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被拋棄的男人
燈火下,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這個忽然出現的男人身上。慕容玉的眸子更是染上了一層薄霜,似乎是厭惡。
想起上官愛跟他說的結盟,不知為何覺得眼前的兩人站在一起就是可笑之極。
「微臣只是在河邊撿到一個人,然後便又遭到一群黑衣人追殺。」慕容沖並不在意旁人的眼光,說的雲淡風輕,「這兩日光顧著逃命了,好不容易回來洗去了一身狼狽才敢來見皇上。」
上官愛忍住了翻白眼的衝動:這意思是我這裡已經火燒眉毛了,你還回去沐浴更衣了?
「雁王殿下可是撿到我的侍女了。」上官愛恢復了常色攖。
慕容沖微微挑眉,側身就看見門口一身狼狽的阿璃撲了過來,一下就撲進了上官愛的懷中,泣不成聲:「主子,奴婢還以為再見不到了你了。」
上官愛抱著她,可以嗅到她身上的血腥味,漸漸蹙眉:「你受傷了。償」
「不礙事了,王爺已經叫人給奴婢上了葯了。」阿璃抹著淚,一副劫後餘生的模樣,還沒意識到此刻嚴肅的氣氛。
「死不了的。」慕容沖依舊含笑,下一刻看向慕容亮卻恨不能千刀萬剮,「老四好手段,一次殺我不成還派人圍剿,虧著本王命大啊,還能活著回來。」
「皇叔你誤會了,我……」
夜風乍起,燈火也跟著舞動,忽明忽暗,叫人覺著慕容沖此刻的表情詭秘異常。
「我也怕自己誤會了什麼,所以太特意找了人來問問。」說著根本就不等慕容亮辯解,就一招手,有人拎著一個重傷的黑衣人進來了。
慕容霄看清了那人的臉,心中一沉,大勢已去了。
「此人你認識吧,他已經招了,皇上還想再聽一遍的話,我可以讓他再招一次。」慕容沖說著,朝著那黑衣人邪魅一笑。
那人見狀,像是看見什麼及其可怕的東西一樣,連連磕頭:「奴才死罪,奉命追殺王爺,奴才死罪……」
「你被何人收買,居然敢誣陷我!」慕容亮臉色通紅,一看就是不太正常的,「父皇……您要相信兒臣,兒臣真的沒有要殺皇叔。」
慕容沖看著慕容亮,嘴角的笑容邪魅而張揚,卻一言不發了。所有人都因為他的沉默而選擇了沉默。
而現在最讓慕容亮心驚的是慕容淵的沉默,從小到大,他最琢磨不透的不是慕容霄也不是伏皇后,而是他的父皇。
「父皇……」慕容亮無力喚道。
慕容霄已經跪下:「父皇,四弟一定是一時糊塗,請父皇開恩。」他的手心緊緊地攥著,此刻他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絕對不能讓這兩人在一起,否則後患無窮!
「三哥說的輕巧,眼下這樣的情形我們還真不知道四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慕容玉一如既往的一副清冷模樣,目光卻從上官愛的臉上掠過,「究竟是皇叔連累的郡主,還是郡主連累了皇叔。或者……兩者兼而有之?」
「老五你……」慕容亮急火攻心,他明白大勢已去,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居然從床上滾了下來,狼狽至極:「父皇,他不過是個外人,他憑什麼能得到連我也不能得到的恩寵,父皇……兒臣不服,不服啊……」
慕容淵看著重傷的兒子,又看了看慕容沖,終於無奈一嘆:「你真是糊塗啊。」
「皇……」上官璟聽到這裡已經是怒不可遏,慕容玉那句兩者兼有更是驚了他,他不明白,自己那個弱不禁風的三妹哪裡得罪了他,一定要除之而後快!
上官遠峰默默的拉住了兒子的手臂,看到這裡,事態的發展已經容不得他一個臣子多說什麼了。他看著上官愛,總覺得她的身後有一股漩渦在攪動。
奪嫡。
當年他一路走來,他知道身邊的這位陛下最深的忌諱,也知道眼前這幾個孩子今後的坎坷。他只希望,那股漩渦不要害了上官一族,不要對不起他所犧牲的一切。
長久的沉默之後,終於聽見皇帝沉聲道:「四皇子慕容亮,刺殺雁王,罪不可恕。念他是一念之差,封秦王,流放秦地,府兵不得超過一千,不長兵,不握權,不得傳召不得入靈都。由鎮西大將軍伏光親自看管執行。」
「父皇……」慕容亮一個踉蹌跪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著皇帝,「您真的不要兒臣了么?」
慕容淵深深的看他,起身道:「你便留在南山養傷不必隨行回去了,霄兒,你派人送他去秦州。」
慕容霄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可是大局已定,只能俯首:「是,兒臣領命。」他不知道,回去之後如何跟皇后解釋。
慕容沖,你我勢不兩立!
