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第189章
“我當時買的時候, 是多少錢一股來著?”
紀舒盯著王櫃員,緩緩問。
她被515元一股這個價格鎮住,大腦一瞬間有點短路。
即便她知道9月底, 電真空的股價要上500元,真的上了, 心裏還是覺得狂喜。
紙上得來終覺淺,暴富還是要鞠行啊!
“紀同誌,你當時買的是86元一股, 現在是515元一股, 每一股淨賺429元, 您一共購買了1095股,合計利潤是……”
王櫃員按了一下計算器,手都在抖。
“合計利潤是四十六萬九千七百五十五元。”
469755元!
10萬變成46萬!
這個年代,賺到這麽多錢, 普通人是不敢想象的,連怎麽花掉這麽多錢,恐怕都大腦空空。
就算有心理準備, 這一切真的發生的時候,紀舒的心髒依舊咚咚咚狂跳著。
站在一旁的小穀聲音都顫抖了,“也就是說,我當時買的5股,現在也差不多賺了2000多塊錢了?”
當時,小穀隻有500塊錢, 就從紀舒這裏買了5股。
這事情,後來不知道怎麽被何經理打聽到了, 還在分行裏屢次嘲笑小穀。
說她亂花錢, 瞎投資, 這錢肯定打水漂了。
結果呢,竟然掙了2000多塊錢,差不多是她小一年的工資呢!
“對呀!我們小穀真是有眼光,比我有眼光多了。”
王櫃員倒是不遮掩,直接讚美小穀。
“當初,我心裏有疑惑,還勸解紀同誌不要買,幸虧紀同誌沒有聽我的,否則,這個損失就太大了啊!”
王櫃員坦坦蕩蕩地說。
小穀顫抖著聲音,“是啊!我當時其實買的時候也吃不準,見紀女士這麽堅定,我才買的!”
一旁的何經理冷眼看著這兩個賺錢的,心裏苦哈哈的。
當初自己天天在儲蓄部嘲笑小穀,同事們都覺得有趣,也加入他一起嘲笑。
結果,這幾個月,被嘲笑的成了他了。
大家都圍著小穀,還有說要拜小股為師的,想學炒股。
小穀儼然成了分行的紅人,據說行長還要把自己的侄子介紹給她,說她能理財,宜家宜室!
而他呢,看到小穀這個小女孩,突然就掙到了小一年的工資,心裏又酸有澀。
還沒處說。
說了人家就說他見不得別人好。
對呀,他就是見不得別人好!
紀女士這樣的富豪,賺錢,他倒是無所謂了,反正不是一個層次的人。
而小穀這樣的人,在他眼皮底下賺錢,不能忍!
“哎喲,紀女士今天賣股,我就撿個漏,買上10萬塊的。老王,快操作呀!”
這10萬塊,是他和他父母兄弟湊的。股市神話正在海市發酵,家裏人聽了何經理的渲染,都想買。
“我這裏也有別的買單,這紀同誌一賣啊,幾分鍾就能搶空。”王櫃員對紀舒說。
“紀女士,你真的賣了嗎?會不會還漲啊?上次王哥說漲到300都不錯了,你說漲到500都有可能,現在真的到500塊了,會不會還能漲啊。”
小穀有點猶豫,微微有點不好意思地問紀舒。
“有可能,不過啊,在股市,永遠不要想賺到最後一個銅板。”
“什、什麽意思?”
小穀瞪大眼睛問。
王櫃員也說,“紀女士解釋一下吧?”
“很簡單,你想賣在最高點,那可能嗎?多得不如現得,見好就收,方能持久。如果總覺得還能漲,萬一突然暴跌,那豈不是虧死了?”
何經理今天是抱著決心來買股的,聽了這話,心裏覺得晦氣。
怎麽了,你買的時候,就是還能漲價五倍,我買的時候,就成了要暴跌?
不就是不想讓人賺錢嗎?
