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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解氣嗎

  第97章 解氣嗎


    聞言, 褚泱一愣,隨後微眯起眸子審視地看著孟汝杳,讓馮為民負責押送賑災糧的聖旨才剛剛頒下去, 連馮為民都不知曉,孟汝杳怎麽知道了?

    “為什麽?為什麽不能讓馮為民去押送賑災糧?”


    麵對褚泱的追問, 孟汝杳愣了愣, 她剛剛滿心都是想著阻止褚泱下旨讓馮為民去押送賑災糧,卻忘了該如何應對褚泱的詢問。


    睫毛微顫, 她低下頭,她怕自己若是說做了一個夢,褚泱會不重視,眼下隻能實話實說了。


    “因為馮為民會克扣賑災糧, 引起災民暴動, 到時……到時北魏會趁虛而入。”


    她看著褚泱,將自己滿腔的真誠都翻了出來, 擺在了臉上, 唯恐褚泱會不相信自己。


    而褚泱凝視她半晌,最後收回視線,並沒說話, 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她心中一急, 伸手抓著褚泱的手腕。


    “兩國交戰,到時候會血流千裏的!陛下定不願看到那一幕。”


    褚泱轉過頭看著她,那眸中依舊含著幾分踟躕猶豫,她咬了咬下唇說道:“臣妾求陛下信臣妾一次,陛下可以去調查一下馮為民, 如果臣妾所言是虛,臣妾任由陛下處置!”


    他不是不相信孟汝杳, 隻是這話來得實在是沒有根據,他總得猶豫一下。


    最後,在孟汝杳的注視下,褚泱重重點頭。


    “好,朕這就去派人去調查一下馮為民。”


    見此,孟汝杳這才鬆了一口氣。


    說完這句話之後,褚泱就快步離開了,急召了幾位大人到禦書房議事,至於他們說了什麽,孟汝杳並不知道,隻是聽金玉說,禦書房的燭火亮了一個晚上。


    那任命馮為民去押送賑災糧食的聖旨並未召回,至於褚泱是什麽打算,她猜不到。


    ——


    醉花樓在北魏和南詔的邊界,但是不同於下陵城的是,醉花樓是在北魏的西邊,而下陵城是在北魏的東邊,要從下陵城趕到醉花樓,需要跨越整個北魏。


    商苑這個名字雖然已經死了,但是商苑這個人此刻才活過來了,現在她是自由且不顯眼的。


    商溫和沈安合離開之後,那下陵城她也沒什麽好守著的,隻是交代孟青看家,便跟著夢如夢和兩姐妹朝著醉花樓去了。


    夢如跟著璿道派剩下的人來了下陵城,現如今的醉花樓中隻剩下一些普通的妓子了,現在醉花樓是什麽情況,夢如也不知曉,須得親自回去一趟。


    此行傅姬塵在,雲遮月在,讓人意外的是,老曹也在。


    初兒轉頭一臉好奇地看著坐在馬車後頭的老曹:“我們是去找你主子算賬去了,你湊什麽熱鬧?”


    老曹捋了捋胡子,眼睛微瞪:“老夫湊個熱鬧不成?”


    鬥嘴鬥不過,打也打不過,初兒冷哼一聲便將探出車窗外的腦袋收了回來,看了一眼車內的商苑,輕聲道:“小姐我們真的要去醉花樓嗎?那姓傅的不會是在騙我們吧?”


    當初白林在下陵城的時候,便日日跟他說那個傅姬塵不是什麽好東西,或許是因為白林日日在她耳邊說的緣故,這次再看見傅姬塵,倒真的讓她看出幾分奸詐來。


    她微微側頭看了初兒一眼,她起初也在疑惑傅姬塵為什麽要幫她,但直到離開下陵城的前夕,傅姬塵站在院中告訴她。


    “今日我帶你找到蕭峰,明日你回盛安帶我一個。”


    聞言,她微微揚眉:“你為什麽覺得我會回去?”


    “你爹你娘的屍骨都在盛安,你肯定會回去。”傅姬塵說得篤定。


    “那你為什麽要去盛安?”她轉頭,一臉審視地看著傅姬塵。


    神機穀雖然自詡知曉天下事,但唯獨盛安和大鄴城插不進去,更何況現如今渝南的那些正道人士還在追殺他,要不然他不會求到商苑的頭上。


    他笑了笑,一臉輕鬆道。


    “你回去找你爹娘,我也回去找爹娘啊。”


    ——


    二月初十,魏南縣的知縣失蹤了,而冀州鐵騎盼了十年的世子回來了。


    沈安合回到大鄴城,便直接進宮去見褚泱去了,是隨著盛平秘密進宮的。


    前一個時辰剛剛下了雨,宮中的青石磚都是濕潤的,北魏的冰還未破,但在南詔這邊土壤中隱隱有綠色撐開。


    褚泱就站在亭子中央,抬頭朝著他看了過來。


    “大人自己過去吧,奴才先退下了。”盛平彎腰,說完這句話之後就離開了。


    他抬步朝著亭子中走了過去,兩人看著對方,有些不知道該用那句話開口打破麵前的靜謐。


    最後還是褚泱說了一句。


    “回來了?”


