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六公主
第17章 六公主
十年前陛下駕崩,靜安王將手中的兵權交出,褚泱年幼,南詔需要有人穩住朝堂和邊關。
褚亦自小便熟讀兵書,謝蘊道精通治國謀略,兩人一文一武本該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但離開鄴城的前夕,謝蘊道將褚亦推下山崖,導致褚亦傷到了腿,從此不能再領兵帶馬。
“朕想讓皇叔代朕去北魏,將謝將軍平安帶回來。”褚泱放下手中棋子,抬頭看著褚亦。
褚亦冷嗤:“陛下憑什麽認為本王一定會答應?”
“憑那杯茶,憑這局棋。”褚泱看著褚亦手邊的那一杯茶,茶水自端上來便沒人動過,此刻早就涼了。
那是永安侯最喜歡的雨前龍井。
“一杯涼茶,一盤殘局,皇叔今日想要對弈的人恐怕正在北魏忍受牢獄之災,鞭策之刑。”
“皇叔並非無情之人,當年皇叔醒來時永安候已經離開了大鄴城,這麽一走便是十年未回,難道皇叔不想當麵問一問謝將軍當年為何要這麽做嗎?”褚泱盯著褚亦,一字一句地說道。
“有什麽好問的,兵馬權勢誰不想要?”褚亦出聲譏諷道,隨後鬆開手,手中的黑棋早就被碾成了齏粉,風一吹便無了蹤跡。
“朕還記得,小時候皇叔和謝將軍帶著幼時的朕出城遊玩,謝將軍細致,擔心騎馬顛簸到我,抱著我走了一路,胳膊都麻了也不肯將我放下,朕相信謝將軍不是貪戀權勢之人。”
褚亦冷笑一聲:“陛下說的輕鬆,被推下去的又不是陛下。”
“皇叔!太後現如今已經放棄了謝蘊道,若是你再不去,那謝蘊道必死無疑!”見褚亦如何都不肯鬆口,褚泱有些急了,站起身來,語氣極快地說道。
褚亦斂了斂眼中的情緒,垂下眸子,看著手旁的涼茶,淡淡道:“本王可以去,但北魏不會輕易放人,陛下想好自己要付出的代價了嗎?”
“不管代價如何,朕一定要讓謝將軍活著回來。”
見褚亦不再說話,褚泱端起一旁的冷茶,對著褚亦微微拱手說道:“朕便以茶代酒,先謝過皇叔了。”
“這局棋,陛下贏了。”
撂下這句話之後,褚亦看也不看一旁彎腰行禮的褚泱,抬步離開了聽風樓。
待到褚亦離開之後,他抬頭看著褚亦離開的背影,丹鳳眼中情緒不明。
謝蘊道文人一個,不識兵法,若不是朝堂上有人相助,怎麽會好端端地在邊關待了十年。
這局棋,從一開始就定了勝負。
他側頭對著盛平吩咐道:“去永安候府。”
自從從宮中回來之後,謝裕安便一直守在門口等著消息,此刻見褚泱的馬車駛來,謝裕安喝退所有下人,親自上前將褚泱的車門打開。
擔心又緊張地問道。
“表哥,如何了?”
褚泱點頭。
見此謝裕安鬆了一口氣,伸手抓著褚泱遞過來的手腕,將褚泱攙扶下馬車。
等到了書房,褚泱屏退了所有人,這才看著謝裕安道:“皇叔不日便會啟程去北魏要人,我答應你的已經做到了。”
她原本還打算此事辦不成,此刻聽見是褚亦去北魏要人,謝裕安的心頓時就安定了大半,抬頭看向褚泱。
“表哥想要讓我做什麽?”
褚泱回道。“朕想讓你去北魏國,帶回來一人。”
謝裕安皺眉,發問:“誰?”
“魏南縣知縣,沈安合。”
隻是一個知縣?值得一國之君去找嗎?謝裕安壓下心底的疑惑,看著褚泱:“那臣女應當用什麽理由去魏南縣找人?”
以她的身份不能無故出現在北魏境內,總得需要一個理由。
“前不久你不是丟了一方帕子嗎?”
謝裕安頓時便明白了褚泱的意思,對著褚泱俏皮地眨眨眼睛道:“那這樣臣女算不算奉旨嬌蠻?”
“算。”
褚泱看著謝裕安囑咐道:“秘密行事,此事絕不能驚動太後。”
——
商苑剛走出房間,便瞧見商溫端端正正地坐在涼亭裏,瞧見她之後,笑意將微眯的眼睛徹底壓得睜不開了。
“姐。”
她抬步走過去,坐到商溫的對麵。便看見麵前放著兩個茶壺,見她走過來,商溫連忙給她倒了一杯。
“這些都是我用新鮮果子做的,阿姐嚐嚐。”
看著她喝了下去,商溫一臉期待地問道:“好喝嗎?”
她輕輕點頭,彎了彎唇角:“你什麽時候會了這些?”
“在書上學的。”見商苑喜歡,商溫又伸手給商苑倒了一杯,提議道:“過幾日便是冬至了,姐姐和我一起出去散散心可好?”
嘴上吃到了甜,心情也愉悅了起來,商苑想也沒想便輕輕點頭:“好啊,你想好去哪了嗎?”
