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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被時間拋棄的人(中)

  「這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是什麼?一覺醒來,發現世界變成了完全不認識的樣子?還是說,明明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過去,而我們卻不曾有絲毫改變?我想,在場的諸位對於這種恐懼都再清楚不過。」


  「周圍的人都隨著時間推移而在身上刻印下歲月的痕迹,或是『長大』,或是『變老』,但是我們的身體卻沒有絲毫的改變。沒錯,只有我們不一樣,我們被時間所拋棄了。」


  「看著昔日玩耍的夥伴長大、結婚、生子,而我們總永遠都是個小孩子,永遠也無法接觸到多姿多彩的美好世界,這很可怕吧?看著曾經要麼英俊要麼美貌的伴侶由青絲變成白髮,由壯年之軀慢慢變得衰老,而我們卻還是昔日年輕的模樣,最後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死去,這也很可怕吧。」


  「這當然很可怕。不過可怕的事情還不止這些,因為我們被時間所拋棄了,所以,我們在別人的眼中就變成了完全不同的存在。非議、排擠、冷眼相待、非人的暴力,以上種種或許都發生在了我們的身上……但這並非是放棄追求光明與希望的理由!」


  「以仇視對待仇視,以暴力抗拒暴力,像這樣的做法只能消解一時的怨憤,而在這之後,留給我們的只有無盡的空虛和黑暗。以牙還牙並不能將悲劇終結,它只會導致更大的悲劇。」


  「諸位,真神並沒有背棄我們,時間也沒有真的將我們完全遺忘,我們仍能夠從魔法和武藝的修鍊之中感受到自己的成長,我們仍能夠從無償幫助他人的舉動之中接受讚美,同時感受到快樂。」


  「諸位,請看著我的手,這隻嬌小柔弱的手掌仍能緊握住自己命運的脈搏;再看看我的眼睛,哪怕遭受到了這世界上一切的不公對待,這名幼童的目光盡頭仍充滿著無限的光明。光明仍存在於我們每個人的心中。」


  ——新地歷四百六十七年,「天使之救贖」教團初代聖女,維達·基路伯的演講

  ……


  ……


  ……


  「嗯,辛苦你們了。信已安全交到我的手中,你們的任務也就到此結束。嗯,請允許我對你們表示感謝。」認真的目光從被開啟的信箋之上劃過,希歐多爾面不改色地將其交予了身後同樣身著聖潔白袍的女性牧師,隨即起身輕輕鞠了一躬。


  「這是我們應做之事,何必言謝。」


  同樣起身給予對方躬身回禮,毫不矯揉造作的姿態還是多虧了前段時間在半島時藍斯的「過分」要求,卻是在之後的很多地方都派上了用場。


  「有趣」的小小誤會在希歐多爾本人的解釋加上另外兩名牧師的確認下煙消雲散,對誤判了對方身份頗為自責的莫爾並沒有機會表達自己的歉意,就被微笑的「少年主教」請進了亞斯琪教堂內部裝飾樸素但別有格調的待客廳之中。


  經此,戰士對於希歐多爾算是有了初步的印象。他最初的看法並沒有什麼問題,對方的確是一個大人物。而就如同他所見過的所有大人物那般,待人接物舉止熱情、不乏威嚴,在真誠的眼神之中卻又總摻雜著洞悉一切的光芒,令人不住心悸。


  小小年紀就能有如此「功力」,著實令人驚訝。


  若是希歐多爾沒有解釋自己是「被時間拋棄的人」,那麼,莫爾最終的結論就會是上述那般。


  「那麼我們就……」


  「我有問題,可以問嗎?」


  雖然已逐漸習慣和這些大人物進行交流,但還是堅持著「能避則避」態度的莫爾告辭的話語已然出口,卻被百無聊賴地端坐在他身邊,一直強忍著心中好奇的少年所打斷了。


  老實說,這是莫爾第一次對少年產生出「怨怒」的心理。


  當然,面部表情向來匱乏的戰士並不會表露出這一點。


  「可以,為什麼不可以?你可是我的朋友,有什麼想知道的儘管發問就好。」笑容燦爛的希歐多爾甚至露出了口中的尖銳虎牙,他的表情看不出一丁點兒的虛假,至少莫爾和特洛伊是看不出來,「現在教堂也沒有什麼『事務』可言,為真神的子民排憂解難正是教團當作的事情,對於你們也是一樣吧——」


  頓了一頓,將玩味的目光投向莫爾的少年主教忽然話音一變。


  「結社的兩位?」


  音調陡然降至最低,同時——


  壓力,令久經戰陣的莫爾也感到完全預料不到的強大壓迫力在瞬間填滿了整間屋子。


  戰士就連冷汗也凝固了。


  無法抵擋,雖然感覺應該是和之前在半島時依卡薇婭和凱爾所使用的「技巧」相似,是對「氣勢」加以操縱而成的「魔法」,卻又有著微妙的差別:

  眼前出現的並非是充斥著漫荒遍野殺戮的地獄景象,而是與之相反一片空白——潔白、純白、彷彿要將視野之中的整個世界都凈化完全的白、洗滌掉自身全部污穢罪孽的白。


  「哈……」


  神志恍惚、眼見幻覺、身體卻幾乎無法動彈這點則是兩者的相似之處。漸遠的意識驅動之下,手指能夠做出些微的動作,已經有過多次類似體驗的莫爾順應著「幻覺」的誘導將自己的思緒放空,然後長長呼出一口氣,壓力頓時消失無蹤,眼前的純白也只剩下了模糊的幻影。


  「嘿,厲害。嗯,不愧是結社的『執行者』,或許還是位隊長?應該就是才對。」


  眼見自己試探性發出的氣勢被破解,心中知曉這裡面還有自己的技巧並不純熟這點原因在的希歐多爾臉上仍是不變的誠摯笑容,只是那笑容在莫爾看來卻已經是另一番笑裡藏刀的模樣了。


  戰士並不明白,為何對方要突然對自己放出這般的「幻術」?這種近乎魔法的氣勢用「幻術」來形容也並沒有什麼問題。


  結合希歐多爾的話語來看,也許正是自己身為結社「執行者」——即執行結社命令的成員——的身份才會讓他露出這樣已經十分明顯了的「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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