


    “怎麽能吃鴛鴦鍋呢?”白肅真眼珠子都要從眼眶裏瞪出來了,“莫得靈魂!”


    陸晝轉身欲走:“那就吃家常菜吧……”


    白肅真一把拉住了他:“哎哎紅湯中辣嘛,不是,那微辣?微微辣?行吧行吧,鴛鴦就鴛鴦。”


    白肅真歎氣妥協,直到落座都還在碎碎念:“我一個蜀地漢子,吃鴛鴦真是沒得牌麵。”


    “委屈你了,”陸晝給他燙碗筷,好笑道,“這頓我請客,你當陪我好吧。”


    白肅真百無聊賴地點頭:“行,吧。”


    念及之前白肅真吃東西海量,陸晝點菜是真舍得拿,但看到白肅真幹掉第四盤雪花牛肉還是覺得自己小看了他,又盡心盡力地給他加了一摞肉菜。


    不過他雖然吃得多,但吃相卻並不粗魯,反而讓人很有食欲。陸晝盯著他腮幫子一鼓一鼓的,竟也不知不覺多吃了不少。


    二人吃完一算賬就是五百多,席間閑聊,陸晝得知巴麻和白肅真住一起,便又另起了個鍋,點了幾份肉菜燙好打包,正好湊到八百,叫白肅真給巴麻帶回去。


    出火鍋店時天就黑盡了,火鍋店的位置有點偏,陸和白肅真走在胡同道上,總覺得天氣冷得有點不正常。


    要說都承的氣候真的讓人摸不著頭腦,立秋都好久了,馬上十一月,氣溫沒下過三十,陸晝帶的外套基本沒派上過用場,天天短袖。


    然而現在卻打起了哆嗦。


    陸晝雙手交握自己的臂膀:“你冷不冷?”


    白肅真叼著根牙簽,聞言把腦袋從手機裏拔了出來:“啊?”


    他倒是穿了件白襯衫,陸晝欲言又止,搖搖頭示意繼續走。


    這個胡同有些年頭了,路上坑坑窪窪,頭頂的路燈一晃一晃的,陸晝深一腳淺一腳走著,越發覺得不對勁。


    這道有這麽長?

    還有網約車師傅,怎麽還沒給他打電話?

    陸晝哈了口氣摩挲了下手,從口袋裏摸出手機,麵部識別直接解鎖,沒有未接來電顯示。


    陸晝眯著眼細看,發現竟然沒有信號了。


    “我艸,什麽鬼,小白?”陸晝叫住白肅真。


    “幹嘛啊幹嘛啊!我就是試試冷沒冷可不是偷吃啊。”白肅真心虛道,把揭開的蓋子趕緊蓋上了。


    陸晝連吐槽的心都沒了,他抬頭一看,目之所及盡是漆黑夜空,完全看不到高樓大廈的燈火,也聽不到車流人聲。


    耳邊除了細微的風聲就隻有頭頂的電燈滋啦的電流聲,陸晝深吸一口氣,攥住白肅真的手:“你真的沒覺得不對嗎?我們起碼走了五分鍾了,這路進來的時候絕對沒這麽長。”


    話音剛落,頭頂的路燈像是電流過大嘶喇一聲,火花閃過,噗地一聲熄了。


    “艸!”陸晝嚇得趕緊打開手機電筒,伸手去把白肅真撈到身邊。


    “哦豁,遇上鬼打牆了。”白肅真語氣嚴肅。


    “你、你確定嗎?”陸晝有點方了,手機電筒光線有限,照不遠,他看著遠處的黑暗不確定是不是該邁腳。


    等了片刻也沒等到白肅真變身掃地僧,陸晝隻好回頭:“我,”


    下半句被掐死在喉嚨裏,他低頭就看看到身側的白肅真慘白著一張臉道:“因為我就是啊,”


    陸晝驚叫出聲,推開白肅真時趔趄了一下直接倒地,白肅真便撐著膝蓋哈哈大笑,一個膝蓋閃閃發光。


    ……原來這個瓜娃子剛剛是把手機放下巴打著光嚇他。


    陸晝火冒三丈:“什麽時候還玩?!怎麽走出去啊!”


    白肅真腆著臉來拉他,翻著手機道:“這多簡單,叫我哥來接我們唄。”


    陸晝看著他熟練地撥號,疑惑道:“你哥誰啊?”茅山道士?

    “葉逐明啊。”白肅真理所當然道,“雖然他更喜歡當我爸。”


    陸晝滿臉一言難盡,心說我要是你爹肯定就不是灌老幹媽這麽簡單了。


    但總歸是有出路,陸晝便警惕著四周,等待葉逐明遠程救援。


    “誒?沒信號啊?”白肅真疑惑地掛斷手機,對上陸晝錯愕的眼神,抱歉道,“好像隻能靠我們自己了。”


    陸晝驚呆了:“靠我?大哥我上班還不到一個星期,就是個會計,你讓我算我們好久掛嗎?”


    白肅真沒良心地笑了起來:“哈哈哈你可真會開玩笑。”


    陸晝:“……”陸晝突然後悔起自己平時為什麽不信神佛,臨遇上了身上連個護身的都沒有。


    糾結之際,白肅真突然拍拍他的肩:“放心,我會保護你的。”


    陸晝更心塞了,你別光說啊倒是拿點實際行動出來看看。


    他低頭看看比自己矮了大半個頭的白肅真,歎了口氣,伸手抓著白肅真手腕,自己超他半個身位走在前麵:“要不順著路走吧,反正就一條獨道。”


    要說也奇怪,抱了個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之後,陸晝反而覺得自己沒那麽冷了。


    他舉著手機慢慢朝前走,等到手酸之際換了隻手拿手機,又背過去抓白肅真,將他扯到另一邊。


    “肯定能走出去的,別怕啊。”陸晝也不知道是給誰壯膽,腳下踢到根棍子,順便撿起來夾在指尖。


    白肅真的手腕冰涼,握著一片濕滑,陸晝剛想開句玩笑說怎麽怕得出這麽多汗,腳下驟然一頓。


    白肅真穿的襯衣,似乎是長袖的。


    他是怎麽直接摸到皮膚的。


    陸晝手掌不著痕跡地後移,摸到的還是濕滑的皮膚。


    他心跳越來越快,身後的“白肅真”突然低聲笑了:“怎麽,不走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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