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又死一個
簡單的馬車帶些輕微的搖晃駛出西市，每晃一下，馬車車蓋四角的黃銅小搖鈴便會發出清脆的聲響。
剛行至東西兩市交匯的菜市口時，馬車停了下來。
東西菜市口本就是萬分人多的地方，瞿辰本以為只是停一下，馬車便會重新駛動，但過了好一會兒，馬車還是毫無動靜。
瞿辰掀開帘子，看見馬車外烏壓壓的都是人，都望著菜市口中央，而在他馬車前還有好幾輛普通馬車。
「主子，前兒的刺客現在在行刑，城兵將這裡管制了。」見瞿辰掀開帘子，就有人上前為瞿辰解釋。
前兒的刺客？瞿辰猜測八分可能就是他那日在宮中見著的日暮翔知。
但凡序列者，其智商都不會低。
聖人剛登基不足五年，攝政不足三年，膝下只有一個公主，並無繼承人，若是聖人真的死了，不用楚國攻打，景國自己都要亂起來。
所以所有人都清楚，聖人是不能死的。
至於日暮翔知，按著給他的「劇本」來說，他是一定會尋個機會刺殺聖人的，但失敗是一定的，不過以他的本領該是能夠逃出來的。
思及至此，瞿辰又覺得被捉住的不像是日暮翔知。
多想無益，瞿辰右手撩起帘子，他向外眺望，將內力都集中至雙眼。
眼中射出微弱的光，瞿辰的雙眼可看清方圓一里的微大些事物，半里內的微小事物。
在菜市口中央，眾多百姓前，一個身著囚服頭罩黑色罩子的清瘦人被兵差壓至中央的一階高高台上。
在高台上，一個身形健碩，手臂粗大的劊子手正專心致志的磨著手中的大刀。
罪犯被帶到高台後，兵差將他頭上的黑色罩子取下，露出一張瞿辰熟悉的臉。
真的是日暮翔知！
他真的會被斬殺嗎？
瞿辰眉頭微皺，看著遠處的日暮翔知。
日暮翔知面相看來十分普通，在人群中就會泯於眾人的路人臉，如果不是面板中有他的相可時刻觀摩，恐怕瞿辰也記不住日暮翔知的樣子。
他看起來清瘦不少，從囚服露出的脖子上深深淺淺的傷口可以看出，他曾在獄中遭受過不少折磨。
在瞿辰看向日暮翔知時，日暮翔知也看見了瞿辰，日暮翔知面色不變，眼神中也沒有任何的波動，整個人看起來死氣沉沉的。
「時辰到，行刑！」監官看著菜市口的日晷，待得時辰到，開口道。
日暮翔知跪著，聽見最後的審判后，一直沒動靜的他突然將頭微微抬起，斜眼瞟了下擎刀的劊子手，然後將視線轉到瞿辰身上。
瞿辰看見日暮翔知看著自己方向，嘴微張，似乎在說什麼。
刀起刀落，瞿辰眼前只剩下一片血紅。
「各位序列者注意，序列二十四死亡出局，序列二十四死亡出局，序列二十四死亡出局。」血滴落到地面上時，瞿辰耳邊響起久違的空靈聲音。
日暮翔知就這樣死了？！
瞿辰看著血泊中無頭的身體，依舊跪在那兒，不曾倒下，滾落到高台下的頭顱，眼睛微閉，看起來很是安詳？瞿辰也不知為何會有安詳的感覺。
三人了，序列者已經死去三人，瞿辰不幸看見其中兩人的死亡。
今日之景，讓瞿辰想到馬戲團中粗大木樁上死去的安，他當時的表情也是很安詳。
饕餮似乎也是甘心赴死。
他們都在臨死前顯得如此安詳，瞿辰想如果是自己的話，他做不到他們那般知道會死卻還是顯得如此平靜而安詳。
難道他們心中無所求嗎？
瞿辰並不能知道其中緣故，但他都還是敬佩的。
不過，日暮翔知死得是不是太草率了？身為序列者卻不是被序列者殺掉的，而是被普通人所殺。
在空靈聲音響起前，瞿辰一直都以為日暮翔知有脫身的辦法，不想最後是真的丟了性命。
瞿辰將帘子放下，重新坐回馬車中央，回憶起日暮翔知在臨死前對他說的那句話。
「小心聖人。」如果瞿辰沒看錯的話，應該是這四個字。
玉象此人，心思沉，內力深厚，本就是瞿辰人生勁敵，他自然不會小瞧這人，不過瞿辰還是感謝日暮翔知的提醒。這樣看來他的計劃還要在潤色潤色。
又過了一會兒，馬車才重新駛動，卻在行走小一會兒后又停了下來。
「出來，檢查檢查了。」馬車外城兵手持畫著瞿辰面相的布帛沖馬車中人說道。
瞿辰不慌，在出門前，他就以易容術將真實容貌掩去，現在他只是左丞相幕僚中的其中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他在穿來前本就是個普通人，扮演一個普通人更是得心應手。
那些憑畫像尋人的城兵自然沒有發現他們要找的人正從他們面前從容走過去。
從菜市口重新登上馬車后，馬車搖搖晃晃的向內城駛去。
馬車途徑原鎮國公府，瞿辰沒有將帘子撩開，只是從帘子露出的一絲縫中瞧見鎮國公府的樣子。
原本門額上的鎮國公府牌匾已經不見，紅漆大門前的兩隻大石麒麟已經還在，可緊閉的大門上卻貼上了兩張白色封條。
鎮國公府已經不復存在了。
看著這一切，瞿辰已經能保持心態平靜的旁觀這一切。
「主子，胡桃巷子的祝元樓要見主子。」兩個驅馬小廝中的其中一個恭敬的進入馬車中向瞿辰通報，說完又補充道，「是來投誠的。」
「將他引到宅子去。」瞿辰想了一下，祝元樓這人還是有幾分能耐的人，能投誠，那自然也是好的。
瞿辰現在所易容的人，在外城內圍買了個小宅子，平常都是下午或者是有事兒的話就會去左丞相府上，因為沒什麼大名氣，地位不高不低，丞相也不曾留宿，所以不管多晚都會回到外城的宅子中。
能夠經常來往與內外兩城而不被人所懷疑，地位不高不低又不會被人過多重視，左丞相已是高位，身為幕僚可以先一步知道一些信息，瞿辰對這個身份還是很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