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無言的天選者(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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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還是不可能有效嗎?
死亡的預感於出拳瞬間再度湧上,不出莫爾的預料,白衣少年的「警戒範圍」當是三百六十度毫無死角的。
那麼,接下來需不需要再換幾個角度的攻擊以證實上面的推測?又或者,利用對面不採取攻勢的短暫時間儘可能多地使用其他手段來進攻——可惜的是我能採取的攻擊實在太過貧乏了。
不會使用任何的攻擊魔法,單憑身體以及武器的攻擊該怎樣為維娜和特洛伊創造出那一點渺茫的機會呢?
——不過怎樣都有嘗試的必要。
四重身體強化魔法對於莫爾來說是一把雙刃劍,原本充沛的體力在這種狀態下會急消耗,而且就算能夠因為這招而倖存下來,其並不只是會令體力流失的副作用也會讓戰士在今後幾個月里變得如同廢人一般。
能否恢復過來還是個「未知數」。
代價可以說是相當慘重,然而,從一開始,莫爾就未曾想過付出這樣代價的自己能夠戰勝眼前一動不動站立著的白衣少年。想要憑藉自己的力量戰勝他實在是太過荒謬了。
所以,戰士從一開始的打算就是希望小隊中的另外兩人,此時此刻仍不知道能否做出動作的維娜和特洛伊能夠從自己捨命的戰鬥中尋找到一線生機。
對於莫爾而言,他從來就不會害怕為他人而死,更何況是為了同伴。
「……」
而死神似乎終於在幾多「讓步」后盯上了他,就在戰士兩度收斂攻勢,準備再次出手之時,突然間,比之前正面少年時所感受到的更大上一倍的沉重壓力在瞬間令莫爾身軀一沉,幾乎將戰士施展四重身體強化魔法所帶來的度上的提升全部抵消了。
——這絕對只是個開始!
關於白衣少年,他的戰鬥方式、戰鬥技巧、戰鬥偏好這些東西完全都不知道,所以,戰士也只能採取最為基本的考慮認為他在施加壓力后就會動攻擊。
「噠。」
為求穩妥,不甘什麼情報都沒能逼出來就被擊倒的莫爾腳下一滑藉力急後退,右手卻在後退過程中自懷中抽出一物,正是他最為擅長的獨門兵刃——鏈式長槍。
目前能夠確認的對方的能力只有一項,那就是雷爾夫拼盡全力和半條命才搞清楚的,「令攻擊突然消失,並且可以令其再度出現並操控其方向」的能力。
太過棘手了,不如說想要和這種程度的敵人交戰怎麼想都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絕望的事情先放到一邊,在剛才的短暫交鋒中有一點十分關鍵。那就是對方在面對雷爾夫以拳頭揮出的第二次攻擊時並沒有對它進行干涉而是選擇放回了之前的魔力放射攻擊,那麼,這是否說明對方無法對實際存在的攻擊進行操縱呢,或者再進一步講,他其實害怕這種攻擊呢?
莫爾知道這樣的結論太過天真,但緊張的局勢之中他必須儘可能地尋找哪怕是自己編造出來的「可乘之機」。
——嗯,原本會以為可行的。但是,剛才的死亡預感絕對不是虛假的東西,在那樣接近他的距離貿然出手只能招致死亡。
一步倒躍出十數的米距離,身上的壓力減輕了一大步的事實令莫爾明白了對方能夠壓制其他人行動的「氣勢」也存在著範圍,或許,戰士只需要再向後移動半步就能夠逃脫少年那恐怖壓迫感織成的羅網。
但這裡就已經是「極限」了。
「……去。」
口中吐出清冷的一個字,動作絲毫不拖泥帶水的莫爾將全力灌注於手中剛剛還是以「多節長鞭」的形態纏繞在自己身上,此刻則已是筆直一道的長槍之上,隨即,如毒蛇吐信,槍尖陡然在二度破開成鏈的槍身支撐下突刺而出!
迅疾絕倫!
雖然由於少年的氣場而對行動力產生了部分影響,但這一擊依然毫無疑問地正是莫爾一生中所施展的最強一擊。
戰士已將自己全部的信念都灌注於兵器之上!
「嗖——」
那是在太快,快到破空之聲甚至在槍尖達至目的地時才傳入了莫爾自己的耳中。
「唰!」
然後,毒蛇信子一般的悚然槍尖竟在下一秒就要刺中白衣少年腦後時轉了個圈,攻擊的真正目標點竟是對方的左側太陽穴!
——在你的面前變招或許毫無意義,但就算是這樣我也絕對不會放棄這些年所刻苦修鍊出的技術。我相信它們,若是在人生的最後還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盡情出招的話,那麼,作為一名戰士而言絕對是不夠格的,也是……永遠的遺憾。
一擊出手的莫爾感覺周遭的時間彷彿也停滯了,傳言人在臨死之前時間會放慢,並且還能夠看到許多過往的回憶,這種現象被稱為「走馬燈」,不知是真是假。而現在,模糊的雙眼之前的確出現了許多過往回憶的戰士則已經確信,這應該是真的。
——也就是說我已經要死了嗎……至少,讓我看到這一擊的結果吧……
意識到生命或許已經來到了盡頭,此時此刻,人生中的一切過往,歡笑的悲傷的;人生中的一切背負,沉重的輕鬆的,曾經重視過的東西,曾經當作是比生命更加重要的東西,此刻竟然全部成為了浮雲,此時此刻,莫爾的心中只剩下了一件,唯一一件能夠思考的事情:
——最後的一擊,這招能夠幫到你們嗎?
……
……
……
「真是,可憐。」
開口了,一片寂靜之中,以遮去了一切「生命力」、「生氣」的白色面具遮去了面龐,自從出現在眾人面前開始未曾說出過一句話、一個字的少年在這一時刻終於開了口,不只是這明明沒有任何語氣卻意外能讓人體會到「憐憫」的四個字,他還有更多東西要說。
「敬你。」
少年將本就挺直的身軀立得更加挺拔,隨後,溫和的光芒於剎那間聚集到他不知何時伸出的手掌上。
在他的掌中被輕柔握住的東西,是那鋒利而尖銳的槍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