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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有話直說

  第40章 有話直說

    許江同剛回家打開手機,就收到了陶希洪發來的消息,足足有整塊屏幕那麽長。他看了一眼,煩躁地把手機丟在桌上,坐進沙發裏。


    後背碰到靠墊,腰就隱隱作痛。這種感覺並不尖銳,隻在碰到後有一點鈍痛感。


    他活動了一下身體,回房換睡衣。脫衣服的時候他特地照了下鏡子,果然,右腰上撞出了一塊淤青。


    見狀他歎了口氣,敞著上衣走回客廳,趴在沙發上隨便抹了點藥。手機還在不斷振動,許江同懶懶地撐起身子,調整到舒服的姿勢後開始看消息。


    陶希洪的話無非是道歉和表達自己的感受,許江同逐字逐句看完,一時間又不知道如何回應。思來想去,他回複了一條語音:我不會因為這些事對你產生偏見,先準備考試,等考完我來找你。


    回完消息,他把手機丟到一邊,從冰箱裏取出一小瓶伏特加。


    身體痊愈後,許江同戒掉了依靠酒精麻痹自己的習慣,但今天,似乎適合來一杯。


    他按照印象中的配方量了酒和蔓越莓汁,又挖了兩塊冰,調了一杯自己最愛的“鱈魚角”。


    明亮的燈光把玫紅色液體照得格外誘人,許江同舉著酒杯把玩片刻,一飲而盡。


    他並非不能理解陶希洪的感受。這種環境中長大的人,無論外表多堅強,總會有敏感脆弱的地方。


    但如何維護他的自尊,在兩人懸殊的身份中尋求平衡,才是擺在他們之間的難題。


    而且這件事試錯的機會不多,如果因此反複爭吵,終有一天會陷入無法挽回的局麵。


    嘴裏殘留的酒味異常苦澀,許江同卻起身又給自己調了一杯,漫無目的地抿了兩口。


    幾杯酒落肚,許江同的意識開始遊離,不禁回想起那晚情投意合的畫麵。在私生活上,陶希洪同樣是他理想的伴侶。他的身體、頻率和力量都恰到好處,合適到能讓他拋開所有顧慮,心甘情願地示弱,為此發出曖昧的低吟。


    許江同享受他的氣息,享受與他對視的時間。他能從陶希洪望向自己的眼睛裏讀到喜歡、疼愛和幾分充滿疏離感的仰慕,仿佛他不是躺在床裏,而是睡在鋪滿花瓣的展台上,即使周圍人潮洶湧、朔風嘶吼,依舊會有人為他建起一座銅牆鐵壁。


    那時候的陶希洪是那麽自信,意氣風發的模樣讓許江同忽略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自卑與試探。


    身上突然多了一份重量,許江同錯亂地睜眼,和Tela對視良久。薩摩耶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煩悶,擔心地耷拉著臉。


    許江同說不出自己剛才究竟在期待什麽,看了眼時間,從抽屜裏取出一條毛毯,摸了摸Tela的頭說:“今晚我就睡這兒了,不用擔心。”


    另一邊,陶希洪看著桌上堆積如山的資料,一個字也複習不進去。


    即使許江同說再多的沒關係,他還是沒法整理好自己混亂的情緒。


    說實話,在食堂遇見許江同的時候,陶希洪對他根本沒有半點好感。直到那天推開雕塑教室的門,他看到許江同高坐在石膏像中間,認真打磨手中的作品,就像領地的主人。


    他就這樣闖進了許江同的花園,在慢慢的相處中喜歡上了他。


    當他發現許江同是二傳後,身為攻手占有欲愈演愈烈。有時,陶希洪覺得許江同一定是上天偏心的產物,他想擁抱、親吻他,又總是充滿顧慮、望而卻步。


    渾渾噩噩地度過了兩天,陶希洪終於迎來了最後一門考試。剛寫完選擇題,教室前排傳來了開門聲。


    巡考老師走到講台前,遞給監考官一張紙條:“18題有個數字印錯了,老師讓我過來說一聲。”


    正在考試的學生們聞言紛紛抬頭,陶希洪也往講台上瞥了眼,意外地撞見了那張熟悉的側臉。


    許江同又小聲對監考老師說:“我中文不太好,您幫我抄到黑板上吧。”


    “好的。”女老師接過紙條,許江同順勢地和她互換角色,轉身注視起教室裏的一舉一動。


    一圈掃完,他的目光自然地落在了陶希洪身上。


    明明隻有三天沒見,陶希洪卻在看到他的瞬間,久久怔住了眼神,帶著血絲的眼裏透出一股狠勁。然後,他放下手中的筆,輕輕推到了地上。


    隨著吧嗒的聲響,筆朝斜前方滾了過去。


    許江同看得一清二楚,不禁疑惑地皺眉。下一秒,陶希洪收起方才的狠勁,滿臉無辜地舉手:“老師,我的筆掉了,能幫我撿一下嗎?”


    許江同隻能走上前,扶住長風衣的下擺,俯身撿起了筆。


    手還沒碰到桌子,卻被陶希洪搶先扣住了手指。他頓時身子一顫,不可置信地抬頭。


    陶希洪又把他往身邊拉近了一點,低聲耳語道:“去咖啡廳等我。”


    說完,他才鬆開許江同的手,恢複正常的聲音,禮貌地說了聲“謝謝老師”。


    許江同被他的公然調戲弄得臉紅心跳,慌亂地後退了幾步,環顧四周。確認沒有人投來異樣的目光,他轉身從監考老師手裏接過紙條,快步離開了教室。


    陶希洪對他的反應感到滿意,拿起筆把玩了一陣,不緊不慢地繼續寫題。


    等考試結束,陶希洪走到咖啡廳後,許江同已經坐在窗邊的位置等他了。見他走來,許江同沒好氣地抱怨道:“看樣子試卷挺簡單的,你都敢在考場上和我那樣鬧。”


    “我考得不好,”陶希洪搖了搖頭,“小江老師,要是下學期我拿不到獎學金,你得對我負責。”


    說完,他打開查分係統,指著西方美術史那欄問道:“為什麽隻給我92分?”


    “不是已經滿績了嗎?”


    “滿績也分90和100,”陶希洪不依不饒地走到他身前,“難道我在你心裏隻是剛到優秀嗎?”


    “我扣的是缺勤分。”許江同認真解釋道,“就算你後麵表現再好,該扣的分也不會少。”


    “所以對小江老師來說,一個人犯錯以後就無法彌補了嗎?”陶希洪反問。


    許江同總覺得他在暗示什麽,又不敢確定,語氣不自覺地認真起來:“陶希洪,我的中文理解能力有限,希望你有話直說。”


    “好,是你讓我這麽說的。”陶希洪扳住他的肩膀,用膝蓋撬開了他雙腿的間隙,俯身耳語道,“小江老師,我想睡你,帶我回家吧。”


    最後四個字讓許江同的意識倏然淪陷。陶希洪再次放低身體,抓著他的衣領說:“對不起,小江老師,我們和好吧。”


    這幾天陶希洪想了很多,可當許江同推門而入時,所有的理智都化為灰燼,喜歡依舊占據上風。


    ——自卑與愛可以共存,陶希洪想。


    ,,,,,,,,,,,,,,,,,,,,

    許江同:我好像又把自己給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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