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關於那一年發生了何事, 江斯年是真沒有告訴陳寄白的想法。


    從來也沒有過。


    更沒想到的是有一天他居然會找上門來問。


    江斯年把手裏的東西一丟,說走就走。


    陳寄白緊緊跟上,拉著個行李箱, 步子一點沒慢。


    江斯年氣急敗壞地轉回頭朝他吼:“別跟著我!”


    陳寄白一聲不發,但仍是跟著。


    江斯年終於被逼停,叉著腰發著火:“你到底想做什麽?”


    陳寄白依然是那句話。


    他悶著聲說:“二哥, 我想知道她那一年都發生了什麽。”


    “陳寄白,你別叫得這麽好聽!喊我大名吧,三個字, 隨便喊, 我再也不會要求你喊我什麽哥了!”江斯年的臉色很難看。


    原先倒還不會,就像是觸碰到了某個不可觸碰的開關一般。


    是以, 陳寄白越發肯定自己的想法沒有錯。那一年, 是他不可錯過的一年。


    他知道他那樣拒絕她之後她會痛苦一陣子, 但長痛不如短痛,這樣可以幫助她更好地走出來, 而她隻要走出來就好了, 什麽都好了。


    他還特地叮囑過杭夏她們,好好陪她、好好安慰她, 有什麽想做的隻管和他說, 他會安排。但沒想到的是她直接出了國, 隨後他這邊便徹底地失去了她的音訊。


    陳寄白緊跟著江斯年,他怎麽說怎麽罵都趕不走。


    他纏得江斯年很無語:“現在想知道了?那之前做什麽去了?”


    “之前,都是我的不對。我盡力地想彌補, 想挽回。二哥, 你就給我這次機會吧。我不會再傷害她了, 我隻是想知道發生了什麽, 才好……好好地和她在一起。”他的聲音裏盈滿痛苦。這一段時間,他也是飽受心裏的折磨,顛來複去地往複磨著他,他無力又無助。是以他才會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這裏,隻為探尋那一年發生的事情。


    陳寄白字字懇切,隻為懇求。


    可是江斯年仍是狠著心,並無與他相告之意。


    “你來這裏,我妹知道嗎?”


    “她不知。”


    江斯年嗤了聲,“想也知道,你肯定是瞞著她來的。她不想告訴你的事情,你憑什麽認為我會告訴你?”


    陳寄白也不顧這一聲反問中的譏諷,他默不作聲的,隻是江斯年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直接就賴進江斯年的住處裏,大有要蹭吃蹭喝蹭住的架勢。


    江斯年趕都趕不走,拿起掃帚打人,他就任他打。直叫他憤憤地丟了掃帚,也是拿陳寄白什麽辦法都沒有。


    再揍一頓也不是不行,就是江斯年怕拳腳不長眼,又傷到自己的臉。那多不好看?


    江斯年索性不著急趕他了,愛待著那就待著,他就不信陳氏能那麽閑,任由這家夥在自己這裏躲懶。


    沒想到,陳寄白待著卻並不隻是待著,他時不時的便要說些什麽話來說服一下江斯年。


    “二哥,之前都是我的錯,我真是誠心想彌補過錯。”


    “我並非想傷害她,我從來都隻是想叫她開心些,對她再好一些。這次也是,我隻想令她開心起來,走出之前的所有陰影。”


    “你打我罵我我都認,但我隻想知道一些事情。隻要你肯告訴我,你想怎麽打罵都隨你。”


    江斯年嫌他吵吵,想叫他閉嘴,但是他沒這本事,便隻能一邊不耐煩地翻白眼一邊聽。


    他做他的事情,陳寄白就做個小尾巴在他身後絮絮叨叨。


    江斯年認識他二十幾年了,從來沒覺得他這麽煩人過。


    ——明明小時候都是他去煩陳寄白,陳寄白懶得搭理他。沒想到如今因著妹妹的緣故,他倒也是農民翻身把歌唱了。


    陳寄白這樣做倒也不是沒效果。


    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主要是靠情,一天過後,耳朵都要生出繭子來的江斯年終於是忍無可忍。


    江斯年問:“你真想知道?”


    陳寄白凜然點頭。


    被纏上的倒黴鬼恨恨地咬牙。


    陳寄白見他實在不為所動,隻能低聲歎著,更加剖出幾分真心來:“二哥,寧寧她之前多年一直有在寫日記,但這兩年開始停止不寫,我總覺得與我有些幹係。至於那個節點發生了什麽,我必須要知道。“


    他的聲音裏沒有一絲遲疑,軒然地站在那,沒有人會覺得他的話需要質疑。


    隻要是稍微熟悉他些的人便能知道,他這樣的話,已是表明,他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這回他必然是要知道他想知道的事情才會離去的。


    江斯年打他還沒出生便認識他了,又怎會不知?


    那些日記裏寫的什麽,江斯年自然不知道,妹妹為什麽不寫了,他多少能猜到,但是又懷疑自己的猜測是否是對的。


    但究其根本,他也隻是希望妹妹能好好的。


    而眼前之人,與他的出發點是一致的,這就很容易說服他,更別提陳寄白的心機和口才。——說服他隻是遲早的事情。


    他原先堅定不移的態度終於是被打動了。江斯年沉吟半晌,道:“行,那我給你指條路,你自己去走。至於你能知道多少,那就隻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陳寄白頷首,目光沉沉:“多謝。“


    江斯年仍是沒好氣:“不用謝我,我也不是為的你。而且,還得看你的本事,能不能查得到。“


    ,


    陳寄白的下一站,去了當年江千寧出國時所去的第一個國家。


    他是獨自前往的,江斯年指完路後再不肯透露更多。


    但陳寄白勢必是要找出些他想知道的東西才會離開。


    長輩們常說,寧寧很強。但他又何嚐不是如此?


