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終結與開始（四）
一件不了解海洋的人會感到十分奇怪的事情是，為何每年從格洛瑞蘭共和國前往半島聯盟的行程會有數百趟之多，而由半島聯盟回到共和國的航船卻只有三趟。
這種現實的產生有著多種多樣難以理解的原因，包括旅程的長度、船隻的持續航行能力、中間不存在任何補給港等等元素都是必須要考慮到的東西。而但凡有些「常識」的人都會發現，這些原因都是同樣適用於來回兩程的情況的。
進一步來說的話，上面的條件都是客觀導致這其中關鍵因素如此重要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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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風了。
暮色陰詭，餘霞成綺，將光芒播散給世界每一處角落的太陽已經悄然落到了地平線上。氣流的運動憑空發生，而且愈加強烈，往年四月絕不會出現的現象此刻正逐漸將無邊無際蔚藍之中如同孤島般的船隻裹挾在其中，令搭乘在這艘船上的每一個人都去瞬息變動的氣流之中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除了特洛伊，對於即將到來的災難一無所知的少年依舊安然地站立在甲板之上，如同這次海上旅途之中的每一次交談那般充滿了好奇和半分淡漠的欣喜。
「洋流？」
少年口中念出的辭彙正是上面所提到問題的關鍵所在。
「沒錯，就是『洋流』，該怎樣和你解釋好呢？」沒有瓦勒莉那般對於災難的敏銳預感，也沒有莫爾那樣強大的感知能力，不過，依然能夠從周邊元素的流動之中感受到異樣的維娜眉宇之間也同樣增添了幾分擔憂。
「唔，可以理解為『流動的海水』吧？而且運動的速度很快，無論是人啊還是船啊只要待在上面就會隨著它前進的方向一起運動喲。」
和特洛伊之間的對話則是她消減這份「擔憂」的方式，少年在從自己這邊了解到對他而言新奇的知識時所露出的笑容，這種表情會令她感到一種難以言明的安心感。
「詳細點說，這道『流動的海水』只存在於現在我們所處海域的更南方，而且方向固定是從西向東。」自不遠處慢悠悠地走來，戰士的臉色竟是比之前在底部甲板與瓦勒莉會面時還要緩和些，依舊是皮甲外加樸素長袍裹身的他活動了一下手腕，被這一動作掀開的長袍中並沒有其招牌兵器的蹤影。
「嘿，你竟然會有閑心介入這種話題。」莫爾的出現令維娜有些出乎意料。面對自己這無論何時都會讓人感覺到「可靠」的同伴，女魔法師的臉上升起了有別於看到特洛伊露出笑容時那般的欣慰表情，「武器的話，果然在半島那邊還是做不了嗎？」
「很遺憾，想做出那種武器的話還是要等回到亞斯琪。」不說用也應該能夠理解，莫爾所使用的「鏈式長槍」是一種十分罕見且十分難以使用的兵器，也只有格洛瑞蘭南部沿海地區的少數鐵匠才會打造。
「但沒多大關係，用這個也是一樣。」拍了拍腰間，卡在戰士腰間飾帶之上的東西是一把柄部鑲金的彎刀。
莫爾是一名十分強悍的戰士，而這種強悍也體現在他可以十分順暢地使用各種兵器上。從短到長，從重到輕，從平凡如刀劍到稀奇如他最慣用的鏈式長槍，就沒有什麼類型的武器是他不擅長的。
「我還是有點擔心，面對接下來要到來的惡劣情況，我們之中最值得依仗的你卻失去了趁手兵器什麼的……」
「沒必要。」莫爾的回答言簡意賅，他指了指自己，然後又指了指維娜，「待會可沒有我的用武之地，要看你。」
「哈。」
似乎是明白了莫爾的意思，轉念一想的確如此的女魔法師也只得報以一個尷尬的笑。
「等下我們要，面對什麼？為什麼維娜就『有用』，而莫爾卻『沒用』呢？」
雖然兩人對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心知肚明，但特洛伊則完全不知曉兩人對話之中的含義，事實上之前瓦勒莉的描述他就聽得稀里糊塗，所以，從來不會掩飾自己疑惑的他果斷提出了問題，當然，個中描述聽起來雖有「冒犯」之意，但也只會令明白其情況的兩人忍俊不禁。
「特洛伊，我知道你從來沒有見過『風暴』，唔，可以把它理解為一種有很大破壞力的東西，該怎樣形容……啊，莫爾，不要那麼看我，我知道啦！」
抱臂沉思著該如何給從未見過這種現象的特洛伊做出些簡單易懂描述的維娜偶然瞥到了莫爾嚴肅的目光，女魔法師這才意識到問題的所在並不是「風暴是什麼」，而是「為何自己要更有用」。
「唔，那，記得我之前給你解釋過風的概念吧？」
「嗯，我還記得。尋常的風是指上個月……『風鈴之月』的空氣自然流動，沒錯？」
「沒錯，記得很清楚，我們的特洛伊真是個好孩子。嗚，知道啦知道啦！說重點是吧，聽好了特洛伊！我們接下來要面對的風暴並不是風，而是風的魔法元素紊亂所造成的『災難』！」
「所以？」
「呃……所以，我們要對抗的不是自然現象而是元素魔法，我們要做的是阻止風暴摧毀這艘船！兩種方法，要麼使用足夠堅固且面積大到能把這龐然大物包在裡面的魔法護盾，要麼……」
伸出左手，在索瑟韋爾被當作是法師身份象徵的招式乍然躍動起舞，正是「火球術」無疑。
「要麼就用元素魔法把它轟掉。」搶先說出了另一半答案的人是佇立在旁的莫爾，從維娜與特洛伊的對話之中感覺到一種奇異氣氛的他終究卻沒能把「你好像很寵特洛伊」這句話說出口，說出來的內容已變成了臨時想到的另一句：
「元素魔法在相互碰撞時力量會相互抵消，我猜這一點你還沒有教到。」
「好像是這樣。」沒有注意到莫爾的不自然，換做以前也許會因想說的台詞被搶而發怒的維娜現在倒是誠實鎮靜得很，「特洛伊，記住了嗎？」
揮手令火球重新返還為元素的形態，背起手臂轉過身子的維娜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突然走到了甲板的邊緣。
「唔嗯……大概？」
嘴上這樣回應著，特洛伊的心中卻意外地在想些別的東西。有些不可思議，少年在維娜和莫爾的互動之中竟感受到了一種並不太舒適的感覺，至於那到底是什麼嘛……
「以後一定維娜會教給我的。」
他這樣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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