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第178章
紀舒站在楚華街口, 一輛電車正在進站。
忙碌的人們往車上擠,繼續蠅營狗苟的一天,多麽平常的一天呀, 又多麽不平常。
陽光有些刺眼了,紀舒想著媽媽、又想著莫曠楓, 還有眼下的危機。
她掏出BP機,反複看著莫曠楓的留言:
你在哪裏?
你在哪裏?請留言。
再之前是:速回電,是遇到什麽問題了嗎?
最開始是:我在宿舍, 請回電。
見字如麵, 紀舒能想象到莫曠楓俊美的臉上露出那樣一點憂慮的表情。
他一定也為她擔心吧?
紀舒想著, 走到附近的電話亭,給尋呼台打了電話,請尋呼小姐留言:晚上電話聯係你告知情況,一切安好, 勿念。
她決定,晚上,就把所有的事情告訴莫曠楓, 甚至請他幫幫忙……萬一自己搞不定的話。
紀舒按照計劃,朝著理工大走去。
這裏有武市最好,甚至說的全國最好的化學實驗室,平時會承接一些食品、藥品化學檢驗任務。
根據王警官的說法,食堂的那一盆番茄炒蛋,也由這家化學實驗室檢驗。
等到了實驗室門口, 一個穿著專業藍色防酸堿大褂的男同誌問:“同誌,你找誰啊?這裏是實驗室, 普通人不給進來的。”
紀舒打起精神, 擠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她笑著說:“你好, 我這邊有一些樣品想要化驗,不知道你們可以幫忙做嗎?我願意付錢。”
紀舒說著,從包裏掏出那個裝著紙巾的小透明袋子,在這位男同誌的眼前晃了一下。
為了保險起見,紀舒隻隨身攜帶了一半的紙巾,剩下的,她放在錢桂君那裏——這是也許可以證明自己公司清白的唯一證據,狡兔三窟,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
男同誌看了看紀舒手裏晃動的小塑料袋子。
“化驗?”
男同誌嘴角抽動,譏誚蔓延到整張臉上:“我們是大學實驗室,不接私活!給錢也不行。這裏不能待的,你趕緊走。”
紀舒還想再爭辯,忽然想到,這個年代,確實很少有私人實驗室,一般這樣的大型化學實驗室都隻承接單位的化驗申請。
日後,老百姓有什麽化驗的需求,可以去私立化驗機構來個第三方核驗,現在免談。
紀舒無奈,點頭,正要走,她又退回去攔住那個男同誌:“同誌,那請問,我去哪裏能化驗呢?這邊真的有急事……”
男同誌見紀舒態度好,不驕不躁地問,也就直說了:“化驗不了。一般的實驗室都不接受你們這樣的私人化驗。你實在要化驗什麽東西,找個單位掛一下單子,開個介紹信,能做。”
紀舒想了想,隻好又返回派出所去找王警官。
到了派出所,聽了紀舒的話,王警官瞪大眼睛:“竟然是這樣!你個小姑娘伢,居然想到這麽多!還真給你挖出來了新線索。”
紀舒本來不想找王警官,是害怕王警官不願意再次調查,畢竟這樣又會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
沒想到,王警官並沒有搪塞她,而是說:“你把那批樣品給我送過來,我馬上就給你聯係,咱們再去要求化驗。這個介紹信我給你開,沒問題。”
“太感謝了!”
紀舒心裏燃起了希望的火苗,事情有轉機!
“你別怕,我們都是按規矩辦事。雖然有那些搪塞人民群眾,草草結案的事情,不過我老王可不是那種人。”
謝過了王警官,紀舒給錢桂君打電話,叫她把那些老鼠藥一股腦兒全帶過來交給王警官。
等錢桂君把一大袋子老鼠藥給拿了過來,王警官從袋子裏拿出一個塑料瓶子,又拿出其中一個透明塑料袋。
他皺眉:“這看起來就完全一樣!你說要分析具體是哪一個批次,番茄炒蛋的樣品我們有,不需要你那個紙巾。不過小紀啊,我還沒聽過哪個地方用這個方法分析,你這不都是老鼠藥嗎,能分得出批次?唉,我是沒聽過。”
紀舒忍不住皺眉沉思。
萬一,萬一這個年代,這個技術沒有普及可怎麽辦呢?
紀舒記得,這樣的成份分析,需要極為高精度的電子化驗設備,甚至需要輔助計算機設備。
也許普通的化學實驗室並不能化驗出來,需要最高精尖的設備。
況且現在是1990年,而不是2022年!