何經理撅著嘴,擠著笑,說:“唉,那也不一定嘛。這個是保本的嘛。”
確實,這個時候的股票,其實嚴格意義上像是債券,比如電真空的股票,設計的是有分紅保本機製的。
可是,如果等到了證券交易所成了了,也就是1990年底,股票被拆股了,就沒有這樣的策略了。
紀舒便說:“我看了新聞,說證券交易所就要成立了。到時候這麵值100的股票要拆股,麵值下降,自由交易,保不準就不能保本了,你還是小心些。”
她不幫人炒股,但也不想害人。
話說到這裏,已經點到為止了。
能不能參透,不需要太高的智商,主要是不要太貪。
“是是是。我會小心。老王,別讓人家等著好伐,趕緊操作,填單子去嘛。”何經理催促著,生怕紀舒後悔,他就買不到了。
現在營業部裏每天都是排隊搶股票,也難怪他這麽著急。知道紀舒要賣,就趕緊提前來了。
王櫃員忙點頭去填單子了。
小穀湊過來,悄悄說:“紀女士,我也準備賣了。我也不懂炒股,以後你說的那個交易所上線了,這我又不懂,以後萬一虧錢呢。”
紀舒內心暗讚,小穀倒是明白見好就收的道理。
她想了想,便說:“你不懂炒股,你卻可以抓住別的機會。小穀,你看看,現在這證券營業部多破啊,人手又不夠。不過啊,等交易所開業了,發行的股票多了,這裏就會缺人手,你來這個業務線做,肯定比在分行大廳做櫃員好啊。”
小穀似懂非懂。
營業部現在雖然火爆,可是裝修啊各方麵都比不上他們分行。
更不談工資了,據說當初要抽調人過來,很多人都不願意呢。
股票是個新事物,而且誰也不知道未來會不會突然就取消了,很多人有顧忌,不願意來吃螃蟹。
但是聽了紀舒的話,小穀一下子就對證券營業部有了信心。
“行,有機會我就打報告抽調過來。”
小穀眼睛亮晶晶的,笑著說,對紀舒幾乎達到了一種崇拜的盲從。
紀舒於心不忍,便又說:“小穀,我猜啊,這股市,有起就有落,所以啊,這2年肯定會有下跌的,你盡量不要玩。”
小穀點頭,“我知道的,我這個人也不是什麽太精明的,股票我也不懂,我就是看紀女士你買,才動心。我不會亂買的。這點錢啊,我要攢著。”
“攢著買房。”紀舒繼續點一點她。
“買房幹嘛啊?我們銀行要分房子的。”
小穀疑惑地問。
“那分也不一定輪得到你。而且現在不是開始住房商品化改革了嗎?”
“嗯嗯。紀女士說得對。我年紀小,確實一時半會兒輪不上。好,我就攢著以後早點買個小房子。”
兩個女孩兒說了一會兒體幾話,王櫃員和何經理也辦好了回來了。
何經理喜氣洋洋,似乎馬上就要發大財了。
“紀同誌,你簽一下字,一會兒我把匯票給你。金額太大,你可以拿匯票直接去辦儲蓄,我和何經理說好了。”
“行,王哥真是想得周到。這麽大筆錢,給我現金我真有點擔心。”
紀舒提筆就簽了字,何經理也在自己的買單上簽了字。
就這樣,紀舒成功賺到了46萬多塊錢,而何經理則買到了10萬塊的股票,以驚人的515元一股的價格。
紀舒望著何經理喜笑顏開的臉,真無語,這是高位接盤,還以為自己抄底了呢。
股市,真是個小社會,什麽樣想法的人都有啊。
該說的都說了,剛剛也暗示了,何經理不聽勸,她也沒辦法。
到91年左右,電真空應該還能漲,隻希望他趕緊拋掉,不要留到92年股災了。
“哈哈哈哈,我也不貪心,紀女士翻了五倍,我就翻三倍就滿足啦!”
何經理拍了拍王櫃員的肩膀,“老哥,以後還有人賣,再找我。現在我是沒錢了,不過我還能湊湊。我嶽母手裏還有幾萬,我下次說服她……”
紀舒微微搖頭,何經理卻當做沒看見。
他想,這女人嫉妒我要發財了呢。
自己沒膽子,就別阻擋別人發財!
……
小穀陪著紀舒去銀行把匯票存了,存折裏錢的數額,真叫人開心啊。
這半年多以來,劉彩娟每個月都給紀舒打來了20,30萬的收益。
再加上這次炒股賺到的46萬,紀舒賬戶裏有接近200萬的儲蓄了!
