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試著遠離

  對著閹人沒有感覺?那他之前與我的那次,多麽熱烈多麽赤誠,那一夜在他心裏又算什麽?

  心裏突然有些諷刺,我的臉貼著冰冷的石磚地麵,不是因為被傷了心鬱鬱寡歡,而是小腿上的麻意蔓延上來,我頭有些昏昏的。


  這個身體實在是太弱了,每次都讓我在他麵前暈倒丟臉。


  那個蛇可真毒,現在我半個身子都有些麻痹。


  昏昏沉沉間,我聽到沈聽雨在辯解。


  “四皇子,臣與葉公公不是你想得那種關係。”


  我用力咬著下嘴唇,直到口腔中彌漫著濃鬱的鐵鏽味,我的思緒才稍微清晰了一些,視線也逐漸有了焦距,不再是迷茫一片。


  風嘉祺的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但我知道,他一定生氣了,在他身邊呆了那麽多年,如果連他的情緒都猜不出來那就太失敗了。


  我看到他袖中的拳頭微微收緊,然而卻麵色平靜地看著沈聽雨,不疾不徐地說:“本殿下隻是覺得你們在這裏卿卿我我摟摟抱抱的,有礙瞻觀罷了。”


  他眼神微微一暗,“更何況,本店下想舅父也不會允許表兄和一個閹人在一起。”


  那一刻我居然在想他是不是在吃醋。


  沈聽雨緊緊抿著唇,一聲不吭,臉上是明顯的被冒犯後的怒意,“臣隻是為了紿他治療啞疾而已。”


  我隻覺得他露出這樣的神色,未免有些可笑了。


  他分明對我這閹人有了異樣情愫,卻在被發現的時候又覺得自己受到了冒犯。


  看來他也不過如此。


  這樣也好,我也不想被風嘉祺誤會了什麽。


  沈聽雨接著說:“當初也是殿下讓臣為葉公公治療啞疾,殿下莫非忘了?”


  沈聽雨是他的表兄,當初也是因為他的命令才來為我這個太監治病,於情於理都不該怪罪。


  許是不想在我麵前被揭露他曾經讓人幫我看啞疾之事,高貴的四皇子殿下臉上居然難得地出現了一絲窘迫。


  “是。”他抬起手放在唇邊輕咳了一聲,而後又正了神色,淡淡地說道:“以後表兄就莫要來此浪費時間了,不過是一個不中用的奴才,耗費表兄如此心力著實不值。”


  就算我現在已經不是一個啞巴,心裏也有點悶悶的。


  我用力咬著唇,溢出的鮮血都順著下巴滴到地上。


  沈聽雨突然看向我,在看到我嘴邊鮮血的時候,突然衝過來把我扶起,焦急地問:“你沒事吧?剛才那條蛇咬到你了?”


  風嘉祺聽到這句話臉上的表情仿佛裂開了一條縫,目光一凜,腳步動了動,終究還是沒有挪動一步。


  他大手一揮,命令他身後的侍衛將我扶起,“讓太醫過來。”


  沈聽雨臉上的神色不太好看,“殿下忘了臣是學什麽的?”


  “天色不早,表兄請回吧。”


  他在下逐客令,臉色晦暗不明。


  我還有些受寵若驚,縱是那些地位比較低下的嬪妃也是沒有資格看太醫的,之前風嘉祺找來幫我看病的大夫也不過是普通大夫。


  太醫來後,風嘉祺指著我,說道:“他被蛇咬了。”


  那個太醫循著他的手勢一看,目光移到了我身上,還驚訝了一下。


  似乎是沒想到自己堂堂一個太醫,竟然要給一個太監看病。


  我和他對視了一眼,衝著他傻笑了一下。


  太醫剪開我的褲子,露出細瘦的小腿。


  上麵兩個深深的小洞顯眼至極,小洞旁泛著青黑。


  蛇毒的餘震又來了,漸漸侵蝕了我的大腦,我接著這股困頓,向風嘉祺的方向倒去。


  接住我的手一僵,我感受到了一股推力,暗歎自己還是學不乖,又要自己吃苦頭了。


  但那抓著我的肩膀的手緊了緊,幾欲將我推開,卻似乎有些猶豫。


  “不好,他七竅開始流血了,殿下快將他平放下來。”


  抓著我的手終於攥緊,不再推拒。


  我短暫地斷片了一會,就清醒了,看來那蛇毒不難對付。


  太醫一出去,沈聽雨便奪門而入:“你感覺怎麽樣了?”