這個想法突然襲擊了紀舒的大腦,如果是那樣,真的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這個年代,刑偵手段還很初級,王警官願意去再次試著化驗,已經非常難得。
她想了想,對王警官說:“謝謝王警官願意幫忙。具體結果我們再看看吧。”
心裏,卻已經黯淡了幾分。
……
紀舒一直等到了下午四五點,既沒有等來劉彩娟的信息,也沒有等到王警官的好消息。
五點剛過,王警官掛了理工大實驗室的電話,立即就到會議室來找紀舒。
“小姑娘啊,你的那個想法,我都和對方說了。對方說,要分析出成份,不難,要分析出雜質、批次,就需要非常高精的設備。”
“嗯嗯,您接著說——”
紀舒的眼神充滿了期盼,然而她從王警官的語氣裏,已經讀到了惋惜的氣氛。
果然,他接著說:“他們那邊試著做了一下,精度達不到,隻能得出結論,番茄炒蛋裏麵的毒素,肯定是這個什麽四亞甲基二碸四胺,應該是叫這個名字的,化學品。但是你說的這個瓶子裝的和袋子裝的,到底是哪一個,分析不出來。而且他們說,全國估計也找不到能分析出來的。”
“京市和海市呢,也找不到能分析出來的嗎?”
王警官皺眉:“這個問題我也問過了。實驗室說大概率化驗不出來。這種類型的化驗,可能國外最頂尖的製藥廠的研發中心能化驗。說是到了頂級藥品研發,人家才需要弄得那麽清楚……”
王警官說完,看了看紀舒,歎氣:“杜宇這邊的邏輯鏈很明確,加上你今天帶來的信息,也隻能證明這個老張違規販賣老鼠藥,並不能改變我們首先考慮是你們管理失誤的決定,小紀,我能做的,都做了,你明白嗎?”
紀舒點頭。
“我勸你們接受現實吧,雖然很可惜,不過食堂的生意你們肯定是做不了了。市監局的同誌說,你們的罰款金額待定,不過執照肯定是要吊銷的。總而言之,學生沒出現什麽大問題,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這才做了一個多月的食堂,盈利就超過了二十萬,這門生意的利潤有多大,紀舒心知肚明。
正因為利益大,所以難免有人想要來碰個瓷,賺點錢,陷害公司的動機很充分。
奈何紀舒根本沒辦法證明這一點,而且那個碰瓷的男人也消失了,就憑借一張畫像,想在偌大的國家裏撈出一個人,大海撈針都比這個簡單。
王警官拍拍紀舒的肩膀,權作安慰。
“我們後續會組織專項行動,打擊非法販賣不合規的老鼠藥的行為。這個老張,我們會派人去調查的。上麵的人意思是,明天一大早上,就會發新聞,出處理結果。你們學生那邊要是能出一個諒解書,就按照行政處罰走,不起訴你們了。你們不要拖著,越拖越麻煩。”
紀舒點點頭:“學生的事情,我媽媽在處理了。”
“趕緊的吧,過了今天,誰知道會怎麽樣?你趕緊問問結果,今天下班之前最好給我送過來。”
王警官語重心長:“知足常樂,點到為止,小紀,就這樣吧。該做的你都做了。說實話,我很欣賞你這個精神,不過有時候,就是這樣了。”
紀舒盯著王警官眼睛下麵的黑眼圈,想著他也十分操勞。
第二次化驗也沒有新的進展,卻白白消耗他許多精力,她心裏感激。
“麻煩王警官了,我這就去問問我媽媽那邊的情況。”
……
劉彩娟到了章丘的家門口,敲了門。
這是老城區的一棟三層樓的私房,外表破敗不堪,一層樓住了十幾戶人家,家家戶戶在門口做飯。
章丘家住在三樓。
雖然還沒到飯點兒,幾個婦人卻已經家門口的走道上洗菜、擇菜了。
魯軍給的住址隻有樓層,但是劉彩娟她們不知道是哪一間,想問問人。
兩人還沒開口,門口一個洗菜的阿姨說:“你們找誰?”
“我們找章丘。”蘇萍說。
劉彩娟點頭:“章丘家是住這邊嗎?”
那個阿姨笑了笑:“章丘啊,他媽媽出去買菜了,估計馬上回來。”
劉彩娟不解:“那章丘在家嗎?他媽媽不在,他應該在吧?”
