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血光·暗影·歧途（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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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影將人類整個吞噬包裹，在人體上覆蓋上一層漆黑的外衣的狀況西蒙曾經見過，根據他的了解，這種情況多是發生在「暗影饋贈」發揮那蠱惑人心力量的情況之下。在這種時候，被釋放出來的暗影將會取代它「宿主」的意志繼續行動，換句話說，暗影會藉助人類的軀殼去繼續完成它「吞噬一切」的唯一使命。
但是，雖然很相似，斯奈克現在的狀況卻和那些以往的案例不盡相同，深邃的黑暗只是纏繞上了他的半身，化作了悚然可怖的尖刺鎧甲狀。
「威薩……威薩！神之子！出來啊！你在哪？！啊哈哈哈哈！你到底在哪？！」
眼中的神采全然消失不見，此時的斯奈克半身為漆黑混沌的惡鬼，半身為血光閃爍的惡魔，癲狂卻迷茫，腦海里只剩下了要與神之子進行殊死一戰這唯一的思量。
看不到了，性命、意志、野心、慾望，什麼都沒有留下，什麼都無法看到，看不到了，斯奈克的眼前只剩下了無盡的黑暗與殘酷的血紅。
他甚至就連為何要與神之子一戰的原因都忘記了。
甚至就連那個人的樣貌都忘記了。
如果他還能思考，但是，就只是如果。
他已經喪失了身為人類的一切。然而，無法被人理解的強大執念卻讓暗影也「甘願」成為了他的武器，幫助他去接近那幾乎不可能完成的目標。
戰鬥、殺戮、奪取他的一切。為什麼？為什麼要讓我遇到你？為什麼世上已經有了一個斯奈克，卻還要再多出一個威薩來？天才與天才，強者與強者，明明你與我都是同樣的天賦異稟，同樣的狂傲不羈，輕蔑這人世間的常規秩序，只追求自己心中的「真理」，明明我們本該是一同粉碎天下全部虛假與謊言的戰友！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僅僅只是站在你身邊，我的心就沒辦法平靜下來呢？
差距從最開始就是存在著的，然後，斯奈克所能做的就只有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與那名天選之子的差距越拉越大。
努力就能改變殘酷的現實，這句曾激勵了無數人——其中當然也包括斯奈克的話語彷彿成為了笑話。
一切都在威薩的面前成為了笑話。
然後，那個男人所做的最不可原諒的事情就是……是什麼來著？
如果理智尚存，意識尚能清醒，就算如此，斯奈克也絕對不會讓自己回憶起那一天，令過去一切的隱憂都在瞬間爆發出來的那一天！
那一天之後，已然接受了「神之子」封號的威薩終於開始欺騙他自己的內心，背棄了他自己一直以來所堅守的全部。
在斯奈克的眼中，威薩已經不再是那個自己雖然嫉妒卻不得不敬仰而追隨的威薩了，而他不知道，也不會有任何人知道的內容則是，在那一天里，終於認可了「真神」存在的「神之子」眼中到底映出了怎樣的光景。
或許那便是斯奈克一直以來所追尋的「真理」吧。
諷刺的則是，雖然峰頂已近，「血蛇」卻在即將踏上頂峰的前一刻知曉了自己無論如何也沒辦法駐足其上的冷酷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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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問題來了，換做是『所向無敵』的『屠龍者西蒙』的話，他在面對這種看似不可能戰勝的敵人時會採取什麼手段呢？」
除了最初遭遇到了對方的一次主動攻擊之外便沒有了後續，此刻，胡亂破壞著周遭地面的斯奈克彷彿完全無視了西蒙的存在。而在幾次並非試探性而是全力的攻擊之後，意識到自己甚至沒辦法給對方造成一點「傷口」的屠龍者終於泄了氣，開始盤腿坐地沉思起來。
思考的問題則是，「換做是『另一個自己』的話他會做些什麼？」
同樣是巨劍重甲傍身的「屠龍者西蒙」，兩者同樣豪放而強大，但是毫無疑問，索瑟韋爾的西蒙和達科塔爾的西蒙還是在許多細微之處存在著差別。
「哪怕敵人多麼強大，那個我也一定會勇敢地衝上去浴血廝殺吧？無論狀況有多麼危險，無論面對的怪物有多麼可怕，屠龍者都一定會抖擻精神衝上前去，憑藉著自身無可匹敵的韌性於危機之中提升自我，戰勝敵人，取得突破性的成長吧？哈。」
西蒙輕笑了一聲。
「因為那是他必須要面對的敵人，必須要面對的戰鬥。絕不能逃避，因為如果在這裡放過了『敵人』，對方一定會給他人、給這個世界帶來莫大的損害……所以他不能逃，他只能勇敢面對，正是這樣的精神使得他一路勝到了最後。啊啊，多麼美好的故事啊，誰不想成為『西蒙』呢，畢竟，那可是為溫柔且無敵的『英雄』啊。」
起身，心思異常平靜的男人朝著寄予著人類無限夢想的光點也被「驅趕」至此的天空，收斂了笑容，得出了結論。
「但我不是他。『西蒙』是主人公，我卻不是。我既沒辦法做到如他一般常勝無敗，更不可能在面對不可戰勝的敵人時不感到畏懼，也絕不可能為了不知是否會遭殃的『他人』和『世界』拼上自己的性命。說來真是有趣啊，讓我認識到這點的可是你啊，威薩。而現在，為什麼我必須要面對應該是你才能面對的超規格的傢伙啊！」
這不是抱怨，也不是哀嘆，事情發展到現在不過都只是巧合……但是，西蒙會做的事情則不會改變。
「哈，這不正是一個證明我已經追趕上你的好機會嗎，威薩！」
此刻，一步踏出，腳下罡風瞬間掃蕩四方烈火的西蒙眼中再無半分的怯懦無助，有的只是決絕的鬥志與視死如歸的覺悟。
「呸！我可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死在這裡之類的事情！」
不知對著虛空之中的誰——那或許便是自己的潛意識——吐槽了一聲，轉瞬間將身子壓低到幾乎與地面平行程度的西蒙如利箭般激射而出，單是運動所帶來的強橫氣流就足以粉碎岩石。
爆發性的速度強化魔法再加上加速漂浮術，天下間能夠承受這種可怕力量的身軀恐怕屈指可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