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第一女侯
上官愛沒有想到，自己出門看見的第一個人會是燕允珏，而且是那樣跪在自己面前的燕允珏。
陽光自他身後勾勒出挺拔的身姿，一雙清明的眸子看著她滿是慶幸和愧疚，他胸前早已經乾涸的血漬依舊刺目。
「二哥……」上官愛微微蹙眉，「你這是做什麼。」
慕容蓮扶著上官愛，一雙大眼睛看著燕允珏，微微咬唇：「你們說會兒吧，我先出去了。」說著看了一眼阿璃，兩人默默的出了院子。
「我知道我沒有資格求你。攖」
「你先起來，這件事與你無關。」
「是我辜負了你。」燕允珏依舊跪在那裡，目光堅定，「可是凝芷是我二叔唯一的女兒，她不能死。償」
上官愛一雙清澈的眸子迎著清晨的光看著他，卻異常冰冷：「那是她咎由自取。」
「小愛。」
「記得么，我已經給過她一次機會了。」上官愛一手扶著門框，還很虛弱，「你知道我不是個心軟的人，你起來吧，我不會替她求情的。」
燕允珏手心一緊，定定的看她：「可是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赫連巍置她於死地。」
上官愛看著他，不予多說，舉步要走，卻腳下一軟，一下刻便向前倒去。燕允珏跪在那裡，想也沒想的就伸出雙臂接住了她。
一時間，晨光暖暖。
上官愛有些錯愕的倚在他肩頭，看不見他的表情，卻忽然想起昨晚他驚慌失措的樣子。
那一刻，再怎麼糊塗，也明白了什麼。
「你是不是有什麼秘密。」女子清冷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宛如耳語，「關於我的。」
燕允珏抱著她的手臂微微一緊，有的話就在唇邊：「嗯。」
上官愛微微一愣：「你……是不是……喜歡……」
「愛兒。」慕容玉忽然出現，卻在看見他們跪坐相擁的畫面后，頓住了腳步，「你們……」
燕允珏抬眸看他，終究生生的咽下了所有的話。淡淡道：「郡主餘毒未清，差點兒摔倒。」說著便扶起上官愛，眼中的不舍卻未能來得及掩藏。
「無論如何，還請郡主繞過凝芷一次。」彷彿剛才一瞬只是一個白日的夢境。
上官愛微微撇開眸子，沒有回答。
「我聽說了，二伯伯就這麼一個女兒，看在我的面子上，繞她這次吧。」慕容玉走過來，自然而然的扶住了上官愛，似乎並不在意方才的一切。
上官愛垂著眸子淡淡道：「既然殿下開口了，我在靈都不想再看見她。」
聞言，燕允珏釋然一笑：「多謝，我這就請我爹進宮，多謝……」說完便轉身匆匆的走了。
慕容玉見上官愛一直垂眸不願說話，不禁道：「剛才允珏他……有沒有跟你說什麼。」
「除了給燕凝芷求情，什麼也沒說。」既然什麼也沒說，那就是知道自己應該要怎麼做了。
上官愛此刻也沒有心思多想這些，淡淡一笑：「你匆匆趕來，是不是有什麼發現了。」
「赫連巍想誣衊侯府私吞救災物資。」
果真。
「可是昨晚我只找到一封不清不楚的書信，我連夜去查兩個涉案的官員已經人去樓空。」慕容玉握著她的手微微一緊，「阿緋已經是提前下山，不知為何，我們還是晚了一步。」
就像有人通風報信一樣。
上官愛微微沉吟，抬眸看了一眼清晨的陽光，略顯耀眼：「先下山吧，我們從長計議。」慕容沖，又去了哪裡。
剛出了山莊，上官愛看見許久不見的單嵐帶著小百號人等在那裡，微微一愣：「你怎麼來了。」
單嵐燦爛一笑，跪下道：「侯爺有命，屬下從今日起就跟著郡主，誓死效忠！」
身後百號人，齊齊下跪，齊聲道：「誓死效忠郡主！」
空曠的山林，驚起了飛鳥。
那一刻，上官愛的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感覺，這是怎麼了……
皇城，鳳陽宮。
伏皇后隔著簾幕，看著自己的女兒，一旁燕凝芷深深的伏在地上，不敢抬頭。
「母后，這件事情是瞞不住的，赫連太子一意孤行已經跑去找父皇了。」慕容霄站在一旁，冷冷的看著慕容瑤，「還請母后儘快定奪。」
「哼，好在就此以來愛兒遠嫁已無轉圜，不然……」
「母后息怒，瑤兒知錯了。」慕容瑤見伏皇后要發怒，趕緊賣乖，「瑤兒真的不敢了，再說……她不是也沒死么。」
「瑤兒，都是本宮的錯，本宮應該一早告訴你的，要是上官愛死了無法出嫁，你就是最適合的出嫁的人選。」
燕凝芷心中一驚。
「母后！」
「這天下要說鳳女，難道本宮唯一的女兒不是么？」
慕容瑤赫然想起赫連巍那雙陰沉的眸子，一個冷顫，終於害怕起來：「瑤兒知錯了，瑤兒再也不敢了，還親母后息怒，瑤兒死也不要嫁給那個赫連巍。」
伏曦看著終於有些害怕的女兒，無奈一嘆。她不過是嚇嚇她，要赫連巍娶上官愛不過是她同意幫赫連巍爭取更多好處的附加條件。
聯姻？本來就是她伏皇后一句話的事情。
好在眼下歪打正著，這個赫連巍貌似很中意上官愛。
「皇后這個主意好，朕剛才還在頭疼郡主不能嫁了，該讓誰去。」慕容淵略顯深沉的聲音暮然響起，眾人抬眸便看見一襲明黃的龍袍大步而來。
