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凜冬日
第35章 凜冬日
蕭玦有些尷尬, 抬頭對著商苑訕訕一笑,隨後低頭對著老曹道:“老曹,你都抱著我一路了, 我又不會跑了,你就放開我好不好?”
“再說了, 這是別人家裏, 你小點聲音……”
“您答應跟老奴回去,老奴就放開。”老曹死死抱著蕭玦的腿, 大有蕭玦不答應他就不放開的意思。
蕭玦抬頭看著商溫,想讓商溫幫忙說幾句話。
“你聰明,你幫我勸勸他。”
但商溫完全無視了他,抬步回了自己的院子。
“哎, 你等等我!”
他還想問問商溫有沒有追上孟汝杳, 下意識抬步想要追上去,但腿上墜著的重量, 讓他根本就邁不開步子。
老曹在院中大喊大叫。
謝裕安本就悲痛在身, 心煩意亂,此刻聽著院中的吵鬧聲,再也忍不住, 拿起一旁的花瓶便朝著嘈雜處砸了過去。
“吵死了!能不能安靜一會。”
眼看著花瓶就要砸到蕭玦身上了, 但蕭玦還未反應過來。
此時,原本趴在地上的老曹雙手著地,借力抬起右腿,用腳尖勾住花瓶,那花瓶在腳上轉了幾圈, 便化解了花瓶上的力氣。
隨後用腳將花瓶安安穩穩地放在了地上。
此番動作那花瓶沒有受到半點損傷,連道裂紋都沒有。
眾人抬頭朝著老曹看去, 這次不再是看一個無賴老頭的眼神,幾人麵色皆是一沉,謝裕安更是站起身來,看著老曹,眉頭微皺。
“這個老奴……”
沈安合臉上倒是不見意外之色,渝南城城主家的下人豈會是一個普通的老奴。
隻是。
他轉頭看著商苑,麵露擔憂。
阿姐身邊不知底細的人越來越多了。
蕭玦哪裏知道老曹這麽厲害,他隻當老曹是個糟老頭子,當下被驚到好一會這才反應過來,對著謝裕安道歉。
“謝姑娘,是老曹的錯,你不要生氣,我回去就說他。”
隨後,胳膊一伸,摟住老曹的肩膀,有些激動地說道:“可以啊,老曹!我還不知道你這麽厲害,你能不能教我幾招。”
“少城主之前不是不學嗎?”
“我現在想學了!”蕭玦一邊搪塞著,一邊攬著老曹離開。
——
孟杲卿回宮第一件事情,便是去麵見陛下。
囑咐孟汝杳好生在宮中待著之後,便離開了,若是前世她自當一切都聽哥哥的,好好在宮中待著。
但是這一次,她不能再眼睜睜地看著孟杲卿因為她再走上死路,
不過一路走來風塵仆仆,需得洗漱之後,衣著得體才可麵見父皇。
“金玉,幫我梳妝。”
這廂,孟杲卿回宮換了一身袍子,便朝著陛下寢宮走去,但還未至寢宮,便看見寧王世子陳箏走了過來。
應當是特意來找他的。
一身寶藍色錦袍,邊上用銀絲繡了雲浪,風度翩翩,高情逸態,放眼盛安城也是數一數二的。
可隻有孟杲卿知道,陳箏是如何的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他腳步一頓,想要避開陳箏。
可對方已經先一步看見了他,剛一轉身便聽見身後傳來陳箏的聲音。
“殿下。”
腳步一停,便再也躲不掉了。
陳箏從後麵走了過來,轉頭看著他。
“殿下怎麽去了這麽久?”
陳箏臉上帶著笑,可卻讓孟杲卿看出了一背的冷意,他微微垂眸,躲開陳箏的視線。
“你找我有事?”
“殿下幾日不在,晚花河畔來了稀奇的,我想請殿下去看看。”陳箏伸手,將他散到前胸的頭發攏到後背,舉止親昵。
“再者,我也想殿下的琴了。”
孟杲卿眉頭緊皺,眼中毫不加掩飾的厭惡,往後退了半步,可到底沒有躲過陳箏伸過來的手。
“我……”
他剛想拒絕,但陳箏接下來的半句話,將他剩下的話封在了口中。
“殿下若跟我去,陛下也會開心的。”
——
那天下第一花魁要來下陵城的消息,不過半日的時間便傳的人盡皆知了,若是之前餓肚子的時候,眾人絕不會看那花魁一眼。
可此時,眾人的肚子吃飽了,心思便從飽暖移到了別處。
醉花樓一共七層,第一層是普通的妓子,第二層是歌姬,第三層則是舞,四是琴,五是書,六是畫,最後一層才是花魁所在。
普通人是上不去七樓的。
長樂樓隻有四層,故而隻有妓、歌、舞和最頂層的花魁。
眾人知曉就算花魁來了下陵城,他們也沒有那個銀錢能上四樓。
在花魁進城這日,眾人圍在街道旁,抻長了脖子看那從城外進來的花車。
盼著有春風吹過,好讓他們看一看那傳說中的花魁,一飽眼福。
商苑也在。
隻是她沒跟旁人擠在路旁,而是坐在路旁的茶樓上。
二樓雅間中,商苑不喜寒,屋內單是火盆就擺了七八個,地上鋪了厚厚的裘皮,就算是光著腳也感覺不到半點寒意。
屋內溫暖如春,屋外冷冽寒冬。
可圍在路旁的百姓心底卻冒出了花。
她靠在窗口,朝著外麵看去。
窗戶大開著,冷風肆意灌進來,冷暖交織,將人激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但隻能涼一瞬,隨後就被暖風給同化了。
冷風吹到臉上,將那令人困睡的暖意吹散了一些,人也清醒了不少,她和旁人一樣抻長了脖子睜大了眼睛,看著從城外駛進來的花車。
沈安合就坐在商苑的對麵,他看著商苑將半邊身子都要探出去了,忙提醒。
“阿姐當心。”
對於沈安合的提醒,商苑不以為意,依舊翹首以盼。
“安合,你說那花魁比銀子官職還要好看嗎?”