    他踏上這片土地之後,感受到了許多。好似看見了兩年多前她拉著行李箱站在這裏的場景。


    陳寄白閉了閉眼,眼底是掙紮的痛苦。


    那個時候的寧寧,心裏該是蒙了一層的灰。


    有些時候的孤寂,在異國他鄉會無限放大,形成一片沒有色彩的灰蒙蒙的霧,掩蓋在心頭。


    絕望而難受,卻又無力地掙紮不出。


    隻是一想,他便已是幾近窒息。


    他真的錯過太多了。


    多得他覺得滿心遺憾。


    站在機場出口,他也有些茫然。


    這個國家太大了,更何況,她還是三年前來到的這裏,他對她在這裏的一切一無所知。


    陳寄白打了個電話。


    江千寧忙完後發現,陳寄白給她發消息的數量好似沒有前幾天多了。


    她皺了下眉,不過幾日功夫,積極性就衰退成這樣了?真是沒有誠意。


    她的確是忙了些,回的消息的確是少了些,但他才是追人的一方哎!他積極主動地多發消息才是正常的好嗎!


    江大小姐可不是沒有被人追過的,她也是有過很多追求者的好嗎!大一時候追得最猛的那一個,加上她的微,,,,,/依一y?華/信後,消息那叫一個狂轟濫炸。一天下來能發好多條,即使她沒回,他一個人單機地發消息也發得極開心。


    而且那可不是一天呀,是天天如此,煩得她給設置了免打擾,這才任由他繼續發。


    但那時候江千寧還是覺得這樣不大好的,隻是不管和那人拒絕多少次,那人都跟沒聽到似的,依然我行我素。


    當時江千寧覺得困擾,很想擺脫這個困擾。


    可現在江千寧隻想把那個人作為典範例子,拿出來好好地教教陳寄白:喏!瞧見沒有!人家這才叫做追人!你這點算什麽?給你打個分,你直接掛科重修。


    但她也沒有太多的心力去指責陳寄白,她整日忙於工作,隻有分一點點時間給他,稍微地回複一下他的消息。其餘時間,忙完工作回到酒店後倒頭就睡。


    為了拍這個劇,她真的是累慘了。整天不是在學習的路上就是在化妝的路上,不是在化妝的路上就是在拍攝的路上。導演力求精益求精,一條片子能NG數次,直到拍出導演最滿意的一條為止,有時候令人發指到全組怨聲載道。


    但江千寧覺得,這樣的嚴苛之下,或許真的可以出一部大為火爆的精品劇。


    整得她對這部劇的期待值亦是越來越高。


    就是可憐現在並不是冬天,氣溫還是很高。她每日穿著那麽一身衣服在動,中了好幾次暑。


    但也不能耽誤工作,隻能在每天忙完後抽空打個吊瓶,症狀輕點的,就在休息的空隙喝藥解暑。


    苦是苦的,但她不是沒經曆過,熬過這段日子就好了。


    隻是前一天好不容易剛好受點,今天的氣溫又上去了,這一晚拍完所有的戲份後,她臉色已經全是蒼白,毫無血色。楚舒擔憂不已,直接叫人開車去醫院。


    楚舒不放心地探著她的體溫說:“今晚再吊一晚水吧。唉,老是這樣下去怎麽行?待會藥都把人給藥傻了可怎麽好?”


    柚子給江千寧遞著水:“等這陣子過去後好好地休養一段時間吧。什麽樣的身體經得起這樣的熬法?”


    江千寧不做答複。她已經難受得躺在那兒,趁機休息一下,閉一閉眼。


    陳寄白的消息就是這時候來的。


    他最近發消息的時間總是很奇怪,都不在正常的點。江千寧想,可能是在找著她有空的時間給她發?這樣一想的話,那他還挺貼心的?

    阮阮問她要不要看,江千寧伸出手去拿手機,“看。”


    柚子連連搖頭。


    寧寧都燒成這樣了,日複一日地病著,怎麽也不見陳總過來探班?依她看,陳總還是不大好,不是忙就是冷。


    江千寧掃了眼消息。


    【陳寄白】:今天拍完了嗎?


    江千寧並沒有告訴他自己生病的事情,也沒有打算告訴他。


    她回了個:【嗯,剛拍完。】


    【陳寄白】:到酒店了嗎?給你點了份粥,喝一點再睡?

    江千寧沒想到他突然點了粥,她忙說:【好。我待會去拿。】


    轉頭她就給酒店前台打了電話,請他們幫忙拿一下外賣。


    陳寄白又說了幾句話,她都沒什麽心思聽了,實在是太過難受,難受得她不想多費心力。


    陳寄白以為她是累了準備睡了,不忘說:【你的胃不好,就算隻喝兩口也好,別餓到明天。】


    他知道她在拍戲的時候吃飯一直不準時,晚飯指不定吃沒吃,也指不定是什麽時候吃的。現在這麽晚了,肚子肯定是空的。


    他想著,等他在那邊忙完,就過來看她。


    但不知是不是他想太多……這幾日他心裏總是一跳一跳的,跳得他不由得想,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


    江千寧把手機丟給柚子,叫她隨便應付一下。


    車子到了醫院,楚舒她們扶著她去急診。


    她們都已經輕車熟路了。


    作者有話說:


    二更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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