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知足了吧。」瞿辰倒是不以為然。
在他看來,斐卿投身的身份很好,上有哥哥撐著,還有愛護他的爹爹,身份雖不敵自己高,但也算不錯。更重要的是他沒有自己的這些操心事兒。
與聖人有隙,只要錯一步,豈不是分分鐘就掉腦袋!
此時船正順流行至了西市後段,兩岸左側為微高的丘陵,因著西市的地勢低,所以這些丘陵看著就像是連綿的小山般,儷河的另一邊是有些小商鋪與叫賣小攤的西市,西市總是很熱鬧,不管是白日還是入夜。
瞿辰在船舷邊站了會兒才同斐卿一起進入船艙。
「瞿世子倒是來的巧。」瞿辰與斐卿剛一進船艙便被眾讀書人望著。
他們剛將詩作賦在紙上的,被小廝收起來,瞿辰就進來了,都不用思考要不要去尋人找。
「我這不是在外面聽到動靜了就進來了。」瞿辰搖頭晃腦的走到人群的最前方,那個白色紗簾前,笑容有些猥瑣的說道,「我還是第一次評論詩作呢。」
說著,瞿辰堂而皇之的走進白色紗簾后,歪坐在靖姑娘身前,說道:「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評,不如阿靖教我?」
「世子喜歡就是好的。」靖姑娘不著痕迹的向後挪了下,面上依舊溫柔帶笑的輕聲說道。
瞿辰笑了笑,拿起桌上剛捧進來的一疊宣紙。
宣紙上只有詩,並未題名,瞿辰與靖姑娘均不能識字辨人,所以只要他們的文化素養不出問題,這次的評詩,當是公平的。
瞿辰隨意的翻弄著,倘若原主在,那還真能評出個一二三,可是現在占著這個身子的是從現代來的瞿辰,對詩這種東西當真不感冒。
以前的沒文化還可以說是裝出來的,但現在的沒文化可真的是沒文化。
翻了翻,看不出什麼優劣,瞿辰直接將紙都推到靖姑娘身前,問道:「阿靖,可喜歡我昨日給的那支釵?」
靖姑娘翻閱的手微頓,將傾下去的髮絲別在耳後,笑著說:「挺精緻的。」她選擇避而不答「喜不喜歡」的問題。
「阿靖喜歡就好。所以評詩的話,阿靖喜歡那個,我們就將他點成『狀元』怎樣?」瞿辰將自己手邊的宣紙推向靖,示意她看看。
「……」靖看著推向自己的另外一疊宣紙,又瞥了瞥自己手中的宣紙,不說話。
靖姑娘不說,瞿辰可不是坐得住的人,一直往靖姑娘身邊靠,還不斷的套近乎。
「阿靖,不知道你描的丹青我什麼時候可以收到?」
「不如,我明天去取?」
「國公世子又瞧上人家花魁了。」隔著白色紗簾,外面喝酒暢談的公子哥兒耳中不斷飄著瞿辰對靖姑娘的討好,這才聽了幾句,其中一個沉不住氣的便開了口。
「可不是,這靖姑娘可與荏姑娘不同哦。」有人接著附和。
在上畫舫前瞿辰曾遇到的那個陳家庶子,轉頭對著斐卿笑著問道:「斐小公子今日看著似是沉得住氣的。」
話表面上是在誇斐卿,但話中的意思卻不怎麼好。畢竟當初斐卿與瞿辰在輕絡樓為了個荏姑娘幾乎鬧出人命,雖不知道他們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要好,但他們均不信會沒有任何間隙。
聽了這話,斐卿剛想起身,但他向自家大哥方向看,看到斐卯的臉上帶著笑,斐卿知道,大哥嘴角弧度越大證明著他的心中越是憤怒,憤怒中的斐卯,斐卿可是怕的很。
被斐卯的表情一嚇,斐卿自然退了回去,挺胸直背的沖陳家庶子說道:「那,是自然。」
「別聽他們瞎說,我只是仰慕阿靖文采。」瞿辰說道。
「世子謬讚了。」靖對於瞿辰說的話,一個都不信。
她昨日還贊鎮國公世子是個痴心人,但今日一見也不過爾爾,對他的印象並不是很好。
「待著丹青著好,靖便遣小廝送去鎮國公府。」靖也是好脾氣。
「怎麼可勞煩阿靖。」瞿辰似沒有聽出靖姑娘話中含義一般,接著道,「我每日都去瞧瞧,一旦畫好,我就自個拿回來。」
「你,隨意。」靖覺得對瞿辰這樣的癩子說什麼都說是不清。
也就一炷香的時間,靖已經將瞧著不錯的幾份挑了出來,擱在瞿辰的身前,柔聲詢問道:「奴家看著這幾份不錯,世子拿個章程可好?」
瞿辰就瞧了眼面上的那份,便覺得草書的字,沒幾個認識的,都不認識,談什麼評論。瞿辰將那疊紙推向靖,說道:「阿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怪不得瞿世子討姑娘喜歡,這嘴裡說出的話可真甜。」讀書人中有人笑道。
不過在場的人也只會當,瞿辰不會筆墨,想將事兒說的好看些。
「好了,咱們就不打趣瞿世子了。」斐卯和事,不管怎樣,瞿辰是自己請來的客人,招到不周也是落了自己的面子。
斐卯捧起酒杯,故作神秘的說道:「夢蹊先生的《地物志》,大家可瞧著?」
「夢蹊先生著的書豈有不看的道理。」不少人附和道。
夢蹊是個傳奇的人,曾在景國做了幾年官,后辭官周遊各國各地,不僅將路上的所見所聞記錄下來,還在其上批註不少專業些的知識,有農事的;有治水的;也有地貌上的,其中囊括知識雜亂但卻系統又頗為高深。他的書被所有的學子所推廣,就連聖人也對他另眼相看。
「其上加了不少東西,看著怪神奇的。」其中有人語氣頗為嚮往。
「應當都是真的。其上說楚國國都的那棵被神明祝福的靈樹,我小時曾見過,同書上寫的一般,不少楚國百姓都拜著,心誠的大多都能心愿達成。」顧琛因著身份高,對大陸上的事兒都知的不少。
「以前怎沒聽過?」這話是斐卿說的。其他讀書人也對此頗為疑惑。
「若是都知道了,每個人都去拜一拜,楚國國都豈不是會被人給擠沒了?」顧琛笑著說道。
「那其上說的虛城血池呢?」有個讀書人又是一個問題,「虛城大家可都是知道的,那兒哪有什麼血池。還說血池有靈,怪怪力亂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