伏曦心中一驚，連忙起身行禮，兩邊的宮女緩緩拉起了簾幕，露出她端莊華貴的容顏：「臣妾參見陛下。」
「兒臣給父皇請安。」慕容霄微微垂首。
慕容淵深深的看了兒子一眼，淡淡道：「你倒是知道孝敬你母后。」
「回父皇。」慕容霄跪下道，「瑤兒是父皇母后的掌上明珠，兒臣不敢擅自領她去御前領罪，恐怕事情鬧大。」
「哼。」帝王輕哼一聲，落座道，「如今鬧的還不夠大么，赫連太子已經去御前提親了。」
「既然如此，皇上答應便是了，再封愛兒一個公主的頭銜，多陪一些嫁妝就是了。」伏皇后在一旁說道。
「如何嫁。」慕容淵忽然冷冷一聲，看著伏曦，「朕還沒來得及答應，上官遠峰後腳就進宮了。」
伏曦聞言，微微斂目。
慕容淵也沒有再說下去，看著慕容瑤和燕凝芷：「六公主慕容瑤刁鑽任性，肆意妄為，殘害忠良，念其年少無知又是初犯，杖責二十，明日就啟程去佛光寺悔過吧，沒有朕的命令不得擅自回宮。」
慕容瑤如五雷轟頂，不可置信的看著慕容淵：「父皇！」
「皇上，可是明日就是中秋了，不然等……」伏皇后也是愣住了，這究竟是怎麼了。
「不用說了，拖下去吧。」慕容淵揮了揮手，一雙眸子落在燕凝芷的身上，「還有你。」
「皇上饒命，臣女知錯了。」眼淚忍不住落了下來，連慕容遙都杖責出家去了，那她豈不是死路一條。
「燕瓊進宮求情，說素安不會追究。」慕容淵緩緩道，「杖責二十，然後回你爹那裡吧，沒有朕的旨意，不要回靈都了。」
「皇上……」燕凝芷抬眸，淚眼朦朧。
「朕知道你一直喜歡玉兒，先前燕瓊也提起過，雖然如今擱置了，但是朕一直自覺地你更適合玉兒。」微微一頓，「但是如今看來，是朕看錯了，你的婚事以後就由燕豐自己給你做主吧。」
燕凝芷愣愣的看著至高無上的君王，心中明白，她此生都只能在涼州度過，跟慕容玉緣盡於此了。
「謝皇上不殺之恩。」深深一拜，眼淚簌簌落下，萬箭穿心之痛也不過如此了吧。
「拖下去吧。」慕容淵說著看向慕容霄，「明日就是中秋夜宴，這件事情到此為止。朕無法將素安許給赫連巍了，你想個辦法安撫一下。」
慕容霄一雙眸子看著自己的父皇，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變化，難道是跟上官遠峰進宮有關……
一定是了！可是，他究竟跟父皇說了什麼，能讓他放棄赫連巍如此大方的示好，也要留住上官愛。
「兒臣知道了。」慕容霄領命道，抬眸間看見了伏皇后微涼的眼神，「兒臣先行告退。」
瑤兒落到這個下場，伏皇后是真的生氣了。上官愛如今逃過了遠嫁，但是上官家的災難卻是無論如何都逃不掉的。
原本只是想逼迫上官愛就範的法子，眼下就真的是要打擊武平侯府了。
上官遠峰。慕容霄深邃的眸子微微一沉，他知道在四大家族裡面，皇上最倚重的就是武平侯，不僅僅是因為上官遠峰剛正不阿的性格，更加是因為當年為奪帝位立下的汗血功勞。
所以，在一開始，他才想要娶上官愛拉攏武平侯。
慕容霄眸子微微一緊，等他出面保了上官侯府，再求娶上官琪吧。
鳳陽宮裡一片安靜。
伏曦靜靜地看著男子依舊俊美的側臉，緩緩跪坐在了一旁，輕輕的握住了他的手，柔聲道：「你這樣重責瑤兒，究竟上官遠峰跟你說了什麼？」完全沒有平時高傲的模樣，彷彿只是一個尋常的妻子，溫婉嫻靜。
慕容淵垂眸看她，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淡淡道：「他把單家的小子給了愛兒了。」
「單家？」伏曦微微一愣，「是世代效忠武平侯的單家？」跟他們伏氏一族的夏侯家一樣。
「嗯。」慕容淵輕輕點頭，「這下你明白他的意思了吧，上官愛將會成為我大楚的第一女侯。」
女侯！
伏曦眼中的震驚溢於言表。
「朕也沒有想到，他會這樣重視這個女兒。但是……」慕容淵想起上官愛在南山的種種，不由得抿唇一笑，「她不愧是皇妹的女兒，擔當的起。」
伏曦終於明白，如此一來別說豐厚的聘禮，別說年年納貢的臣子之心，就算是金山銀山的疆土，慕容淵也不會讓上官愛嫁去北漠了。
因為她的手中將握著大楚四十萬的將士！
連她，也再不能動上官愛了。她伏曦可以跟天下人作對，但是唯獨不能跟慕容淵作對，他想要的，她都不會違逆。
都不會……
「皇上。」高豐進來道，「雁王殿下還在候著，等皇上招見。」
「你跟他說，朕是不會把愛兒送去北漠的，讓他安心回去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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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丁丁：十二月的第一章，撒花~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