沈安合哪裏見過,如實道。
“不知。”
“沒有銀子一官半職的連那花魁的麵都見不到,我想著,那花魁應該是比銀子和官職還要好看。”
商苑說著,又將身子往外探了一些。
那花車駛到跟前了。
沈安合擔心商苑,想要伸手抓著商苑的胳膊拽著些。
可這一抬頭,他的眼睛便落到了商苑的後頸上,光滑細長,領如蝤蠐。
商苑胳膊的上傷剛剛上過藥,身上的衣服還沒有穿好,衣領鬆鬆垮垮的,脖頸暴露在外,往下那衣服也沒有規規矩矩地行貼蓋之責。
隻在後背上投下陰影,往下讓人看不真切。
人總是貪心的,窺得了脖頸就想要看後背。
可那衣服半遮半掩著,若隱若現,讓人著實心燥。
一如那花車上的帷幔,是用的輕盈如羽毛般的絲綢,但可能是外麵的天色太冷了,許久都等不來一縷春風將那帷幔給吹開,讓人一覽芳華。
眼看著那花車就要從麵前溜走了,商苑有些失望地收回視線。
可就在此時,一陣憑空的風從前方刮來,吹得凶猛,將那帷幔全都吹開,露出了裏麵的景象。
隻見花車中端坐著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女,體態纖細,眸子如盈盈春水,沒有勾引之態,卻讓人心甘情願將一切都奉上。
眉間貼了火紅的花鈿,春夏做眸,秋冬入眉,隻肖看一眼便讓人忘了四季,卻又在她眉眼中過了一整個年頭年尾。
商苑收回視線,滿意地點點頭。
“確實好看。”
沈安合也收回視線,拿起桌上的茶呷了一口。
但再苦澀的茶也壓不住心頭的躁動。
——
“老曹,厲害啊!”
剛剛那陣古怪的風便是老曹用內力催出來的,眼下蕭玦轉頭看著老曹,滿眼的崇拜。
他見商溫這幾日心情不好,不用問也知道那日的結果。
便拉著商溫出來散散心,順便見識見識傳說中的花魁。
可此刻帷幔散開,蕭玦一臉崇拜地看著老曹,商溫低頭思量著什麽,竟無一人去看那花魁。
反倒是成全了茶樓上的商苑。
老曹拿起桌上的雞腿,咬了一口,滿嘴流油。
“還有更厲害的,少城主想不想見識?”
蕭玦眼睛一亮。
“想!”
“那少城主得跟我回去。”老曹嘴裏嚼著肉,說出的話卻十分清晰。
聞言,蕭玦頓時失了興趣。
“那還是算了吧,他們整日帶我去抓魔頭,覺都不讓睡,哪裏是要幫我報仇,分明是要我死。”
話落,老曹撕扯雞腿的動作一頓,但隻不過一瞬,便恢複如初了。
蕭玦搖搖頭,便不再理會老曹,轉頭看向商溫,勸道。
“你就別惦記她了,她要嫁的可是南詔的皇帝,你難不成還能跟皇帝搶女人?”
商溫沒說話,反倒是一旁的老曹來了興趣,湊過來看了商溫一眼,對著蕭玦詢問。
“他媳婦要嫁給南詔陛下了?”
蕭玦點頭。
就聽見老曹又說。
“那正好和少城主做個伴。”
蕭玦:????
——
晚上,商苑熄了燈睡覺。
可是剛合上眼睛,便聽見屋內有腳步聲響起,卻並未聽見房門開合的聲音。
她睜開眼睛,支起身子。
屋內的燈都熄了,隻留下床頭那一盞,散發出昏黃的光暈。
她看著沈安合站在床前,半邊身子隱在黑暗裏,另外半邊被罩在光暈當中,她眉頭緊皺,滿是意外。
“安合?”
沈安合並未說話,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她,看起來和白日似乎有些不同。
“你怎麽……”
她剛想詢問沈安合怎麽了,就見沈安合突然撲了過來。
手腕被死死攥住,整個人都被釘在了床上,再也不能動彈半分,她抬眸朝著沈安合看過去,就見沈安合眼中盛滿了繾綣的情意。
“苑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