阿姨笑道:“你可以說在,但是也算不在。小章這個孩子吧,不愛說話,找他沒用。你有事情找他媽媽吧,你們就在門口等著,等他媽媽回來就行。估計快了。”
劉彩娟和蘇萍互相看了對方一眼,都很不理解,這都是大學生了,難道什麽都要媽媽做主嗎?
劉彩娟有心攀談,就蹲下來,和坐在小板凳上洗菜的阿姨平視,她問:“小章竟然這麽內向嗎?”
阿姨一邊洗菜,一邊繪聲繪色地評價:“從小就這樣,爸爸走得早,媽媽一手帶大,連開水都不會燒的孩子。不過腦瓜子好,考上了理工大。但是你說就算是大學生,也不能這麽沒有自理能力吧,什麽都是他媽媽做主,他自己吃什麽穿什麽,都聽他媽媽的,哪有這樣的,笑死個人,你說是吧——”
“劉三嫂子,你嘴巴臭,就不要亂講!”
突然一個女人的聲音劃破走廊。
劉彩娟、蘇萍都一驚,立馬朝著樓梯口看過去。
洗菜的阿姨也立即抬頭一看,眼睛一瞪,就端著水盆子進了自己家,房門咣當一聲給砸上了。
看來不是第一次交鋒了,而且洗菜阿姨一定是敗軍之將。
“個嘴臭的,就曉得講別個的閑話!”
眼前的女人穿著一件大紅色的襖子,一條現在流行的喇叭褲,提著一個女士小皮包,燙著爆炸卷發頭,顯得十分潑辣。
她手裏提著菜,劉彩娟眼尖,清清楚楚看到白色塑料袋裏是一塊上好的五花肉。
女人走到劉彩娟身旁,把洗菜阿姨家的門死命砸了一砸,嚷著:“做了二十多年鄰居,你嘴臭的毛病就是改不了,信不信我下次還給你門口潑糞!”
一句話,信息量已經很大,劉彩娟屏住呼吸,想等章丘媽媽發泄完對鄰居的怒火再說話。
沒想到,怒火一下就燒過來了。
“你們兩個幹什麽的啊?跑到我家裏來,找鄰居講閑話啊?”
劉彩娟忙說:“你好!章丘媽媽,我們是理工大食堂的負責人……”
蘇萍半眯著眼睛,已經準備好了一頓罵衝麵而來。
果然,章丘媽媽冷笑一聲。
“哎喲,這都第三天了!第三天了才想著來找我們章丘啊?你們這些黑心的商人,就是這樣辦事的?你放心,我已經找了人,我不但要起訴你們,讓你們傾家蕩產,我還要找媒體曝光你們!”
劉彩娟被劈頭蓋臉一陣輸出,心裏稍微亂了一點,然而這件事終歸是要麵對的,她也知道,藏著掖著,逃避問題,問題也不能消失。
前半生都在躲,這下半生,她不要躲了。
她先是鞠了一躬,對章丘媽媽說:“實在是太抱歉了!”
蘇萍也深深鞠躬。
她緩緩抬起身子,用溫和的語調說:“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們也不想的。在第一醫院,我們的員工一直呆著陪著學生們呢。章丘因為出院了,我們現在才——”
“別別別!別用這些虛偽的話來糊弄我。在醫院裏,住8人間,能好嗎?我們章丘不喜歡和別人住一起,這麽多年,都不住校!大學也是走讀的,不知道嗎?”
劉彩娟從這位母親的話語裏,大概猜到,她非常溺愛自己的兒子。
“請問章丘同學現在身體如何?”
劉彩娟試著換個角度切入,她表情誠懇,沒有因為章丘媽媽的怒火而被激怒。
章丘媽媽眼神閃了一下,但是又立即強勢起來:“現在是沒什麽症狀了,但是以後呢?誰知道以後會怎麽樣呢?這是老鼠藥啊,老鼠藥。萬一以後,我們家章丘的腦子受了影響,不能做大學教授,你們賠償嗎?啊?”
章丘媽媽擲地有聲,聲音大得整個樓道裏都是她的啊 啊 啊 ——
這時候,走道最裏麵一間,也就是章丘家的門忽然開了。
一個高瘦的男孩子的身影一晃而過,一個低啞的聲音說:“媽,進來說吧。”
蘇萍忍不住探頭去看,那個男孩子卻又消失在門後麵了,隻剩下門還在微風中前前後後地搖著。
劉彩娟想了想,就說:“不如我們進去談?這外麵風大呢。”
章丘媽媽翻了個白眼,但是卻立即衝到房門口,進去了,才說:“進來吧,別指望我給你們喝一杯水!”
