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往事如煙,情如絲
回去的馬車上,上官愛一直一言不發的想著辛女官的話。把她的話跟當年的人物聯繫起來,大致是這樣的。
朝和公主其實一直心儀的人是她的二叔上官遠嵩,那個時候慕容淵還沒有稱帝,上官遠嵩也是上官家的嫡子,更加沒有瘸。兩人算是兩情相悅,也是因為這樣上官遠嵩才會同意和上官遠峰一道幫慕容淵奪位。
誰能想,宮外一役,上官遠嵩衝鋒墜馬,落下了殘疾。朝和公主自然是不嫌棄的,可是上官遠嵩卻不願連累她,再加上燕太后也反對了起來。於是上官遠嵩便匆匆的另娶他人,還在一年後有了上官岩,可是那位薄命的二嬸卻難產而死。
朝和一直是等著上官遠嵩的,可是越是如此,上官遠嵩便越是躲著她,再後來朝和公主便嫁給了當時已經是武平侯的上官遠峰了。
辛嬤嬤說:公主出嫁前穿著大紅的嫁衣跪在太後面前,告訴她,夢裡那隻銜著金色茶花而來的鳳凰她根本就不在意,她喜歡的只是那朵茶花。就像她根本不在意上官遠嵩是不是能給她最好的一切,她在意的就只是他攖。
「那只是你的一個夢,這世上根本沒有金茶花!」
這是燕太后當時的原話償。
上官愛從思緒里慢慢走出來,深吸一口氣,看著窗外緩緩掠過的景物,高大的宮牆已經延綿到了身後,可是那裡關著的一切卻在她心中揮之不去。
「小姐,您說二老爺後悔么。」蓮心小聲問道。
上官愛淺淺一笑:「不知道。」
「要是那個時候二老爺娶了公主,公主說不定……」
「太后也一定是這樣想的,要是我娘沒有嫁給我爹,或者就不會那麼早逝了。」上官愛柔聲道,「可是蓮心,這世上沒有那麼多的說不定,命都是自己一步步的走出來的。」
「是。」蓮心抿著唇,垂眸不語了。
上官愛看著她,無奈一嘆,終究還是問道:「你跟大公子之間,是怎麼了。」
「啊?」蓮心一驚,正好對上上官愛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知道自己瞞不過了,便只能小聲道:「奴婢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
上官愛看著她,柔聲道:「你喜歡他,那麼他呢?」
蓮心搖了搖頭。
「算了,不管如何你自己警醒一點兒,如今嫂嫂正懷著身孕,不要鬧出什麼害人害己的事情來。」
「是,奴婢知道。」蓮心微微垂著眸子,「奴婢本就是痴心妄想的,不會做出叫小姐為難的事情來。」
上官愛輕輕握住她的手:「沒有什麼痴心妄想的說法,只是等嫂嫂順利產下麟兒之後,我再去找大哥說說,若是他也有心你便一心求了嫂嫂點頭便是,若是他無心,你便也不要一頭扎進去了。」
蓮心聞言,狠狠的點頭:「是,奴婢知道了。」
上官愛看著她,不知所想。眼下,上官遠嵩父子都在侯府,是要到年後才會回去的。她知道,上官岩和上官琪一定在醞釀著什麼,但是他們誰又知道如今上官遠嵩的真正的心意是什麼呢?
女子抬手輕輕的撐著側臉,淺淺一笑,不知所想。
武平侯府。
夜幕剛剛降臨,侯府各個院子的主人便陸續的趕到了宴客廳,今晚為了給二老爺接風洗塵,上官遠峰特意準備了一席豐盛的酒宴。
「不知道的還以為今兒個已經是過大年了呢。」上官琳跟上官愛並肩走進來,看見除了上官遠嵩父子還有上官遠峰沒有到,其他人都已經到齊了。就連一直卧床不起的譚氏也來了。
上官愛看著池氏:「倒是辛苦四夫人了。」
池雨兒笑道:「以前沒有做過這些,眼下自己做了才知道當家不易。」說著看向一旁坐著的譚氏,「倒是姐姐以前辛苦了。」
聞言,譚氏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小人得志。」
池氏也不生氣,走過來輕聲對上官愛說:「二叔似乎想放琪兒出來。」細不可聞。
上官愛淺淺一笑,然後點了點頭便拉著上官琳落座,柳明月坐在那裡抬眸溫婉的笑道:「今天進宮順利么。」
「嗯,太后精神看上去不錯。」
「那就好,我聽說皇上已經招人回來了,還以為……」
「不礙事的,放心好了。」今年是不會有國喪的。上官愛說著便看見上官遠峰和上官遠嵩並肩走了進來,一屋子的人連忙起身行禮。
「老爺,二老爺。」
「都坐吧。」上官遠峰說著便讓著上官遠嵩一起坐在了上座。
上官愛坐在一側,微微垂著眸子,嘴角的笑意淺淺。譚氏如今坐在最末,偶爾看過來的目光滿是怨恨。