還不談她手裏還有5萬塊的職工原始股,隻要交易所開業了,還能套現,最少也能賣個20萬塊。
小穀看了看係統裏的數額,整個人的震驚程度比紀舒大多了。
“紀女士,您現在就是我們分行的大戶啊!”
“這才200萬呢。”
紀舒對錢的概念,有時候還徘徊在上輩子。
上輩子,兩百萬在海市還不夠買半套房呢。
“才200萬!我的天哪,我看人家現在最好的房子,現在也就3000塊錢一平米呢,您這都能買10套最好的房子了!”
小穀臉上泛著光彩,“我家裏,五口人住18平米呢。紀女士,我要向你學習,努力攢錢買個大房子!”
“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紀舒嘴角上翹,給了小穀一個鼓勵的笑容。
紀舒接過來存折,仔細一想,這年頭,200萬還真是經花。
別說房子車子了,這錢,都能投資開個大工廠了。
製造業在90年代和2000年代還是非常輝煌的,可惜進入2010年之後就逐漸不如互聯網經濟那麽火爆了。
那時候,互聯網取代了實業,成為了新的增長引擎。
不過現在才90年初,開工廠還是很賺錢的,現在隻要有好的、新潮的商品,不愁賣。
不合時宜的過時商品很快就會被淘汰了。
這200萬塊錢,先躺著吧,紀舒想,等她想好了下一步再動用。
出了銀行,紀舒走到淮海路上,她和田秋約好了一起去逛街。
站在淮海路上,一切都剛剛好。
微涼的秋風吹在麵龐上,像是毛茸茸的小觸手,讓人清醒,讓人沉醉。
人來人往,城市這個巨大的機器日夜不停。
紀舒站在路邊,望著行人,概慨萬千。
當初剛回來,身上才38,8元。
才2年,她竟然手裏有了200萬元!
“紀姐姐!哎喲,有點涼,我們快進商場去!”
田秋遠遠跑過來,臉上滿是笑容。
“我跟你說,今天有一對新人來拍婚紗照,那個新郎——”
……
晃眼又到了新一年的春節。
紀舒提前向汪佩文請了10天帶薪年假,想要早些回武市。
莫曠楓因為要輔導學生論文,隻能大年三十再回去。
其實武市他已經沒有親戚,回去也是專門去給劉彩娟拜年的。
1991年的春節,來得比去年晚一些。
立春這天,紀舒就下了火車。
劉彩娟照例在火車站接她,可紀舒出了站,卻見到一個小小的少年站在媽媽身後。
不過四五個月沒見,弟弟紀暢竟然長高了這麽多!
紀暢已經9歲了,是小學三年級的學生。
他不再愛玩打彈珠、拍洋畫這樣的遊戲了,他是一個貨真價實的書蟲,小學霸。
他穿著一件深藍色的中長款小棉襖,一條黑色的褲子,兒童運動鞋,一身的新衣服,肯定是劉彩娟、林翠蘭給置辦的。
因為大人都繁忙,也沒空帶紀暢去海市,除了紀舒中途短暫回家了兩次,去年一整年,紀暢竟然隻見到紀舒三四次。
“暢暢!”
紀舒衝過去想抱住紀暢,紀暢卻像是有點害羞的樣子。
這份生疏讓紀舒心裏抽了一下。
孩子們的世界好簡單,他們學會了思念的同時,也學會了遺忘。
紀舒覺得,如果離開太久,她這個姐姐要地位不保了。
“哎喲,小大人還害羞了?”
她揉揉紀暢的小腦瓜,孩子的腦瓜暖呼呼的,大冬天還挺適合暖手。
“姐姐,冷冷冷——”
紀暢縮著脖子,被紀舒的“冰手”攻擊弄得咯咯笑,姐弟兩個的隔閡一下子消失了一大半。
紀暢湊過來,“姐姐,我給你拿行李。”
紀舒盯著紀暢纖瘦卻有力的小胳臂,忍不住笑,“我家基因真是好呀,這誰家的小帥哥要幫我拎行李呢!”
“你家的!”紀暢撇嘴,提了紀舒的行李就跑。
三人打了的士,回到了闊別已久的家。
劉彩娟現在打的士毫不心疼,和一年多之前比起來,已經是個十足的城市新貴了。
剛一進門,紀甜的哭喊聲就傳過來:“我要小奕陪我玩!他憑什麽不陪我玩!”