“遠寧山上姐姐不是有一座莊子嗎,我們就去那。”
聽到遠寧山這三個字,商苑喝茶的動作一頓,那裏不僅藏著玄鐵,還藏著幾十名鑄造兵器的鐵匠。
她剛想說要不要換個地方,便看見商溫對著她身後招手,欣喜地喊道:“沈大哥!”
她轉頭看過去,便看見沈安合從院外走了過來。微微皺眉,有些疑惑地看了商溫一眼:“你們什麽時候這麽熟了?”
商溫眯著眼睛:“一見如故。”
見沈安合坐下,商溫連忙給沈安合倒了一杯茶:“沈大哥,嚐嚐我做的茶。”
茶葉味苦回甘,商溫做的果茶從入口開始便一直是甜的,沈安合習慣了喝清茶,乍一喝如此甜膩的茶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可瞧著商苑喝得一臉香甜,他還是將手中的果茶一口一口喝完了。
“沈大哥,我和姐姐說好了,過兩日去遠寧山上的莊子上住兩日,沈大哥要一起嗎?”
聞言,他轉頭看向商苑:“阿姐要去山上住幾日?”
原本她還打算讓商溫換個地方,此刻沈安合一來,她便不好再提了,輕輕點頭。
沈安合沉吟片刻道:“這幾日上山的百姓有幾名被野獸襲擊,現如今還未抓到,你們此時上山不安全,等我處理完府衙的事務,便隨你們同去。”
“那就有勞沈大哥了。”
商溫和沈安合一說一答,商苑那句我們要不然換個地方,一直都沒有機會說出口。
白林抬頭看了一眼沈安合的背影,被兔子咬傷也算是野獸襲擊嗎?
敲定了外出的時間,商溫率先一步離開,他現如今剛剛蘇醒,身子虛弱,每日都要去江月令那裏把脈針灸。
商苑說著賬房還有賬本沒看完便抬步離開了。
隻剩下沈安合坐在涼亭裏,他看了一眼被商苑喝得一幹二淨的茶壺,突然開口:“白林,你會做甜食嗎?”
白林被問了一個措不及防:“什…昂?公子不是不喜甜嗎?怎麽突然想起來……”
沈安合被念叨的有些不耐煩了,打斷白林的話,再次問道:“會不會?”
白林搖頭。
這廂,初兒壓低聲音詢問道:“小姐,我們要不要讓那些鐵匠換一個地方,免得被溫公子他們發現了。”
商苑點頭,雖說被沈安合和商溫發現沒什麽,但還是別讓他們知道的好。
“也不知道溫公子是怎麽想的,非要去遠寧山的那座莊子。”初兒忍不住小聲抱怨,“那鍛爐什麽的才剛剛安置好,就又要什麽換地方了。”
商苑抬頭看了初兒一眼,初兒立馬住口。
她低下頭一邊看手中賬單一邊道:“阿溫呢?都快用晚飯了,還沒從江公子那邊回來嗎?”
“回來是回來了,不過又去跟青姐說話去了,商量著要將今日我們喝的果茶拿出去販賣,要不要奴婢去喊溫公子吃飯?”初兒對著商苑道。
“他想做什麽便讓他去做吧,安合呢?”
“沈大人去府衙了。”
商苑放下手中賬本,站起身來:“那我們先吃,不等他們了。”
服侍商苑用過晚飯之後,初兒熄了正屋的燈,打算去休息,可是剛一出門便被蹲在地上突然起身的白林嚇得心頭一跳。
她輕撫心口,隨後輕聲罵道:“你站在這裏,是打算嚇死人嗎?”
白林苦著臉,跟上初兒的腳步:“你以為我想啊,我這不是等你等的腿麻了嗎,便蹲下來等你。”
初兒看了白林一眼,道:“你等我可是有事兒?”
白林低頭,猶豫許久,這才說道:“初兒,你會不會做甜食?能不能教教我?”
初兒一愣,隨後有些疑惑地看著白林:“你好端端的,學這個做什麽?你是有什麽想吃的嗎?我可以給你做。”
白林搖搖頭:“就是我嘴饞了,想學來自己做著解饞。”
初兒打量了白林一眼,隨後半信半疑道:“那你跟我來吧。”
——
北魏,盛安城皇宮內。
為了救謝蘊道,南詔國攝政王親自來皇宮與北魏皇帝談判。與此同時,六公主孟汝杳不慎從橋上跌落,一直到晚上都不見蘇醒。
床榻之上,躺著一名十六歲的少女,蒼白的小臉上秀眉緊緊蹙起,眼珠在眼皮下不安地轉動。
手掌死死攥著身上的被褥,額頭布滿了冷汗。
有宮女拿起浸滿水的帕子,輕輕給孟汝杳擦拭額頭上的冷汗,正巧對上孟汝杳緩緩睜開的眼睛,金玉頓時欣喜喚道。
“公主,您終於醒了!”
她睜開眼睛,看著麵前的金玉和熟悉的宮殿,有一絲迷茫,她應當死在了死牢中才對,怎麽又回到了這裏。
“今日南詔攝政王進宮,奴婢被帶去了華清殿侍奉,若不是奴婢被帶走了,公主也不會從橋上摔落。”金玉內疚道。
孟汝杳不得寵,偌大的宮殿也隻有金玉這一個貼身侍奉的,還經常被各種理由借走。
孟汝杳緩了緩神,突然想到了什麽,抓住金玉的手腕急急忙忙道:“皇兄呢?皇兄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