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想通了
第56章 想通了
嶽陽侯爺家的小世子來府上參加宴會, 府上的下人為了在沈婉清麵前討好,將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
她隻記得那嶽陽侯家的小世子是個癡傻的。
在宴上也一個勁地流口水,左看右看, 心智並未長全。但盛安有傳言,世子好色成性, 府上的丫鬟不知道多少個都是被傻子世子折磨死的。
她隻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下意識端起清茶喝了一杯。
但明明是讓人清心靜氣的清茶, 喝下去卻讓人從內到外的一點點燥熱了起來。
她察覺到自己的不對勁,慌忙站起身來想要回去。
但是路剛剛走了半道,便碰上了迎麵而來的小世子。
“世子?”她勉強站穩身子,對著世子微微行禮。
“見過世子。”
那世子盯著她的臉一直看著, 突然嘿嘿笑了幾聲, 口水順著閉不嚴的嘴角流了下來,惡心至極。
等她察覺不對, 想逃已經來不及了。
未住人的廂房被人從外麵撞開, 這失了心智的傻子世子力氣極大,把她推到了床榻之上。
後腦磕在硬物之上,磕得她眼前一黑, 根本就來不及反應, 世子便撲了過來。
“世子!”
她想要掙脫,但是身上沒有半點力氣。
隻能將所有的力氣都花在呼救上,她才不管什麽貞潔不貞潔的東西,哪怕把人都引過來也沒關係,隻要能得救就好了。
隨後她就看見極為絕望的一幕, 風婆子帶人將房門關了起來,並且在外麵落了鎖。
脆的她都能聽見落鎖的聲音。
“表小姐, 您就省點力氣吧,這處沒人會路過的。”
說話這句話之後,風婆子便帶著人離開了。
風婆子是沈婉清身邊的管事嬤嬤,但沈婉清那個高高在上的小姐不會用這麽下作的手段對付她,此事定是那風婆子自作主張。
門外再沒有人影經過,腦海中的熱浪一點點侵蝕她殘存的理智,她伸出手想要去推世子,但是手腕綿軟,使不上半點力氣。
正當她心如死灰的時候。
“阿姐!”
沈安合從外麵將房門撞開,那一身月牙白色的袍子在她眼中好看極了,他伸手將那世子從她身上拽開,扶起她就要離開這裏。
世子不甘心,還想要抬步追上來,此刻她才想起商溫給自己的袖箭,想也沒想就朝著那世子射了過去。
短箭射中腳踝,那世子痛呼一聲,倒在地上沒再追過來。
當時沈安合也不過十二歲的年紀,滿臉焦急和擔憂地看著她。
“阿姐,怎麽辦?!”
她搖搖頭沒說話,更何況她也不知道。
隻能用最後一絲力氣,吩咐沈安合給自己打來冷水,把自己泡進了冷水之中。
——
商苑躺在外室軟塌之上,因為被夢魘魘住,眉頭緊緊皺起,此刻的沈安合也不好受,口中不斷呢喃著。
“阿娘,阿娘……”
語氣中滿是害怕和不安。
他看著麵前那個極度熟悉的女子將他推開,用盡全力地對著他喊道:“簷兒,快跑!”
他被推倒在地上,地上的砂石劃破了嬌嫩的手心,眼淚從眼眶中流了出來,他想要看清楚那女子的相貌,但那女子的臉上就像是蒙了一團迷霧般。他根本就看不清楚。
“阿娘!”
他站起身來朝著女子追過去,想要抓住那婦人的手,但婦人的身影在他麵前越來越淡,最後陷入了濃濃的夜色當中,他抓了一個空。
原地隻餘下他一個人,孤獨又無助地看著周圍的黑暗,一遍遍喚著。
阿娘。
——
等到商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一整個晚上都被夢魘折磨,此刻她睜開眼睛看著周圍熟悉的景色,這才鬆了一口氣,有種又活過來的慶幸。
剛剛直起身子來,便感覺床上有什麽東西硌著自己,伸手摸索了一下,將商溫給自己的袖箭從腰下拿了出來,現在袖箭上已經沒有短箭了。
她看著袖箭微微失神。
自從那次之後,商溫便將這袖箭改進了一下,在箭頭上抹了劇毒。
她一直以為商溫和沈安合都是自己的弟弟,但現如今想來是不同的,他們兩個是截然不同的。
此時,想起昨晚商溫跟自己說的話,她應該想到答案了。
想至此,她下意識想要下了軟塌去找沈安合,但是腳底剛剛踩到鞋麵上,突然發覺自己此刻躺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睡前的軟塌,而是沈安合的床上。
鼻翼間陣陣幽香傳來,讓人昏昏欲睡。
她轉頭看向一旁桌案上擺放的香爐,此刻正有嫋嫋青煙從香爐中飄出來。
是安神香。
怪不得她睡得這麽實,連從軟塌上挪到床榻上都沒有發現。
身下的床鋪還殘留著沈安合的味道,是淡淡的杜蘅香。
她穿好衣服便從內屋走了出去,隻餘下亂作一團的被褥床鋪,香爐中的青煙從不同孔洞中鑽出,又在半空纏繞在一起,卷在一起往上方飄。
剛一出門,便撞見了端著洗漱東西朝著這邊走來的初兒。
她手中的袖箭還來不及放下,便朝著初兒急忙問道:“安合呢?”