紀舒抿嘴,這又是什麽劇情了?
林翠蘭見了紀舒,滿臉全是笑,笑得都不會講話了。
師傅胖了些,人也比之前更平和安逸了。
“人家蘇奕和媽媽要回老家去走一走親戚,結果甜甜不高興了,非要蘇奕留下來陪她。你說這孩子,嘖嘖!”
“感情真好啊。”
紀舒抿嘴一笑,有點幸災樂禍,這兩個小朋友真有趣。真想看他們長大了如何相愛相殺。
紀舒走過去摸摸紀甜的臉,紀甜抱住紀舒:“姐姐!”
紀甜倒是變化不大,還和小豆丁一樣,說起來,甜甜馬上要上小學一年級了。
上輩子她身材確實不高,這輩子都加強營養了,卻還見效不大。
“她不是離婚了,娘家人也待她不好麽,還回去做什麽?”
紀舒一邊親了親紀甜,一邊問。紀甜止住了哭聲,抱了抱姐姐,親了親紀舒的臉頰。
“以前不好,這一年多,人家從理發店的琴姐父母那裏聽說了呀,聽說她發達了,在食堂做經理,這娘家人好幾個想上城裏來打工的,不就都貼上了嗎?”
說話的是許久不見的徐阿姨,這位“媽媽的菜”的資深員工正在沙發上看電視。
她應該是劉彩娟邀請來家裏玩的。
“她娘家是哪裏的?”
紀舒邊問,邊進廚房洗了手,再出來,手裏多了一個橘子。
冬天就是要吃橘子。
家裏燒著暖氣,暖烘烘的,還貼著窗花,年味真濃。
紀舒撥開橘子,拿了一瓣在手裏,等著徐阿姨回答。
“就附近的蔡縣,大巴去也就四五個小時,現在附近的農民都想上城裏來,她娘家人當初她離婚了不要她,現在倒是想起來她啦!”
徐阿姨深諳人情世故,講起來戳中要害。
林翠蘭聽了,也點頭。
“就是。無非是想要往廚房裏塞人,我們廚師什麽的,都是最好的,學徒也不缺,服務員本地人一大堆願意幹的,現在好多企業都開始搞什麽【停薪留職】了。”
“哦?這麽快?”
紀舒心裏疑惑,按道理,下崗這個事情,主要在98年之後爆發。
當然,其實從90年代初開始,就陸陸續續有人下崗了。
這時候,大家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隻當是下崗的人“運氣太差”,遇到了不靠譜的國企。
鐵飯碗,在人們心中,依舊很鐵。
“現在停薪留職的人多嗎?”
紀舒問。
林翠蘭不虧是廠區的老人,對國企的事情門兒清。
“我們國棉二廠算好的,但是好幾個兄弟廠商都遇到了困難。發出去了貨,收不到錢,去討債嘛,又追不回來。好在大多數廠子老底子還是不錯的,工資照發。再說,這不是叫【停薪留職】嘛,剛好,有些年輕人想下海創業,還去申請呢。”
“三角債問題啊,是要引起重視了。”
紀舒吃了一瓣橘子,想到了著名的三角債問題,拖垮了不少企業。
“還是我們紀舒懂得多。廠裏的幾個老幹部跟我說,現在這種現象越來越多了。就是你欠我、我欠你,亂了。”
三角債問題在90年代初期是國企麵臨的大問題。
“什麽是三角債啊?”
紀暢剛剛聽了半天大人的對話,興趣來了。
紀甜則坐在徐阿姨旁邊看電視,一邊吃著花生米,她臉上還掛著淚珠。
徐阿姨給她擦眼淚,她躲著不願意,“別擦!呆會兒還要哭的!”
紀舒聽了都給逗笑了。
紀舒又回頭給紀暢解釋“三角債”。
“改革開放之後,價格製度改革了,企業們的經濟活動多了。可貨發出去了,錢卻沒收回來。然後互相欠著,都解決不了了。就叫三角債。”
劉彩娟點頭,“看報紙上說,這個數據很嚇人了呢。”
她現在養成了看報紙的習慣,什麽報紙都喜歡看看,原本沒怎麽讀書的她,也懂得了很多知識。
“你看,這裏寫著,88年,三角債大概有320億,到了1990年底,就有2000億元了呢!”
