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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掛件

  第100章 掛件

    宋懷然一路頂著葉逐明殺人的目光,來到白雲觀才消停,廟門兩端把手上纏著鐵鏈,上方竟然還有一把電子密碼鎖。


    這種鎖也可以破解,但相對花時間,而且葉逐明現在並不打算那麽幹,一點都不酷!


    他後退兩步打量牆的高度,估摸可以跳過去,於是長臂一伸,摟著陸晝的腰將人攬到懷裏,準備秀把男友力。


    這時宋懷然走上前,湊近看了看那鎖,朝上麵吹了口氣。


    然後那液晶屏噌地亮起,一串亂碼閃過,鎖就開了。


    他又吹了口氣,鐵鏈也跟沒骨頭的蛇一樣嘩啦啦墜地。


    陸晝: 科技在玄學麵前算個屁。


    他看著箍在自己腰間的手臂:“你幹嘛呢?”


    葉逐明一臉不爽地收回手。


    宋懷然推門而入,葉逐明本來直奔白日裏沒進到的後院,結果他弟弟卻進了正殿。


    葉逐明隻好跟上,手電晃著神像:“這裏供的是個當地的神仙,沒什麽好看的。”


    宋懷然沒有做聲,他盯著那神像,眉頭微微皺起,輕巧地跳到了台座上,屈指敲了敲那尊神像的腦袋。


    這就有點兒大不敬了,怎麽修道的還不懂忌諱呢?

    陸晝這樣想,然後見宋懷然手貼在神像上,緊接著一股火焰從他掌下躥出,眨眼就包裹住了金身神像。


    殿內熱度瞬間飆升,陸晝瞪大了眼,見那金身開始慢慢融化,金液順著供壇流淌下地,葉逐明皺眉,抬手護著陸晝往後退了幾步。


    很快供壇和地麵就積掛起金水,而那神像表麵的金身融化後,竟露出一個石鑄的人魚雕像!


    陸晝一眼就認了出來,和龔陽縣裏那些村民供的一模一樣,最關鍵的這條人魚是活著的,當時抓走葉絮的也是他。


    “膽大包天,竟用這種方法騙取香火供奉。”宋懷然冷聲道,下地看了看石壁上對“奉泉仙人”事跡的描述,略加思索,就下了定論。


    “這位‘奉泉仙人’大概就是這條人魚化的,所以會‘夜宿泉邊’。畢竟世間靈氣日漸衰微,容不得妖修長久,他就想了這麽個法子在人間培養信眾,騙取香火願力,來保持肉身法力。”


    葉逐明臉色冷峻:“照你判斷,這人魚起碼活了五百年?”


    一條活了成百上千年的人魚,還受過香火供奉,本事不容小覷。


    宋懷然道:“不止。”


    見葉逐明表情實在難看,宋懷然溫和道:“別擔心,打得過。”


    葉逐明眼神示意:“他在下麵?”


    宋懷然:“這得下去看才知道。”


    他指了指人魚石像,又指指地上金液:“要恢複嗎?”


    葉逐明思考片刻,先拿手機拍了張照:“先恢複吧。”


    他給顧徉烽和趙凰石都發了消息,這事不能再拖,立刻就得給省廳匯報,徹查鳳棲山。


    宋懷然點頭,修長手掌一揮,融掉的金液又通通飛回人魚石像身上,眨眼間恢複如初。


    他動作隨意,扭頭見陸晝目不轉睛地看他,偏了偏頭:“怎麽了?”


    陸晝心情複雜:“……可能是我見識少了,但我真沒見過你這樣的道士。”


    宋懷然失笑:“沒見過是好事,一般有我在的地方,都比較危險。”


    陸晝:“…………”


    現在回去還來得及嗎?

    像是看透他心中所想,宋懷然溫和道:“不用擔心,我會保護你的。”


    葉逐明虛虛踹了他一腳:“滾蛋!輪得到你獻殷勤?幹正事兒去!”


