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劉彩娟這次幾乎沒有帶什麽行李。
紀舒之前問媽媽要不要她回紀家拿行李, 劉彩娟想了想,隻叫紀舒帶回來了幾件衣服,還有三個孩子童年的幾張照片, 又把藏在床頭的一點私房錢拿了,不過兩百塊。
這就是一個任勞任怨妻子二十年的全部家當, 紀舒不免心中恍然。
新房是六層樓房,一層三戶人家。一個大戶型、一個中戶型,一個小戶型。
紀舒和林翠蘭都是買的中戶型, 60平米的兩室一廳。不過是共有產權房, 得房率很高, 因此這兩室一廳看起來並不逼仄。
進了門,就是一個十平左右的狹窄小廳,客廳裏有窗戶,照明很好。
劉彩娟一進來, 臉上的笑就止不住。
“哇,這麽大啊!還有陽台啊,以後這陽台上可以種蔥——”
“這樣的房子我隻在電影上看到過呢。廁所也有窗戶呀——比我之前去鎮上看到過的房子都要好!”
“這國棉二廠真是厲害, 這樣的房子,住起來要多舒服呢!”
確實,這是武市內第一批類似商品房的房子,已經198*9年了,往後商品房就該出現了,電梯房也馬山就要麵世。
紀舒以後還準備買大洋房, 甚至是別墅呢。
不過眼下,這套60平米的房子, 已經是劉彩娟和紀暢想象不出的“豪華”。
也是, 現在的媽媽和弟弟, 連城裏都沒來過幾趟,紀家雖然家境不差,可是畢竟是農村人,接觸這些新事物太少。
現在這房子還是毛坯,連窗簾都還沒來得及做,水泥的地麵牆麵冷冰冰地紮進人眼。
劉彩娟卻覺得無比幸福,仿佛住進了大皇宮,女皇都比不上她。
紀暢在陽台上叫著:“哇!這裏可以看風景,好美啊!”
三人走到陽台上,夕陽的金光灑在城市上空。
這座城還沒有充分開發,到處是低矮的棚戶和雜亂的居民區,四周也十分荒蕪,不過是一些農田菜地。
正在施工的道路上煙塵四起,周圍的工地上似乎還在蓋著新的樓房,熱火朝天的大基建時代就在眼前。
紀舒這套房子,是在六層,風景頂好,林翠蘭的房子在隔壁一棟,是三層。
似乎二伯家的大戶型房子在小區另外一側,離得比較遠,這樣倒也好。
紀舒卻有點犯愁,這家裏現在是四口人,隻有兩個房間,怎麽住呢?
媽媽和妹妹一間,自己怎麽也要住一間吧?
可是讓弟弟睡沙發也太可憐。
正想著,劉彩娟說:“舒舒,這裏現在連床鋪也沒有,我們趕緊去家具城,還來得及買個床。媽給你買,媽有些私房錢!”
紀舒一拍腦門。
光想著有新房子了,都沒想到,家裏現在連個床也沒有。
“這……看來今天還是要住招待所……這裏現在真是一窮二白啊!”紀舒苦笑。
劉彩娟說:“沒事,給媽幾天,媽給你布置得好好的!”
紀舒倒是不懷疑媽媽的能力,她勤勞、手巧,什麽事情做不好?
正想著,突然咚咚咚有人敲門。
紀舒開了門,卻是林翠蘭抱著紀甜,身後是幾個工人,正扛著二張繃子床,還有一些床架子。
“師傅自做主張了,初二早上接到你電話,我就找了我家的親戚,家具廠的,買了兩個繃子床,猜你要用?”
林翠蘭笑盈盈的,懷裏的紀甜紮著超可愛的小揪揪辮子,還戴著很具有年代感的大紅色紗製頭花。
這……現在是潮流發飾呢。
小潮人紀甜甜大叫:“麻麻!姐!哥!”
紀舒恨不得衝過去抱住師傅,忙說:“要啊!師傅,你神了!”
林翠蘭忙招呼工人進來擺弄床鋪,不多時就弄好了。
“要不是我沒鑰匙,前兩天就給你布置好了。知道你這次回來,家裏人肯定沒地方住的。”
紀舒已經在電話裏把家裏的事情大略講了,林翠蘭感慨萬千,更是佩服劉彩娟離婚的決絕。
“師傅,你這是及時雨宋江啊。江湖上誰見了不叫一聲林大俠!”
一時激動,紀舒都開起了師傅的玩笑。
“你也幫我賺了不少錢,那給我的利息錢都夠買不知道多少床了,這床算我送的喬遷禮物吧。”
林翠蘭的兩萬本金,紀舒可給了三千塊利息,林翠蘭堅持不收,但熬不過紀舒,還是要了。兩個月工夫,不費時間精力,就掙了三千塊,林翠蘭過了好久才消化掉這件事,對紀舒的能力,也是暗暗歎服。
“別,別,師傅,千萬別!”紀舒一口拒絕。
繃子床,又叫棕繃床,在木製的長方形架子上,木匠師傅鑽上小孔,牽引住用棕樹上的棕片手工擰成的繩子。
和羽毛球拍子的原理一樣,繃子床利用繩子的縱橫交錯,產生柔韌的支撐。
簡單說,就是土“席夢思”。
繃子床的曆史據說可以追溯到宋代,而且,在古代,隻有達官貴人才能睡得上這樣的“奢侈品”床墊。
紀舒上輩子也最喜歡睡繃子床,隻可惜後來生產的廠家越來越少,壞了也不好修補。
這種床,不軟不硬,老師傅的手藝,能讓你睡出高級席夢思的感覺,還環保、通風,不發黴。
愛了愛了!紀舒不多說,工人們一走,就往什麽都沒鋪的繃子床上一躺。
“就是這個感覺。”她喃喃自語。
趁著劉彩娟和孩子們在陽台上玩耍的時候,林翠蘭悄悄走到紀舒身邊。
“對了,跟你說個事情。”她壓低聲音,頗有些神秘。
作者有話說:
沒睡過繃子床的有機會可以體驗一下,真的很爽,尤其是腰背不好的人,不能睡太軟的,可以試試。大家可以搜索看看圖片。這種床在80、90年代還挺常見的,在農村應該現在也有。
目前,會這個手藝的人是越來越少了,本咕咕還準備收藏一兩張繃子床。以前都覺得進口的東西好,其實這些原生態的傳世手藝,卻有意料之外的精妙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