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無言的天選者（九）
……
……
……
「……」
面對藍斯明明語氣平淡舒緩，卻意外地有種咄咄逼人之感的推測，白衣少年佩戴著面具的臉頰依然不知道會是何種表情。
他依然沒有動作。
他依然保持沉默。
「……她。」
良久，面上神色不變，卻只是沒有將心中的不安表露出來的藍斯終於聽到了對方的聲音，而這一開口也算是否定了他的推測。
根據藍斯的了解，這世界上的確存在著某種需要達成「某種條件」才能施展的「禁術」，而在其中，「不能開口說話」該算是比較常見的一類條件了。
那麼，既然他並非是……算了，這根本就不是值得注意的東西。
「她？」
輕快地發出了反問，心臟卻因壓力而咚咚跳個不停。在充沛到極限的魔力運作之下，周邊。因為之前少年引發的混亂爆炸而一度銷聲匿跡，卻很快就再次充填滿整個空間的魔法元素被聚集過來，並且整齊地排列在了藍斯的面前。
想來該是芭芭拉的傑作，而藍斯的選擇則是搶在對面之前將這些才被製造出來不久的元素納為已用。
對方沒有魔力這一點真的十分棘手，沒有魔力也就難以被感知，很難預防他的攻擊。另外，更加棘手的東西則是對方的招式，如果不是自己的感官被蒙蔽了，那麼，白衣少年剛剛在對戰雷爾夫時所施展的魔法很有可能是早已在這片土地上消失了蹤跡的「空間魔法」。
——哈，為什麼會惹上這樣一個可怕的傢伙啊？
必須要承認，此時此刻藍斯的心底里對於事情接下來沒有一丁點兒的把握，要做什麼，要如何做，一切的決定權恐怕都在對方手上。
——這樣一來，完全沒有自己的力量得到提升的感覺嘛？但是也不壞。你們這些人的存在正是讓我前進的動力。
嘴角劃過一絲溫柔的笑容，不動聲色間已在面前鋪設了三重「湛藍聖盾」的結社小隊隊長絲毫沒有想要退縮的意思。
雖然能夠了解莫爾剛才發起那毫無勝算的戰鬥的目的，但可惜的是，這一舉動的成果只不過是讓原本被幕布所籠罩的，那令人絕望的實力差異變得更加明晰一點而已。
「空間魔法」、冷靜到可怕的魄力、判斷力還有不付出任何代價就能隨意施展的「元素爆破」，擁有這般突破常理招式的人，其身份其實已經大抵可以劃定出一個範圍了。
而這就是自己這邊目前唯一擁有的情報。其他的東西……哦對，還有一點就是，他的目的似乎要帶走身後的芭芭拉……老實說，她的存在也是極為不可思議。
和維娜的反應不同，應當是某人「造物」的少女並不能讓藍斯感到一絲絲的欣慰，因為，他能夠從她的身上感受到相當的違和感。結社的隊長甚至能從她的身上「嗅」出一絲悲劇的氣息來。
——但是，沒有思考那些東西的餘裕了。還是好好思考一下該如何處理當下的緊張局面吧？
「像您這般『身份尊貴』的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就只是為了『她』嗎？看樣子，她對您來說應該是十分重要的存在吧？或者說，對您背後的人而言很重要？」
藍斯很明白自己是在說些廢話。無論再怎麼「痴心妄想」，對方根本就沒有會蠢到暴露自己身份的可能性，老實說，在這種時候還說出這樣的話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儘可能地令自己保持冷靜。
「咳，您不希望給我一點回答嗎？」
「太可怕了」，這句話就算重複幾遍也不為過。白衣少年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恐怖氣勢會讓我們這樣的「弱者」失去理智，從他現身以來也沒說是「主動」干出了什麼，卻讓莫爾他們全都不得不將出手與之戰鬥當成了唯一的生存途徑。
——或許，他從未把我們當成過「敵人」。
藍斯忽然間發現了這樣一個令人生出一身冷汗的事實。他未曾將我們當成過敵人，但我們卻會因為畏懼他的強大而把主動挑起戰端當做是生存下來的唯一途徑。
「她。」
負手凝立在面色開始微變的藍斯面前，白衣少年的回應依然只有這一個字。
「如果說我不在立於她的面前，那您是否可以放過我們呢？」
像這樣示弱的話語雖然可能是最為「理智」也最為「可行」的選擇，但藍斯還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說出這種話來。
眾人與芭芭拉，雖然只是萍水相逢的關係而已——這裡面或許有著命運的確牽引，但是，任何一個內心尚有一點「良心」的人能夠在少女發出那般痛苦哀嚎時還保持沉默和觀望的態度。
若是讓芭芭拉被這名白衣少年帶走，那麼，她今後所遭遇的恐怕依舊是那般令人心痛的結局吧？
身為他人的造物，擁有著人類不可能存在的「能力」，或許，從她誕生在這殘酷世界上的第一刻，她的結局就是註定的了。
「……」
——什麼時候？
冷汗倏地流下，很快便浸透了衣衫，就在藍斯努力活躍著思維以保持清醒的時候，在那一剎那，白衣少年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
「啊！你……不要！」
身後，芭芭拉驚恐的叫聲在藍斯聽來竟然已變得模糊。恐懼，前所未有的恐懼這一次是真的無法壓制住了。
明明體力還沒有一點損耗，明明魔力仍是那般充沛，明明自己所構築出來、最為自傲的防禦魔法還那般完好，為什麼？為什麼意志卻已經被摧垮了呢？
啊……原來已經是，破損了啊。
「噼啪。」
剎那之間出現在了全神貫注的藍斯身後，白衣少年毫不憐香惜玉地抓住了芭芭拉的手臂，將她從坐倒的狀態拉了起來，原本依靠著少女的維娜則在失去了倚靠後砰然跌倒，而藍斯面前的三道，其強度足以封鎖住「暗影」的湛藍聖盾也在這一瞬間應聲碎裂。
完全不知道對方做了什麼，涼意在眨眼的功夫傳遍全身，此時此刻，藍斯的腦海里已經只剩下了一件事。
現在，他只明白一件事。
——他和我們的差距實在太過懸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