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鬥鬥嘴
第43章 鬥鬥嘴
聞言, 孟汝杳這才鬆了一口氣,支起的身子又重新躺了回去。
“哥哥,江公子都說了, 我身體沒事的。”
孟杲卿點點頭,聽見江月令如此說, 這才鬆了一口氣。
“有勞江公子了。”
江月令微微頷首, 收拾好自己東西之後,抬步走出宮殿。
本以為孟杲卿會多陪孟汝杳一會, 但身後傳來腳步聲,他轉頭看過去就發現孟杲卿也跟了出來,他微微側頭看向孟杲卿,有些意外。
“殿下不多陪陪公主?”
“我今日有事。”
話落, 孟杲卿対著金玉吩道:“將江公子送回太醫院。”
說完這句話之後, 孟杲卿抬步離開,衣擺翻飛間, 霧色的衣衫如同瀾漪般朝兩邊蕩開, 軟薄的料子貼在腿上,勾勒出修長的腿型。
明明是普通的衣服,普通的料子可是穿在孟杲卿的身上就變得不同了, 比起旁人多了三分仙氣縹緲感。
有風吹過發絲, 也対他收了三分力,恐驚了孟杲卿。
他望著孟杲卿的背影,深深看了一眼,收回了視線。
有什麽是比孟汝杳還重要的呢。
——
宋仁意一人坐在茶樓之上。
下了早朝之後,她便換了一身衣服, 此刻一身淡紫色衣裙,頭上梳著倭墮髻斜插著一根玉簪, 淡紫色柔軟的絲帶係在發絲間,垂在腦後,若隱若現。
眸子微微上挑,襯得女兒柔媚。
她坐在二樓軟塌上,望著窗外的晚花河。
有風吹過,蕩起無盡發絲,又延綿出無盡的情意。
正當宋仁意看著窗外風景出神的時候,房門被人輕輕叩響,門外傳來了小廝的聲音。
“姑娘,有一位公子說是您的朋友。”
宋仁意轉了轉眸子,有些意外,旋即道。
“讓他進來吧。”
房門打開,一身煙青色袍子的沈泠修走了進來,表情依舊是冷冷淡淡的,臉上沒有半點情緒,也不看宋仁意,徑直坐到了宋仁意的対麵。
宋仁意彎了彎眸子,將一直攥在手心焐熱的瓜子遞了過去。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這瓜子一直攥在她的手心,上早朝的時候就一直攥著,可惜沒有機會嗑。
沈泠修看都沒看那遞過來的瓜子一眼,略微撇開視線,看著窗外的晚花河,冷聲道。
“我看看今日都有誰來茶樓,沒成想宋大人的人緣好得驚奇。”
対於沈泠修的陰陽怪氣,宋仁意也不生氣。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禦使大夫,有監察百官之責,那些大人怎麽敢跟我來這種花柳之地。”
“願者上鉤。”沈泠修勾起唇角,看起來在笑,但一點都感受不到愉悅:“宋大人這鉤下的也太直了。”
“你不是來了嗎?”宋仁意挑眉。
“宋大人提醒的是,我現在就走。”
言罷,沈泠修站起身來,作勢就要離開。
卻被宋仁意一把扯住了袖子。
“沈大人,我也沒那麽清廉,我邀請他們來這裏,也就是想告訴他們這一點,我是願意跟他們同流合汙的。”宋仁意軟了軟聲音道。
“而且,這晚花河晚上的風景極佳,沈大人不留下來多看一會?”
沈泠修目光下移,落到宋仁意抓著他袖子的手上,那指尖剛剛磕了瓜子,還沾了口水,晶瑩剔透的,此刻洇在他的袖口,慢慢濡濕了布料。
他眉頭緊皺,麵露嫌棄。
微微用力一甩袖子,將宋仁意抓著自己的手給甩開了。
“我不願意跟你同流合汙。”
宋仁意嘖了一聲,看著沈泠修的背影。
“沈大人未免也太不念舊情了,嚐都嚐過了,現如今不過是沾在袖子上便這般嫌棄,沈大人又裝什麽清高?”
聞言,沈泠修轉過身來,臉色依舊如常,但是她從沈泠修的眉眼之間嚐出一絲慍色。
沈泠修生氣了。
他抬步上前,一直走到宋仁意麵前才停下。
宋仁意抬頭還看著他,眼尾帶著笑,但逗弄之意大過於開心之情,他微微俯身,鬢角的發絲垂下來,和宋仁意胸前的發絲纏繞在一起。
清冷極淡的瞳孔対上宋仁意的眼睛,好像是一把極薄的冰刃要紮進她的心裏一樣。
“是我不念舊情,還是宋大人不念舊情,宋大人自己心裏清楚。”
宋仁意依舊笑著,看著沈泠修如同琉璃般的眸子,她最喜歡沈泠修的眼睛了,幹淨清澈,卻誰的模樣都映不出來。
“是我…是我把心比天高的沈大人給甩了。”
看著宋仁意眼尾嘴角的笑意,他直起身子來,與宋仁意保持一定的距離。
“得意?”
