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好玩嗎
第59章 好玩嗎
想起那日在清心小築的時候, 若是沒有孟杲卿恐怕她早就成為一具冰冷的屍骨了。
白拂輕輕點頭。
見此,孟汝杳心情一鬆,笑意忍不住染上了眉眼, 但是下一秒又輕輕皺起眉頭,哥哥的脾氣她了解, 雖然不是大惡人, 卻也不會平白救人。
此刻白拂蹲下身子給她測量腿,從這個角度看不見傷口, 猙獰的傷口隱起來,隻能看見白拂平靜的眉眼。
看著那雙眉眼,孟汝杳微微一愣,似乎明白了什麽。
“你叫什麽名字?”
“白拂。”
等到白拂重新站起身來的時候, 孟汝杳突然伸手抓著她的手腕, 她有些驚訝,想要抽出來但是孟汝杳用了很大的力氣, 她抬眸朝著孟汝杳看過去。
就見孟汝杳急切又認真地對著她說。
“白拂姐姐, 我再過不久就要嫁去南詔了,哥哥他不會照顧自己,你能幫我多照顧哥哥嗎?”
白拂愣了愣。
“此事殿下就算是不吩咐, 奴婢也會照顧好五殿下的。”
但是等兩人從內殿中走出來的時候, 外麵已經沒有孟杲卿等人的身影,就連桌上茶杯中的茶水也早就涼了。
——
沈安合低頭,小心翼翼地將手中藥瓶中的藥粉均勻地撒在商苑的傷口,隨後又取了幹淨的繃帶,給商苑細細包紮起來。
雖然商苑給沈安合包紮的次數, 要比沈安合給商苑包紮的次數要多,但是她不得不承認, 沈安合包紮得比她好看。
此刻因為包紮傷口的緣故,沈安合距離她極近,仿佛隻要心跳再劇烈一下,心髒跳動的聲音連帶著心中所想都能傳到沈安合的耳朵裏。
“你背上的傷口還未好,先暫時搬回商家吧,等到這邊收拾好了再搬回來也不會遲。”
沈安合低頭纏著繃帶,沒有抬頭。
“我東西不多,白林已經在收拾了,鋪上被褥就可以住人。”
聽著沈安合話裏話外的婉拒,商苑微蹙眉,繼續道。
“下次服毒是什麽時候?”
聞言,沈安合的動作一頓,按理說他不應該讓商苑擔心的,但是他沒有瞞著商苑。
“三天後。”
若是將來真的死了,總得讓商苑知道自己怎麽死的好。
想起昨晚上沈安合痛苦不堪的樣子,她咬了咬牙,將眼角微澀的淚意給逼了回去,抬頭看著沈安合。
“其實做沈安合也挺好的。”
聽著商苑的聲音,沈安合無聲失笑,他知道商苑是什麽意思,搖搖頭。
“我想見她,再見見我阿娘。”
商苑一怔,想起來靜安王妃失蹤的事情,靜安王妃常年不出門,連畫像都沒有留下一幅,沈安合若是想要再見阿娘一眼的話,隻能從六歲之前的記憶中見了。
見此,她沒再繼續勸沈安合。
沈安合此刻也包紮好了傷口,將商苑的袖子放下來遮蓋住了那纏滿繃帶的胳膊,隨後拿起收拾了一半的書本,繼續收拾,語氣淡淡的。
“包紮好了,阿姐回去吧。”
商苑抬頭看著沈安合的背影,她此次前來是想將沈安合帶回去的,卻沒想到沈安合褪了乖巧的模樣,這麽難纏。
軟的不行,那她就隻能來硬的了。
“若是我執意讓你回去呢?”
聞言,沈安合放書的動作微微一頓,垂下眼皮,蓋住所有的情緒。
“阿姐若是為我好,便讓我待在這裏吧。”
“為你好?”她皺眉,麵露不解。
就聽見沈安合繼續說:“前些時日跟著阿姐去長樂樓,這段時間城中百姓已經傳起了風言風語。”
“說我與阿姐官商勾結,商家的生意做得如此大,是有我在暗中幫襯。”
這段話不是沈安合瞎編來糊商苑的,下陵城中確實有如此的傳言,隻是之前他一直沒跟商苑說過,而且聽到商家的生意做得如此大,是他在暗中幫襯,他還忍不住笑了出來。
是他幫襯,他哪有那麽大的本事。
聞言,商苑眸子微微放大,知曉沈安合搬出這些是故意激她離開,可是心底還是忍不住有些生氣。
“現如今你是嫌棄我汙了你的清廉之名是嗎?”
他沒有回答,就這麽背對著商苑,也沒有轉過身的意思。
直到身後傳來商苑生氣極重的腳步聲,他這才轉過身來,但是商苑已經走遠了,隻剩下凝聚成一點的粉色背影,他倒是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故意惹商苑生氣。
看著商苑離開,他下意識抬步想要追上去,卻又生生止住了腳步,停在原地,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
這廂,初兒和白林坐在院中正說著什麽,見商苑氣衝衝地走了出來,初兒連忙小跑這迎了上去,攙扶著商苑,小心翼翼地問道。
“小姐,這是怎麽了?”