看著商苑這幅急忙的樣子,初兒以為商苑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找沈安合,歪過頭細細想過之後。
“沈大人一早就離開了,說府衙早就修繕好了,也是時候搬倒府衙上去住了。”
“什麽?!”
她心中一驚,抓著初兒的手微微用力,將初兒都微微攥疼了,初兒隻是皺眉,並未說什麽。
她隨後看著初兒繼續問道。
“他現在人呢?”
“我剛剛看見白林抱著行李去門口上馬車去了,現在應當已經離開了。”
話落,她不再理會初兒,鬆開抓著初兒的手便急忙忙朝著府門跑了過去。
初兒擔心商苑的傷口再次崩裂開來,連忙抬步追了上去,提醒道。
“小姐,小心點!傷口昨天才包紮好。”
但商苑此刻聽不見了,她滿心焦急,唯有見到沈安合才能安穩下來。
他站在府門口,眼皮低垂,不知在想著什麽。
一晚上的劇毒折磨加上那砍在後背上的一刀,此刻他雖然醒了過來,但是臉色依舊蒼白得可怕。
少年受了再重的傷,腰背都挺得筆直,像是懸崖峭壁間攀長的鬆枝。
等著麵前小廝將行李搬上馬車之後,正當他也想要抬步上馬車的時候,身後驀地傳來慌亂的腳步聲。
他轉過身去,便看見商苑從內院跑了出來,頭發都未梳起來,就這麽披散著跑了出來。
淩亂,莽撞。
沒有一絲平日裏精明沉穩的模樣。
他眼中有些意外,但依舊站在門外,看著氣喘籲籲的商苑:“阿姐跑那麽急做什麽?”
她沒有回答,顧不得將氣喘勻,抬步踏出門檻,站在沈安合的麵前,一直湊到腳尖對腳尖,不能再往前湊了,這才停下來。
沈安合微微一愣,腳步不動聲色地往後麵撤了半步。
就聽見商苑問。
“你這是要去哪?”
語氣中罕見地染上了一絲不滿。
他低頭看著商苑的腳尖,輕聲道:“府衙修繕好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我是魏南縣的知縣,總不能一直賴在商家。”
聞言,商苑覺得肺管微微發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跑的太急,還是因為沈安合這番話。
她此刻突然有些後悔,自己就不應該好心修繕什麽府衙。
她抬頭看著沈安合,那原本計劃好說出來的話,對上對方的眸子,突然一頓,有些難以啟齒了,她滿門心思想著都是自己該對沈安合如此。
可是從未想過沈安合的意思。
對上對方澄靜的眼神,她此刻也冷靜了下來,微微側頭躲過沈安合的眼神。
“你身上的傷還未好,過幾日再走也不遲。”
聞言,他的眼神下意識落到了商苑的肩膀上,此刻跑了一路,傷口崩裂開來,有鮮血將胳膊上的布料給濡濕了,點點殷紅透了出來。
他微微皺眉,麵露擔憂,但並未像平常那般關心商苑。
隻是說。
“傷去府衙養也一樣,阿姐還是回去吧。”
言罷,他不再去看商苑,抬步就要上一旁的馬車。
看著沈安合的背影,她心中突然緊張了起來,就像是要失去什麽重要東西的緊張一樣,下意識伸手抓住了沈安合的袖子,但沈安合今日穿了一件窄袖的袍子。
她就算用力抓住了,攥在手心的布料也少得可憐。
“那毒還要服幾次?”
謝裕安守在沈安合門外不止是一次兩次了。
他低頭看著商苑抓著自己袖子的手,若是平日裏他自是不會掙脫,還會往商苑那邊靠一靠,但是今日卻伸出手指將商苑抓著自己袖子的手指給輕輕撫掉。
“四次。”
就算有意保持距離,他依舊沒有瞞著商苑。
說完這句話,他彎腰上了馬車,再沒回頭看商苑一眼。
她看著沈安合上馬車的身影,眉頭微皺,欲言又止,她能察覺出來今日的沈安合變得有些不同,似乎是在刻意與她保持距離。
馬車軲轆緩緩轉動起來,就當她以為沈安合就這麽離開的時候。馬車突然停了下來,車窗被人從裏麵打開,露出沈安合的臉,凝神看著她。
“昨晚的事情和阿姐無關。”
隨後眼神落到了商苑的胳膊上,猶豫了一下,說道。
“崔也上次給我的傷藥還餘了半瓶,我放在了書架上,阿姐若是需要,便讓婢女取了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