    進到後院,卻沒有發現白日裏的道士,那兩間青瓦房內隻有幾個上鎖的木箱,掀開一看,慢慢都是香丸和符包。


    葉逐明一一拍照取證,陸晝四處查看通往天坑的路,卻什麽都沒有發現。


    地方就這麽大,這處道觀本就是建在峭壁之上,院牆後頭就是懸崖,似乎沒路可走。


    陸晝悄悄瞥了眼宋懷然,宋懷然也是和他找了一圈,最後停在一處青石板蓋著的井口前。


    “……這是路?”陸晝狐疑道。


    葉逐明此時也走了過來,見宋懷然點頭,便躬身抓住那鐵把手,暴喝一聲,將那足有一兩百斤的青石板拽到地上,露出黑黝黝的井口。


    陸晝好奇探頭,用手電往裏晃了晃。


    “別靠這麽近。”葉逐明拉著他的後領,電筒在宋懷然臉上晃了晃,使喚意味非常明顯。


    宋懷然歎了口氣,縱身跳進了井裏。


    井口寬大,他的動作並沒有受到什麽阻礙,很快傳來落地的聲音。


    “裏麵還有路,”宋懷然說話帶著回音,“不高,沒水,跳吧。”


    陸晝看著隻有煙頭大小的手電亮光:“…………”


    這也叫不高?

    他這會兒是真的有些猶豫了,倒不是害怕,隻是非常深刻地意識到自己是個弱雞,再繼續走下去不知要拖多少後腿。


    “要不我就在這兒等你們?”陸晝提議。


    葉逐明當即否決:“太危險了。”


    這裏情況複雜,陸晝手無縛雞之力,要遇到什麽都完全不能自保,葉逐明不放心。


    陸晝歎氣:“我不該跟來的,完全成了個拖油瓶。”


    葉逐明摟著他的肩揉了揉“術業有專攻,歎什麽氣?你是沒見過我之前去四樓報賬,跟韓扒皮吵到顧徉烽下來勸架……”


    他在這邊輕聲細語地哄人,突然感覺臉上被強光照亮,嘖了一聲。


    “哥哥,”宋懷然在井下道,“可以忙完了再談戀愛嗎?”


    葉逐明惡聲惡氣地吼催什麽催,讓他站一邊兒去,隨後將陸晝攬進懷中,托住他腰臀往上一抬,麵對麵地將人兜在了懷裏:“腿,夾緊。”


    井口雖然寬闊,但橫抱還是有些勉強,隻能抱或背,那當然得選擇抱啦。


    陸晝跟個樹袋熊一樣掛在他身上,聞言忙不迭摟住他的脖子往上貼,挪了好幾下,兩條腿緊緊夾著那截勁瘦的腰,力求挨到最近避免撞到井壁。


    葉逐明突然掐了一把他的屁股,啞聲道:“別撩,再蹭硬了!”


    陸晝瞪他,又忌憚著宋懷然,低聲警告:“你有病啊,別亂發情!”


    “我亂發情?”葉逐明兩手抓著他臀,惡意頂了頂胯,“等回去了,我就這麽把你壓牆上弄……”


    兩人貼的很近,葉逐明壓著聲音繪聲繪色描述了幾句,從姿勢到時長,熱氣全吐陸晝臉上。


    陸晝麵紅耳赤,恨不得一拳打爆他的狗頭。


    這個姿勢確實讓葉逐明心猿意馬,但他也就嘴上皮幾句,定了定神,抱住陸晝跳下井去。


    剛落地陸晝就迫不及待跳了下來,抬腿憤怒給了葉逐明一腳。


    葉逐明誇張地慘叫一聲,抱著腿金雞獨立蹦個不停:“啊,疼死了疼死了。”


    陸晝惡狠狠地:“裝你大爺。”


    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力道。


    井口直徑接近兩米,井下空間也大,宋懷然靠邊站在過道上,用一種“這是在幹什麽”的眼神看著葉逐明。


    陸晝:“……你哥瘋了,給他治治。”


    宋懷然很是為難:“裝瘋沒法治的。”


    接著他及時閃避,躲開葉逐明那怒氣十足的一腳。


    葉逐明一眼就看到了井下的這個通道,抬起下巴示意宋懷然:“前麵帶路。”


    宋懷然無奈搖頭,舉起電筒走在前麵。


    陸晝剛要跟上,就被葉逐明攥著手腕拽進懷裏,下巴被勾起,唇上落下一個吻。


    蜻蜓點水,淺嚐輒止,葉逐明神色溫柔:“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雖然現在真的很不適合談情說愛,但葉逐明這個樣子真的太讓他心動,陸晝小心朝宋懷然方向瞥了一眼,扣住葉逐明後腦,主動將唇貼了上去。