那屋內隻有商苑和沈安合,現如今商苑生氣那必然是沈安合惹得了,但想起平日裏乖順的沈安合,初兒有些不敢相信。
商苑冷哼一聲,沒說話。
白林下意識地朝著沈安合的房間看了看,正巧看見沈安合伸手將房門關起來,見他看過去,頓時一個冷冷的眼神掃了過來。
“都收拾好了嗎?”
白林忙站起身來,去收拾屋子,忍不住小聲嘟囔。
“之前表小姐不搭理您的時候,你黏表小姐黏得緊,現如今表小姐反過來找您了,您卻又退避三舍了,這又是何苦?”
白林忍不住搖搖頭,在心底重重歎了一口氣。
他沒有公子那麽聰明,對上感情的處理方式也是極為簡單。
若是他喜歡誰,巴不得時時刻刻在一起,哪裏有這麽複雜。
——
他跟著陳箏一路出了皇宮,擔心孟汝杳會擔心自己,還派了宮中禁衛傳報了一聲,就說他有事先走了。
此刻看著陳箏快步走到前麵,又將他帶到了清心小築的麵前。
他知曉接下來會發生什麽,腳步頓下,在距離清心小築有五步遠的時候就停了下來,不肯再往前走一步了,陳箏轉過頭來看著他,眉頭緊皺,麵色陰沉。
今日陳箏的心情似乎極不好。
“快點進來。”
話落,陳箏將清心小築的門從外麵推開,和上次不同,這次陳箏沒有把他往屋內領,而是帶著孟杲卿去了院中,此刻院中豎著十幾個樹樁,每一個樹樁上麵都綁著一個人。
和上次一樣,男女老少皆有,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長得和孟杲卿有些相似。
此刻那些人被困在樹樁上,因為眼睛上被蒙了黑布,根本就看不見麵前的情景,隻能從聲音中判斷有人進來了。
一個個在樹樁上瑟瑟發抖,不安地麵對自己接下來未知又絕望的命運。
陳箏拿起一旁的黑布將自己的眼睛也蒙住,隨後拿起放在桌案上的弓箭,對著那樹樁的方向便射了出去,不過因為遮擋住了視線,分辨不清楚方位。
這一箭沒有射中人,是擦著一個年輕人的耳邊過去的,箭刃劃著那少年的耳尖而過,頓時就劃出了鮮血,那少年一驚,嚇得失禁了。
一股子腥臭味從胯/下傳來。
此刻陳箏又拿起第二支箭羽搭在弓箭上,見沒有琴音傳來,微皺眉朝著他的方向看過來。
“怎麽不彈?”
和往常一樣,陳箏在自己的桌案旁,給他擺了一個桌案,那上麵放著他經常用的那把琴,但是此刻他沒有坐下撫琴。
陳箏不耐煩地皺起眉頭,搭上第二箭朝著前方射去,但是還不等他射出來,手掌突然被人抓住,黑布被人從眼睛上拽了下來,他低下頭便對上了孟杲卿的眼睛。
他眉頭緊皺,他不喜歡孟杲卿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他。
他想做什麽還沒人能阻止,孟杲卿也不能。
“孟杲卿,別以為你是皇子我就不敢動你!”他看著孟杲卿,眼白有血色攀上去,有些嗜血可怖。
但孟杲卿眼中沒有半點懼色,他抬眸看著陳箏,其實跟陳箏混在一起這麽久了,他也說不懂自己對陳箏是什麽樣的感情。
自小到大他身邊的同齡人隻有陳箏一個,說實話,他不恨陳箏。
沒有恨到想殺了的那種,陳箏隻是讓他惡心罷了。
“好玩嗎?”
他轉頭看著那些綁在樹樁上的人,一旁的箭羽準備了很多,就算一擊不中,一百擊總能中一次,要不了多久,那些人就會死在木樁上。
這些人的死活雖然跟他沒關係,但是想到孟汝杳不日就要出嫁了,他這個做哥哥的總得給妹妹積點德。
陳箏轉頭在那些人臉上一一掃過,那些瑟瑟發抖的樣子似乎取悅了陳箏了,陳箏臉上突然露出一個笑容,眼中卻不見半點的歡喜,這個笑容極冷。
“好玩,好玩極了。”
他伸手將弓箭從孟杲卿的手中奪了過來,再次拉滿弓弦,這次眼睛上沒有蒙著黑布,將手中箭羽對準正前方一個婦人的眉心,隻要他一鬆手,下一秒這婦人就會血濺當場,沒了氣息。
但還不等他鬆手,孟杲卿再次抬手製止了他,聲音微微加重。
“陳箏!收手吧,就算殺了他們,你也不會開心多少。”
殺了眼前這些人,他確實不會開心。
可心中鬱悶,又無處發泄。
他轉頭看著孟杲卿,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眼底浮現笑意,麵色卻極冷,輕聲呢喃,猶如地府的幽冥般。
“卿卿。”
他伸手指著最左邊一個樹樁,那樹樁是唯一一個沒有捆綁人的,他對著孟杲卿笑道:“卿卿不想讓我殺他們?”
不用孟杲卿回答,孟杲卿幾次三番的製止就已經能說明問題了。
他輕輕點頭繼續道:“不如卿卿替他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