上官遠嵩一落座便環視了一周,目光在譚氏臉上頓了一下:「怎麼不見五丫頭。」
「不是跟你說了么,琪兒不方便出來。」上官遠峰又復沉了臉。
上官遠嵩聞言便看了上官愛一眼,淡淡道:「什麼話都是你說的,也要讓我問一問才是。當年是公主臨終前要你把譚氏扶正的,如今你自說自話的把好好的一個大夫人變成了妾室,你可有問過公主的意思么。」
聞言,上官遠峰的臉色不好,看了一眼垂眸不語的譚氏又看了看上官愛:「二弟,你不知道,這件事情……」
「大哥你不用說了。」上官遠嵩看了一眼上官愛,語氣聽不出情緒,「什麼時候你做事喜歡聽一個小丫頭的話了。」
上官愛面不改色,知道這是在說她呢。不過,她也沒想到,當年譚氏能做這侯府的大夫人是竟然是因為朝和公主的臨終遺言。
娘親,您還真是親啊。
「二叔,你好不容易來一趟,不要為了我的事情跟老爺起齟齬了,總歸是我教女無方。」譚氏低聲道,或許是因為還在病中,這幅模樣倒是叫人看了覺得可憐。
上官遠嵩一時沉默不語,聽見上官遠峰不耐煩道:「先吃飯,你實在要見那個不孝女等吃完飯自己去吧。」這話的意思里是這倔脾氣也上來了,拿了筷子道,「都看什麼呢,吃飯。」
於是,一桌子的人都低頭默默地吃飯,氣氛甚是詭異。
上官愛兀自的看著飯碗,眼觀鼻鼻觀心,聽見一旁的上官琳小聲道:「這是母女倆一個樣,喜歡給人添堵。」
上官愛聞言,抬手夾了一塊排骨給她,淺淺一笑:「多吃飯,少說話。」
上官琳白了她一眼不說話了。
柳明月坐在上官璟身邊,正吃著呢,忽然的就乾嘔了起來,上官璟見狀一驚,連忙放下筷子去看她:「怎麼了?」
「不舒服,看見這些覺得……嘔……」柳明月趕緊捂著嘴起身離席,上官璟趕緊跟上。
上官愛見狀微微蹙眉:「這是孕吐么,之前有過么?」卻是在問許氏。
許氏也是擔心的搖搖頭:「之前都沒有過,我前幾日還在說呢,明月的身子倒是好,懷孕幾個月都一直相安無事的,怎麼……」說著有些擔憂的看了看外面,起身看著上官遠峰,「老爺我出去看看。」
「去吧。」上官遠峰話音剛落便見許氏匆匆出去了。
上官愛見狀對池雨兒說道:「請四夫人也去看看吧,大哥能懂什麼,最好請胡大夫來瞧瞧。」
「嗯,愛兒說的對。」池雨兒也起身朝上官遠峰兄弟倆點點頭,出去了。
上官遠嵩見狀,沒有說話,一席飯,自柳明月他們離席之後便也匆匆的吃完了。上官遠峰放心不下柳明月,直接去了竹園。
花園裡。
上官愛用完晚膳便在這裡踱步消食,沒過多久遠遠地便看見了單青引著一路走來的高大身影,不禁淺淺一笑,行禮道:「二叔。」
上官遠嵩看見她有些意外:「我以為你也去了竹園。」
「我在這裡等二叔。」為此還特意讓上官琳支開了上官岩,「我知道二叔要去清修堂看望五妹妹。」
「你是要擋我的路?」上官遠嵩一雙鷹眸在夜色中格外犀利。
上官愛卻笑的溫和有禮:「愛兒只是有事情想與二叔說,二叔聽完了,去與不去,我不會左右。」
上官遠嵩靜靜的看著她,從今早第一次見面他就在考量她,可是到現在為止,他對覺得這個小丫頭深不可測,不知為何。
上官愛見他不說話,便一揮手叫單請走遠一些。
「你倒是很有你娘的風範。」
「愛兒不知道娘究竟是什麼樣子的。」上官愛淺淺的笑意里有一絲落寞,「我沒有二叔有福氣,認識我娘,知道她的脾氣秉性,見過她喜怒哀樂的樣子。」
聞言,上官遠嵩的心微微一動。
上官愛站在他面前,微微的垂著眸子,輕聲說道:「我知道二叔並不贊同我世襲爵位,其實當初要不是被赫連太子逼得走投無路,父親也不會出此下策。這件事,還請二叔跟我父親好好溝通,不要責怪他。」
「你倒是孝順。」
「我就只有這一個爹,不是么。」上官愛抬眸一笑,「就如同二叔也只有堂哥一個兒子一樣。」
「岩兒?」上官遠嵩聽出她話裡有話,心中一下子警覺了起來,微微上前,沉聲道:「丫頭,你究竟想說什麼。」
上官愛站在殘月之下,月光清明卻照不清她含笑的容顏,聽見她如清泉般的聲音問道:「二叔當年為了我娘失了爵位,心中可有過不甘?」
上官遠嵩聞言面色一沉:「不管你聽說了什麼,這爵位要與不要我都無怨無悔。」
上官愛聞言,抬眸靠近一步,一瞬間竟然有些氣勢逼人:「那麼如今,二叔又是否知道,堂哥對於此事甘與不甘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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