    他也隻想淺親一口,結果葉逐明卻來了勁,舌頭撬開齒關不由分說伸進去,在裏頭攪弄風雨,然後迅速退出,結束這個短暫又火辣的深吻。


    宋懷然停住腳步,回頭。


    葉逐明推了還有些呆愣的陸晝一把,嚴肅道:“好了別鬧了,快跟上。”


    宋懷然張了張嘴,搖頭回身繼續往前走。


    …………


    半跪著將最後一塊靈石埋入地下,華辛眠抬頭,地表上緩緩浮現出龐大陣法虛影,繁複紋路散發著皎潔瑩光,將他和身後二人的臉照的無比清晰。


    “可以了。”他站起身拍了拍手,鬢角處因為動用太多妖力而顯出的灰白絨羽慢慢褪去,露出襯衣西褲的都市精英外表。


    泉霜立在他身後,粗長魚尾蜿蜒在地,閑適的神情在某刻突然變得凶神惡煞。


    兩丈之隔的宋觀瀾察覺有異,乜他一眼:“怎麽?”


    那股心悸感轉瞬即逝,泉霜抿了抿薄唇,搖頭:“……無事。”


    華辛眠拿起大衣,邊穿邊道:“道君急令我來修設陣法,大概是葉逐明他們已經查到一些東西。他逼的很緊,我這兩天就會離開秦微。今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你們倆在這裏駐守,務必多加防範。”


    說著眼神落到宋觀瀾身上:“不要惹是生非。”


    宋觀瀾冷笑:“你算什麽東西,也配命令我?”


    華辛眠眼底閃過一絲厭惡之色。


    若非為了證道飛升、羽化成仙,他怎麽可能與這種邪魔為伍。


    “隨你,我不過轉達道君旨意。”華辛眠冷冷道,“但如今起事在即,你就算要找葉逐明尋仇,也不要急在此刻,何況道君本就打算殺了他的。”


    宋觀瀾聽到那個名字,表情猙獰:“何勞道君,我會親手了解他。”


    好言難勸該死的鬼,華辛眠知宋觀瀾尋仇心切,恐他誤事,猶豫要不要防患於未然,先結果了他。


    雖然宋觀瀾在煉藥上頗有造詣,但如今一切妥當,也用不到他了。


    想歸想,可他與宋觀瀾在某種意義上同為附屬,能力不相上下,先不說能不能殺,輪不輪得到他動手也未可知。權衡之下,遞給泉霜一個眼神。


    泉霜隨即道:“我會看著他。”


    華辛眠不置可否,足尖點地,仰首化作一隻白鶴飛入夜空,消失不見。


    泉霜摸著自己魚尾,盤算著什麽,又抬頭看宋觀瀾。


    那畫皮鬼長發披散,負手而立,青白手背上一片黑霧翻騰,潰爛處在往下滴血。


    泉霜道:“你就這麽恨他?”


    恨到走火入魔,形魂漸滅。


    要知宋觀瀾本就是真正的邪祟,怨氣入骨,屍變而生。他能開靈智本就不易,一直半隻腳踏在入魔邊緣。應雨的死被他歸結在葉逐明身上,成了他的心魔,鬱恨難消,再不手刃葉逐明,宋觀瀾很快就會失去神智,變成徹頭徹尾的惡鬼。


    他殺孽深重,若真墮了惡鬼道,形魂寂滅隻在朝夕之間。


    宋觀瀾冷冷剜他一眼:“別多管閑事。”


    葉逐明非死不可,而且必須死在他手裏,不然他心魔難消。


    所以等不到道君動手,宋觀瀾昨日特意扮作飯店老板娘的模樣,給葉逐明透露了一些東西,他大概很快就會找到這裏來了。


    他無聲勾唇,抬手拂去繚繞黑霧,屈指將潰爛的腐肉盡數摳挖掉,泥濘的手掌在空中虛虛一抓,拎出塊新鮮完整的人皮,撕下手掌,戴手套般戴進去,深可見骨的潰爛肉洞被覆蓋,又是一隻完好無暇的手。


    泉霜看得眉頭直皺。


    見宋觀瀾心意已決,他也不願勸說,拖著魚尾蜿蜒前行:“死的時候離我遠點,我懶得給你收屍。”


    宋觀瀾一言不發,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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