    而他對褚泱說的第一句話則是。


    “秦淮必須死。”


    他這次回南詔的目的有二,一是擔起靜安王府的責任,將南詔曾經失去的城池奪回來,二是殺秦淮,為阿娘報仇。


    褚泱抬頭看著他,重複了一句。


    “秦淮必須死,但……”


    褚泱頓了頓,繼續道:“不是現在。”


    見此,他微微皺眉,褚泱又補充道:“我可以答應你,秦淮他一定會死。”


    ·

    謝裕安等在宮門外,她不知道沈安合和褚泱在宮中說了什麽,隻看見沈安合從宮中快步走出來,站在她的麵前。


    將手掌朝上,擺在她的麵前。


    她知道沈安合要的是什麽,猶豫了一下,伸手將腰間侯府的腰牌解了下來,放到沈安合的掌心處。


    “這外麵永安侯府的字樣隻是一層鐵皮,裏麵便是兵符。”


    秦淮派人苦尋不得的兵符一直都在她的手上。


    “此去冀州萬分凶險,你一個人小心些。”謝裕安輕聲囑咐道。


    他伸手接過兵符,掠過謝裕安朝著前麵走去,隻是在經過謝裕安的時候,輕聲說了一句。


    “多謝。”


    今天南詔的雨雖然沒停,但比起前幾日的雨勢要小了不少,但饒是如此還是將沈安合的衣袍給打濕了,月牙白色的衣袍生生被打濕出了天藍色。


    她一直目送,沈安合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之中,這才轉過頭來。


    動了動腳步,卻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應該邁在哪裏,她現在還能去哪呢?永安侯府已經沒人了。


    ·

    明知今日下了雨,但是謝裕安沒有帶傘,她跪在謝蘊道的墳前,任由雨水將她的發絲都給打濕了,雨絲在臉頰上匯聚成水流淌下來。


    隔著雨幕,隻能看得見謝裕安眼眶微紅。


    誰也說不準她有沒有哭,眼淚和雨水早就分不清楚了。


    天公不作美,她今日就算是想給哥哥燒上幾頁紙錢也不可能了,她愣愣地看著墓碑上熟悉的名字,哥哥的死訊她很早之前就知道了,但是心底一直存著一絲僥幸。


    此刻站在哥哥的墓前,她這才猛地明白。


    不會再有了,今後都不會再有人寵溺地揉她腦袋了。


    這世上或許所有人都覺得永安小郡主性子囂張跋扈,不服管教,但是隻有謝蘊道知道,自己這個妹妹是世上最聽話的妹妹。


    父親去世的時候,哥哥揉著她的頭,輕聲說。


    “裕安以後要聽話知道嗎?”


    她看著墓碑上的名字,哽咽著喚了一句。


    “……哥。”


    但是墓碑上的名字,不能夠代替謝蘊道回答。


    哥哥自小便是極聰明的,他將一切都算計好了,他讓傅姬塵去下陵城找沈安合,又將兵符夾在信中寄給她。


    甚至連自己的死都算計好了。


    謝蘊道死,沈安合才可歸。


    “可是哥哥你好狠的心,最後一麵都不讓我見到。”她跪倒在墳前,哽咽著說著,傷心悲痛再無處能獲得安撫。


    就在謝裕安傷心的時候,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安兒?”


    謝裕安轉過身去,便看見謝太後從馬車上下來,朝著這邊走了過來,身後的宮人還拿著紙錢香燭之類的東西,應當和她一樣是來祭拜的。


    但是今日落了雨,那些紙錢注定不能點燃。她將眼神落到謝太後的臉上。


    “安兒你終於回來了!沒事就好!”


    後者看見她之後,一臉欣喜的迎了過來,但是她剛一開口,謝太後臉上的欣喜便凝在了臉上。


    “姑母現在解氣了嗎?”


    她看著謝太後,眼中沒有怪罪,隻有平靜的詢問,她伸手將腰間的匕首拿了出來,塞到謝太後的手中:“姑母若是覺得不解氣的話,便將我這條命也拿去。”


    手指剛剛碰到那冰冷的金屬刀柄,謝太後便被冷到了,幾乎是躲著將手中匕首丟到了地上。


    刀刃摔倒在泥土上,摔不出與硬石碰撞而傳出的刺耳聲,就這麽無聲無息地倒在了泥土地上。


    謝太後回過神來,從一旁宮女手中接過帕子,若無事發生地伸手想要擦擦謝裕安臉上的雨水給擦拭幹淨。


    嘴角扯開一個笑,寵愛如昨。


    “安兒這是在說什麽胡話?是著了涼發熱了嗎?”


    但是謝太後的手指還未觸碰到額頭,便被謝裕安側頭給躲開了,她看著謝蘊道的墓碑,輕聲說道:“哥哥囑咐過了,若是姑母想讓我們死的話,我們隻管洗淨了脖子等著就是了,絕對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反抗。”


    “姑母什麽時候想要殺我了?就來永安侯府找我。”


    謝裕安這句話說得平淡又認真。


    說完這番話之後,她不管謝太後是什麽反應,抬步就要離開,隻是在路過謝太後的時候,腳步頓了頓開口。


    “隻是,安兒隻能等您一年的時間了。”


    一年之後,若她還活著,會去找夢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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