宋仁意搖頭。
“後悔。”
她又重複了一遍,眼睛盯著沈泠修的眼睛,就連笑意也微微斂去,這番話說得極為認真。
“後悔死了。”
他沒再去看宋仁意,抬步就要離開,可身後再次傳來宋仁意的聲音。
“沈大人今晚來了這裏,明日就不怕我在朝堂上參沈家一本?”
“宋大人最好別手軟。”
說完這句話,沈泠修不再留戀,抬步出了屋子。
待到沈泠修離開之後,宋仁意低頭將胸前的發絲微微攏起,攥在手心,轉頭再次看向晚花河,嘴角漾開一抹笑。
雖然不能親嘴了。
還能鬥鬥嘴也不錯。
——
孟杲卿剛出生的時候,欽天監便說他天命災星,不能繼承皇位。
他起初還覺得嗤笑,什麽災星,不過就是因為他是挽顏公主的孩子,身體裏流著一半南詔的血罷了。
可現如今,細細想起欽天監的話。
在想想他身旁的人,似乎都沒有落得一個好下場。
想至此,孟杲卿嘴角扯開一抹諷刺的笑。
興許他真的是災星吧。
杳杳離開他沒準病就好了。
他從未想過爭奪皇位,可是此番杳杳遠嫁南詔,他這個做兄長的總得給妹妹做什麽。
馬車剛剛行駛出鬧市,便突然停了下來。
韁繩拽緊,馬匹嘶鳴聲刺耳,惹得馬車上的人微微皺眉。
“怎麽了?”
車外小廝回道:“殿下,有個姑娘攔在我們馬車前。”
孟杲卿睜開眼睛,將車門打開,朝著外麵看過去。
就見一粗布麻衫的女子攔在馬車前,姣好的臉蛋因為右臉上一道猙獰的傷疤而毀去了那三分的嬌美。
這道疤,沒人比孟杲卿還要熟悉了。
這就是他親手劃出來的。
白拂攔馬車是抱了必死的決心,不管是被打死也好,還是被馬車碾死也好,總比落到陳箏手裏要好。
可此刻她睜開眼睛,瞧著馬車中走出來的玉人,愣了愣神。
五殿下。
身後的馬蹄聲逐漸逼近,白拂回過神來,跪倒在孟杲卿的麵前,乞求道:“殿下,救我!”
孟杲卿站在馬車上擰了擰眉頭,與此同時那騎馬的府兵到了近前,瞧見孟杲卿之後,一個個翻身下馬,対著孟杲卿行禮。
“小的見過五殿下。”
隨後看了白拂一眼低聲道。
“殿下,此女子盜竊王府上的財物,證據確鑿,奉了世子的命前來捉拿。是小的辦事不利讓這女子擾了殿下的清淨,小的現在就將人帶回去。”
話落,那人対著身後的府兵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上前抓人。
“不是!不是的!”白拂拚命搖頭否認。
“我沒有偷東西!”
孟杲卿沒說話,他自然知道白拂沒有偷東西。
陳箏每次抓人都會給自己按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這次不知又想出了什麽惡心人的遊戲,要將白拂抓回去。
若是平時,他是不會管的。
可人隻要管了一次,便想著第二次。
他不是好人,但也想送佛歸西。
他轉頭看著那些府兵,沉聲道:“既然她偷了東西,那便讓三法司的人來抓人。”
“這……”那些府兵対視一眼,皆麵露為難,最後還是那個為首的対著孟杲卿說。
“世子讓我們將人帶回去,交由世子處置,殿下還是不要讓我們為難的好。”
見那府兵不答應,孟杲卿麵色一沉,語氣也冷了下去:“按照北魏律法,不管犯了何錯都應當交由三法司處置。”
“大理寺,刑部,禦史台,不知道什麽時候三法司多了寧王府的名字?”
此言一出,那些府兵也不敢再繼續說什麽。
騎上馬便匆匆離開了。
孟杲卿見此收回視線,彎腰要回到馬車中,可白拂突然跪倒在地,開口乞求:“殿下,求您帶我走吧,他們不會放過我的!”
按照陳箏的性子確實不會放過白拂,可是那些和他又有什麽關係。
他隻是不想看見白拂盯著這張臉死在他麵前罷了。
幫了兩次而已,還真以為他是大好人?
“那姑娘現在就快點跑吧,往城外跑,還能在城門關閉之前跑出去。”說罷,他坐回了馬車中,無視白拂的聲音,吩咐小廝駕馬離開。
這廂,等天色逐漸暗下來。
晚花河也變了一個樣子,這河畔不再是文人墨客,而是一個個腳步虛浮的男人或者身姿妖嬈的小娘子。
宋仁意坐在二樓,饒有興致地勾起唇角,看著樓下的景致。
“我就說這晚上的風景更好看,沈泠修這個沒有眼福的。”
話落,她抬眸朝著対麵的花樓看過去。
就見白日裏還義正言辭拒絕她的徐大人,現在正抱著美嬌娘在窗邊啃,也不怕掉下去。
她這鉤下得那麽直,還沒有驚到魚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