劉彩娟和蘇萍進了門。
房間是一室一廳,客廳裏放著一個鋼絲床,這條件,在當下,不算差,也不算好,湊湊合合的普通人家而已。
“您說得對。孩子的身體重要。我們也考慮到了後遺症的可能性,所以往後三年,我們每年都準備給受到波及的孩子安排一次體檢。然後這次一次性補償1100元錢。”
劉彩娟顧不上打量章丘家的家庭環境,
體檢這個事情,是來的路上蘇萍提出的建議。
“醫生說不太可能有什麽後遺症,不過我們還是給學生安排上,老板你說呢?”
劉彩娟當即就拍板了:“這個主意好!學生們也沒有後顧之憂,會願意給我們出諒解書。”
劉彩娟說出了賠償1100元錢,還要連續三年給學生體檢的提議之後,章丘媽媽顯然有點吃驚。
她把提著的豬肉放在桌上,把裏屋的門關了。
裏屋裏,一個男孩子坐在書桌前看書,很安靜,仿佛這邊的爭吵和他無關。
她看了看劉彩娟,又看了看蘇萍,問:“怎麽,你們公司連個像樣的領導都沒有嗎?就派出來兩個女的,想博取同情?”
劉彩娟站直了,像是一棵鬆樹一般,她回答:“我和我女兒就是公司老板,這位蘇姐,是西區食堂的負責人。”
章丘媽媽似乎又吃了一驚,她撩一撩頭發,試圖掩飾。
半晌,她說:“我家裏環境你也看到了,普通人家。但是我絕對不會為了錢,把我兒子的身體當玩笑。剛剛門口劉三嫂子那個嘴臭的婆娘肯定也告訴你們了,我就是個寡婦,男人死得早,一個兒子當寶貝一樣護著。”
劉彩娟說:“誰家不是?我也是離婚了的人,這位蘇姐,一樣離婚了,她也是一個兒子。”
蘇萍點點頭,提到小奕,她眼圈又發紅了,她咬咬牙,硬是給憋回去了,反而笑了笑。
都是女人,這點微表情,章丘媽媽都看在眼裏了。
章丘媽媽說:“我也不是想為難你們。但是,萬一你們跑了呢?我誰也不敢相信。當初,我男人被車撞了,人家說好賠2萬塊錢做手術,結果呢,人跑了,找不到了,我男人也沒錢做手術,走了。家裏就剩我和章丘,他那時候才10歲。所以,你們說給1100塊錢,給做體檢,我也不信,我寧願告你們,讓法院判。人就是一張嘴,信口開河的,一張一閉就是兩碼事。”
她攤攤手,一臉理直氣壯。
劉彩娟一開始覺得章丘媽媽不講道理,現在聽下來,竟然覺得這樣的蠻橫背後,也並不是完全說不通。
她曾經信任過人,被辜負了,也就對人多了一層懷疑。
很難說對錯,都是命啊。
聽了章丘媽媽的話,劉彩娟竟然也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呆愣了那麽兩秒。
忽然間,撲通一聲,隻見一個人跪了下去。
劉彩娟大驚,是蘇萍!
蘇萍跪著,眼眶紅著:“章丘媽媽,你知道嗎?我們劉老板是多麽好的人啊!”
劉彩娟趕緊去拉蘇萍,她自己著急得聲音都發顫了:“蘇萍,你起來啊!你起來!”
蘇萍卻死死扣在地板上,幸虧冬天穿得厚,不然劉彩娟擔心她的膝蓋都要發紫的,她磕下去的聲音那麽大。
章丘媽媽也同樣被震驚了,呆呆站著。
“我們劉老板,好心收留我。我當時帶著一個孩子,沒有一技之長,沒有單位要我。我們劉老板和小紀老板,不但給我工作,還經常幫我帶我兒子,還讓我兒子去店裏寫作業。我兒子,章丘媽媽,才剛要讀小學,好不容易過了幾天好日子哩!我發誓,我發誓,劉老板要是跑啦,我就給你一輩子做牛做馬!”
她一開始帶著哭腔,到後來表情竟然越來越堅毅,聲音也愈發洪亮。
不知道是蘇萍的感情太飽滿,還是蘇萍和她一樣獨自帶著一個兒子,母親的心呀,就那麽軟起來,章丘媽媽躬身扶起來蘇萍。
“別哭了,別哭了,你看,我兒子不也帶大了嗎!唉,你們這!”