天還沒有全亮,皇上的決定就已經驚醒了行宮所有人。
「你說什麼!」
「小姐,四殿下被流放了。」碧兒重複了一遍,心驚膽戰道,「小姐,咱們對付郡主,她下一個會不會……」
「閉嘴!」上官琪還坐在床上,昨晚聽說上官愛要面聖,她一夜未眠,臉色有些難看,「她沒有證據能把我怎麼樣!你把嘴巴給我閉嚴實了,不然我先收拾了你。」
碧兒聞言,緊緊地抿著唇,不敢再說一個字。
「小姐。」桃兒小心翼翼的進來,「四殿下派人送了一封信來。」
聞言,上官琪渾身一個激靈,一把奪過那封信:「這個時候他還寫信給我做什麼!」說完匆匆看完,啼笑皆非,「真是笑話,還想我去見他最後一面,沒用的男人!」
桃兒和碧兒相視一眼,不敢說話。
「給我燒了。」
桃兒聞言,趕緊上前接過來,用燭火點燃。
上官琪看著那封信燃成灰燼,只覺得心中害怕,忽然問道:「上官愛回來么?」
「已經回來了,看樣子還沒好全。」
「快,給我件披風,我去看看她。」女子趕忙下床,披上了披風便匆匆去了對門。
刺殺事件鬧的是風風雨雨,皇帝的鑾駕晚了好些日才起駕回靈都。
上官愛大病初癒,蕙妃體恤特意賞賜了一副車架,四匹駿馬,偌大的馬車上有一張軟床還有一個烹茶的茶几,很是華貴舒適。
此刻上官愛懶懶的倚在軟榻上,一旁的蓮子還在給阿璃上藥。那晚之後上官愛才知道,阿璃以一敵十,右臂的后肩胛骨中了一刀,深可見骨。慕容亮顯然是下了殺手要他們主僕有去無回!
「回去之後你就好生養著,知道么。」
「主子,奴婢可以……」阿璃有些緊張道,又弄疼了傷口,她在害怕,害怕自己沒用了就會被上官愛拋棄。
蓮子立馬就緊張了起來:「你不要動,還在上藥呀。」真是的,她最害怕這樣血淋淋的傷口了,現在還在手抖。
上官愛看著她,淡淡道:「你放心,我不是你們以前的主子,不會放棄你了。」說著緩緩閉上了眼睛,喃喃道,「我跟阿緋說過,不離不棄。」
不離不棄……
阿璃聞言,鼻子一酸,眼淚又啪嗒啪嗒落了下來,卻趕緊伸手抹掉了:「主子,上官琪這次暗害主子,要不要奴婢……」
「不用了。」上官琪自她回來之後只哭哭啼啼的出現了一次,之後就沒找過她,連回程都沒有跟她一起。
「她畢竟沒有露出什麼馬腳,依舊是我的好妹妹。」上官愛薇薇睜開眼睛,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似乎有流光在轉動,「回去之後就是三弟的滿月酒,有的忙了。」
「小姐,這次大小姐會回來么?」蓮子眨了眨眼,憤憤道:「她還真是白眼狼,要是不是小姐她能做什麼周夫人了。」
馬車稍微有些顛簸,上官愛換了個姿勢趴在軟墊上:「是要好好聊聊了,不過不著急。」
靈都。
一場蕭瑟的細雨過後,天終於切切實實的冷了下來,池雨兒怕幼子著涼,早早的就叫下人準備了冬衣和炭火。
今日的天氣還算好,上官琳趴在搖籃邊上哄弟弟入睡,一副乖巧懂事的樣子,一旁池氏則低頭做著針線。陽光暖暖,好一副慈母孝子圖。
「四夫人,大夫人和三夫人來了。」阿緋進來通報。
上官琳聞聲,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後撇過頭不滿道:「她們來做什麼。」
「琳兒。」池雨兒嗔了她一句,然後放下針線起身去迎。
「哎呀,今日本是大喜的日子,倒是叫妹妹委屈了。」譚氏笑容滿面的進來,身後的沈媽媽和韓媽媽則是捧了滿手的禮物。
「兩位姐姐這是做什麼。」
「今天是曉兒滿月的日子,雖然老爺遲遲沒有回來,但咱們心意還是要到的。」譚氏笑的高貴大方。
聽見身旁的劉氏附和:「是啊,這些是給三公子一片心意,等老爺回來,咱們再擇吉日補辦酒席也是一樣的。」
池氏聞言,只能謝道:「如此,那就多謝兩位姐姐了。」說著對下人道,「看茶。」
譚氏跟劉氏剛落座,就有人匆匆進來,幾人一看竟然是隨行去南山的單青。
「夫人。」單青一身風塵僕僕。
譚氏見狀一喜:「可是老爺回來了?」
「回夫人,老爺還有三五日便能回府,特意叫屬下傳訊,叫安排三公子的滿月酒。」
「太好了,老爺可算是要回來了。」劉氏笑道。
譚氏也欣慰的看著一旁的池氏:「總算是平安回來了。」說著看向單青,「你也勞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單青聞言卻依舊站在那裡,擲地有聲道:「夫人,三小姐被皇上欽封正二品素安郡主,一切待遇隨公主,老爺的意思是要和三公子一道熱鬧一番。」
一句話,瞬間激起千層浪。
聽見上官琳歡呼雀躍的聲音,譚氏只覺得異常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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