劉彩娟從桌子上的果盤低下翻出一份都市報,上麵還沾著點兒花生皮,她指著報紙給紀暢看。
紀暢瞪大眼睛,“這個數,媽媽,這是差不多翻了7倍呢。”
“對呀,有一小部分企業給拖著發不出工資了。所以現在我們食堂不愁招人。蘇萍家裏的,才想找關係,把她幾個親戚塞進來。”
“嗯。對了媽,年初食堂還要再次競標,這件事,準備得如何了?”
“你放心,順順利利的。今年啊,我們肯定能續上標!”
紀舒不是太擔心這件事,反正投資成本早就收回來了。
況且公司的團隊現在這麽厲害,有什麽好擔心的呢。
隻是幾人談到這些下崗的事情,讓她心裏隱隱有些擔心羅倩倩。
雖然國棉二廠□□,可是如果要讓人下崗,第一個裁掉的崗位,就是這些流水線上的女工了。
她依稀記得,廠裏從90年代初起,也就是今年開始,就開始緩慢裁員了。隻是因為數目小,大家不重視。
而且現在廠裏鼓勵內退,林翠蘭預計今年就退休了。
林翠蘭過來拍紀舒肩膀,“哎喲,累了吧,看你都呆了,先去睡一覺!一回來就操心這麽多國家大事!”
劉彩娟也拉著紀舒去休息。
紀舒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仔細搜刮上輩子的記憶,想看看能不能記起來點什麽二廠的事情。
……
第二天,紀舒和林翠蘭一起去二廠附近的副食店買菜。
劉彩娟準備今天在家裏大展身手,做一桌好菜。
紀舒被發配來買菜,林翠蘭跟著來,想必是有些話想對紀舒講的。
紀舒挽著師傅的手,走在二廠熟悉的街道上。
她感概地說:“師傅,饒了一圈,又走在這條路上,我的心裏啊,真的好多話想說,卻不知道說什麽。”
“師傅也是。兩年前,你也在這兒,給我送了一籃子雞蛋,還記得嗎?”
林翠蘭說著竟然紅了眼眶。
“師傅,最近廠裏怎麽樣,還好嗎?”
“廠裏能怎麽樣,那還不是老樣子,萬年不變的,隻是——”
她壓低了聲音,正要說話,忽然一個雞蛋飛過兩人的頭頂,直接砸在一個人的臉上。
紀舒一陣驚訝,這誰啊,光天化日砸雞蛋。
再定睛一看,這人,這人,怎麽這麽眼熟啊。
可是她卻想不起來是誰。
林翠蘭倒是大喊:“這不是羅倩倩的媽媽,張姐嗎!”
張姐顯然也認出了林翠蘭,眼神又在紀舒臉上遊走了一下子,似乎也認出了紀舒。
紀舒這才想起來,去年臨走的時候,去羅倩倩家裏拜年,見過張姐一麵的。
那被砸的是誰呢?
紀舒趕緊扭頭去看,林翠蘭也扭頭去看,商店附近的一眾人也扭頭去看。
張姐不愧是老女工,手勁大,一個雞蛋,正砸在高高瘦瘦的童飛的額頭上。
金黃色的蛋液覆蓋了他的一邊臉,露出另外一邊英俊的臉來。
童飛就是賣相好,這是林翠蘭的原話。
現在這賣相被張姐毀了一半,童飛也似乎麵目可憎起來。
“媽,你別打了!我知道錯了!”
張姐又衝過去使勁打童飛的胳膊。
“你個蠢貨!你個xx!”
張姐戰鬥力爆棚,口吐芬芳。
圍觀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幸虧今天不是周末,還是個工作日,不然這裏恐怕都被圍了裏三層、外三層了。
“別打了,我知道錯了——”
童飛嘴裏來來回回就這麽一句。
紀舒和林翠蘭互相對看一眼,兩人都很疑惑。
這事情如果林翠蘭都不知道,那真的應該二廠也沒什麽人知道了。
“張姐,到底是怎麽回事?童飛犯了什麽錯了?”
林翠蘭衝過去拉人,問道。
作者有話說:
紀舒:賺錢太快樂了。
打滾求關愛ing!
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