裏屋的門突然開了,章丘,這個高瘦的小夥子突然出來,對他媽媽說:“媽,給他們把諒解書簽了吧。其實我想和同學們一起呆在醫院的……”
章丘不知道為什麽,也許是受了蘇萍的感染,小夥子眼眶也紅了:“我知道媽你關心我,可是我長大了。我在學校有朋友了,你可以相信我的。我也不是不愛說話,我隻是不想違抗你,讓你傷心……”
他囁喏著:“我真的長大了……”
章丘媽媽倒是哭了,哭得比蘇萍還慘,最後隻是含淚點頭。
……
這邊紀舒出了派出所,準備回家等劉彩娟的信兒,如果學生們都決定出諒解書,那麽也就是錢財損失的事情。
食堂是不能再做了,好歹還有二房東的生意,據財務周阿姨說,十間房,一個月淨賺目前也就500塊錢。
紀舒知道,還要耐心等待一兩年,等房租漲上去,那麽賺到的錢,就會是五千、五萬、五十萬,當然,規模需要擴大。
她心裏盤算著,王警官說,也許國外的頂尖製藥廠可能有能力化驗出老鼠藥的批次,自己能不能去試一試呢?
如果那樣,她也許可以找莫曠楓幫忙,他在美國多年,應該有些資源。
然而,難道讓莫曠楓拿著那張破紙巾飛到美國去?就為了她的一個猜想?萬一就是杜宇的問題呢?
紀舒邊走邊想,內心交戰。
最後,她已經打定主意,向莫曠楓求援,今晚就告訴他一切。
就算她自己是大樹,也不代表,她不可以請留宿的飛鳥捉捉蟲子嘛。
汪佩文說過,她工作的問題,就在於喜歡把所有的一切自己扛起來。她雖然是重生而來,卻不是萬能的女超人。
她需要別人的幫助,需要親人的支持、團隊的力量……需要莫曠楓。
這不是她的軟弱,而是她的多謀、多助。
正想著,紀舒已經走到了新美花苑門口。
“哎喲,這不是紀舒嗎?”
卻是何夏琴,紀芬的媽媽的聲音。
紀舒轉身看,紀貴民一家都在。紀芬站在父母中間,穿著一件嶄新的厚羊絨大衣,貴氣非凡,肚皮還看不出是否懷孕了。
她已經是馮太太了。
何夏琴本來笑得不知道多得意,卻又突然擺出一個苦臉來。
“聽說你們食堂做了才一個多月,好巧不巧,就出了中毒的事情,二伯媽我心裏也不舒服。你們需要什麽幫忙的,記得跟我們說啊!”
理工大和國棉二廠交流看來真不少,紀貴民應該都知道了。
紀舒冷冷一笑:“真是巧,平時都遇不到,家裏一出事,就遇到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二伯媽是特意守著來嘲笑我的呢!”
何必跟她客氣!
紀舒歪著頭,笑盈盈的:“一個多月就掙了二十多萬,唉,反正也不虧,總比很多人,幹了一輩子,月薪200塊強吧?”
夠狠!
何夏琴臉都抽了一下,但是她馬上調整狀態:“上次我們芬芬結婚,請你們都說沒時間去,真是可惜。我是賺不到二十萬,我女婿可以啊!你們這次事情鬧這麽大,需不需要我去找我女婿幫個忙?”
紀貴民一直站著,紀舒說到“月薪200塊”的時候,他的眉頭皺起來了,他這個侄女,講話為何越來越不懂規矩了呢!
“你女婿?嗬嗬,錢不幹淨,拿不住的吧?”
紀芬本來不準備多說,她媽媽譏諷紀舒幾句,她聽聽也就算了。沒想到紀舒攻擊馮光耀了。
她來勁了:“紀舒,你差不多得了。我愛人的錢怎麽不幹淨了?不要以為你找個莫曠楓了不起了!以後,光耀就是……”
“武市首富”幾個字她忍住了。這真不能說。
紀舒一點也不想戀戰,真想遠遠地離開這群人,她直接說:“放心,我就算是不做食堂了,也能財源廣進。莫曠楓不需要了不起,我了不起不就夠了?二伯二伯媽,你們說是嗎?”
正說著,遠處跑過來一個人,瘦瘦小小的,速度很快。
錢桂君大喊著:“哎呀,紀舒,有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作者有話說:
成長在於承認自己的邊界,然後突破它。
麽麽噠,寶子們,求關愛!麽麽噠!感謝在2022,05,12 22:06:47~2022,05,13 23:55:3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甜甜天天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