  我搖搖頭。


  他撈起我的手,要替我把脈。


  我瞥見沈聽雨身後的臉色黑沉的風嘉祺,有些虛弱地將沈聽雨的手拍開,對風嘉祺張開了手上下揮了揮。


  【小祺!抱抱!】


  他當然不可能抱我,而是對沈聽雨說:“表兄竟然看到了他如今安然無恙,可以離去了。”


  自己不關心我也就算了,還不讓人家關心我,當真霸道得很。


  沈聽雨:“臣……”


  “表兄,過了,本殿下就該懷疑你是不是……”


  “當然不是。”沈聽雨快速否認,輕吐出一口氣,站了起來:“臣告辭了。”


  他轉身看了我一眼,目光裏有些歉意。


  沈聽雨離開後,我目光一轉,貪婪地將目光緊鎖在風嘉祺身上。


  我剛才過分專注在他的臉上,突然注意到他身上穿的是朝服。


  比平時的便衣要繁複華麗許多,眉眼間再也不似從前那副活潑少年的模樣-

  段時間沒見,原來他已經到了能夠上朝的時候了。


  他應該很高興吧,畢竟他的野心終於可以漸漸得到施展。


  我低下頭若有所思。


  我雖然隻是深宮後院裏微不足道的一個小太監,但時不時耳濡目染,零零碎碎也聽了些消息。


  如今一眾皇子中,還是被早早就立為儲君的太子殿下最有威望,也最有權勢,深得一眾大臣的心。


  太子權謀心計甚強,就當前局勢來看,在皇帝百年之後坐上那個位置的人,八成會是太子。


  甚至說有九成也不為過。


  而風嘉祺沒了淑妃作為後援,就好比是大雁折斷了半隻翅膀,皇帝昏庸無能獨愛美色,這一局麵對於他來說絕對沒有任何好處,倘若要說實話,他的贏麵甚微。


  想到淑妃,我心裏又是一陣揪疼。


  淑妃是帶罪入黃泉,皇帝自然會對沈家懷有偏見,這也會使得他接下來的動作會受到阻撓,步步維艱。


  他沒留多久就離開了,不過值得高興的是,他派了一個侍衛留下來照看我。


  我能察覺出來,他對我的態度軟化了一些。


  第二天醒來身上還有些發麻。我保持著一個呆滯的動作坐了半個時辰,望著緊閉的門口。


  門外傳來一陣細細碎碎的腳步聲,響在耳邊是熟悉不已的節奏,停了下來。


  我聽到他問:“醒了嗎?”


  那個侍衛恭敬地回答道:“啟稟殿下,沒有任何動靜。”


  而後我便聽到有人將手放在門上,清瘦的身影打在半透的糊紙上。


  “吱呀一一”他推開門走了進來。


  似乎是沒想到我已經醒過來了,頓了一下臉上表情變了變,最後帶著一點冷酷走過來。


  我眼中驀然升起一抹光,仿佛看到了星星一樣閃耀。


  他沒有動作,微微蹙眉:


  “既然醒了為什麽不叫人伺候?呆坐在這裏,還……”他說到這裏驀地停下,似乎是才想起我是個啞巴。


  “……算了。”


  他沒有坐在床榻旁,而是在圓桌旁坐下。


  看著我,半晌才說道:“本殿下紿你找了其他的大夫,會盡力治好你的嗓子,沈公子平日裏瑣事繁忙,就讓他回去了。”


  他又補充了一句:“以後沒什麽事,他都不會來了。”


  我乖巧地點點頭,並沒有對此表示出半分不解和不舍,就好像根本不在乎沈聽雨這個人一樣。


  他看我如此乖巧聽話,臉上神情這才微微好轉。


  宮女端著早膳走了進來,朝著他徐徐福身,在得到許肯之後才將手中膳食輕輕放在桌上,而後又是一拜就離開了。


  看樣子是要陪我一起用早膳。


  他打開了食盒,轉過頭看了我一眼,說道:“還呆愣著?你不餓?”


  我連忙起身爬下床,漱口洗漱之後就靠了過去。


  他看出來我對他的依賴,心情頓時好了,甚至還端起那碗賣相極佳的糕點,遞到我麵前。


  我有些訝異,但還是接過,下一刻就撚起一塊桂花糕往嘴裏塞,像是嚐到了無比美味的佳肴,我開始狼吞虎咽地吃。


  他就坐在一旁,手肘擱在桌沿,看著我毫無美感可言的吃相,嘴裏翹起一絲隱約的弧度。


  我吃得正歡,恍然反應過來,他還在身側。


  我停了下來,轉頭看向他,眼中的意思很明顯。


  騰出一隻手比劃道:【小祺你不吃嗎?】


  他搖搖頭,麵色突然嚴肅了起來,說:“以後不許和沈聽雨離得太近。”


  我繼續乖巧地點頭。


  “還有之前的事……下不為例。”他的臉色又冷了一瞬:“本殿下不會再紿你機會。”我帶著親昵的笑,貼近他,笑得像一朵大大的向日葵。


  我已經試著遠離你了,但是這一次是你主動靠近我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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