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前世因，後世果
「父皇！」慕容瑤哭的撕心裂肺，不敢相信自己的母后就這麼被廢了，含淚爬到了伏曦的身邊，緊緊地抱住了伏曦的肩膀，哭道：「父皇您不能廢了母后，是他……他若是說出來燕皇后就不會死了，都是他的錯。父皇要是覺得生氣，殺了他解氣便是了，為何一定要廢了母后！」
聞言，上官愛一直垂著的眸子微微一動，心中冷笑：慕容瑤還是這個樣子，這世上除了她的父皇母后，除了她自己，其他人就都是卑賤的。
「瑤兒！」慕容珝不可抑制的喊了一聲，不知為何，她覺得心緒動搖。
或許她是忽然怕了，害怕慕容淵真的一怒之下就殺了楚如相。
「六公主，毒不是楚大人下的。」燕允珏沉聲道，「雖然此事楚大人也有過失，但是罪不在他。」
楚如相深深一拜：「微臣有罪，甘願受罰。」
慕容淵沉聲道：「你知情不報，雖有苦衷，但是也不容寬宥。等賢妃好些了，你便除去官職，自己去刑部領罪吧。」
「臣謝主隆恩。」
「父皇，父皇不能這樣偏心，他不過是一介青衣，母后可是伏氏嫡女，中宮皇后呀父皇。」
「瑤兒，不要再說了。」伏皇后輕輕的握著女兒的手，柔聲道：「以後母后不在你身邊，你要聽你父皇的話，不要再說這樣任性的話了。」
「母后……」慕容瑤泣不成聲，「母后不要去那個什麼庵堂，母后……」
「瑤兒，聽話。」
「不，我不要，不要這樣……」慕容瑤伏在伏曦的肩頭，哭的撕心裂肺償。
那一刻，上官愛兀自想著，自己或許是能體會她這種痛苦的，畢竟，讓她身份高貴的皇后倒了，從此以後她便也不再是什麼嫡公主了，在這宮裡，她的地位一下子便從最高跌到了最低。
能不傷心難過么。
「來人，把六公主帶下去，以後沒有朕的旨意不得去見伏氏。」慕容淵說著，深深的看了一眼伏曦，「將廢后伏氏也帶下去吧。」說著一揮手，便回身不再看他們了。
「父皇，父皇你會後悔的……」慕容瑤被兩名宮女拉拉扯扯的帶了出去，聽見伏曦輕聲道：「皇上保重。」說完便起身跟章嬤嬤一道離開了。
聽見燕貴妃哽咽道：「姐姐多年冤情終於昭雪了，泉下有知也當是安心了。只是可憐了賢妃和蕙妃……」說著泣不成聲。
慕容玉在一旁輕聲安慰，也於事無補。
「好了，都散了吧。」說完便深深的看了一眼西殿，對楚如相說道，「賢妃若是有什麼，你便是死罪。」
「是。」
「擺駕，去宗祠。」慕容淵匆匆丟下一句，便大步離開了。
高豐見狀，連忙跟上：「皇上擺駕宗祠。」
眾人見皇上走璃，紛紛起身，上官愛一個踉蹌被辛姑姑及時扶住了，垂著的眸子微微一動：沖兒，你的心愿就要了了。
夜色已沉，出了宮門，眾人才覺得終於緩過一口氣來。
上官愛看著一旁神思不屬的慕名珝，柔聲道：「長公主，今日叫公主想起往事，傷心了。」意有所指。
慕容珝清冷的眸子里含著淡淡的憂思，道：「我只是沒想到……」欲言又止，隨即看了一眼等在一旁的慕容霄，「緣分一事還真是從總複雜，我自問解不了，看不破，不知道素安你又當如何。」
上官愛嘴角的笑意淺淺，微微上前握住了慕容珝的手心，輕聲道：「長公主只要明白，不管以前的恩怨如何錯綜複雜，能顧及眼下，才是實實在在的。」
慕容珝微微一愣，知道她是在說池巍，不由得說道：「我只是沒有想到這件事情會這麼快就了結了，你放心，以後我們也必沒有什麼交集了。我從不是一個會自找麻煩的人。」
「長公主聰慧，希望駙馬也能這麼想。」上官愛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在淡淡的月色下深不見底，聽見她輕輕一嘆，「只是如今賢妃娘娘驟然失子，不知池大統領會作何感想。」
慕容珝一瞬間訝異上官愛如此滴水不漏，竟然不放過任何一個打壓伏氏的機會。
「你放心，公公一直很在意賢妃娘娘的這個孩子，如今因為伏曦沒有了，自然是不會輕易放過了。」
「只希望池大統領不要太過傷心，保重身體才是。」上官愛她柔聲道，見慕容珝抽回了手：「自然，如此便告辭了。」說著看了一眼上官愛的肚子，轉身離去。
見慕容珝上了馬車，慕容霄才走了過來，柔聲道：「我先送你回府吧，你的臉色不太好。」
上官愛點點頭，抬眸遠遠地看見並肩而行的慕容玉和燕允珏，含笑點了點頭，然後便隨著慕容霄上了馬車。
慕容玉看見慕容霄抱著上官愛上了馬車，不由的說道：「如今伏皇后倒了，你說他還能堅持到幾時。」
「不好說。」燕允珏的目光落在上官愛的馬車旁，發現只有辛姑姑和蓮心，還有阿緋……阿璃沒有出宮？
「是啊。」慕容玉卻沒有在意，轉身道，「伏氏一族雖然已經查證私藏軍資糧草，伏凌又劫持小皇孫，被人詬病，但是畢竟沒有謀反的證據。」
「所以只是會大不如前。況且，一直青睞慶王的並僅僅是伏皇后，還有皇上。只要皇上一日不對慶王失望，那麼我們就不能輕舉妄動。」
「我知道。」慕容玉清冷的眸子落在青石板上，不知所想。
燕允珏側眸看著他，說道：「不過慶王的實力因此大受打擊，對我們來說已經是很好的局面了。」
「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慕容玉緩緩的往前走著，似乎就要這樣走回去。
「玉。」燕允珏停下了腳步，忽然喚他，見他回頭看來，說道，「你要不要去見一見她。」
慕容玉微微一怔，隨即無奈的搖搖頭：「還是不去了，她不會願意見我。」
「怎會。」
男子苦澀一笑：「你替我帶一句『對不起』給她，告訴她，之前是我的錯，我會用行動告訴她，不會再叫她失望的。」說著抿了抿唇角，便轉身離開了。
長路漫漫，明月為燈。青石板路，寂靜無聲。
燕允珏還穿著朝服，此刻站在那裡，一雙清冷的眸子看著慕容玉緩緩離開的身影，不禁想。不知何時起，他已經開始一個人走路了。
上官府邸的馬車在夜色中緩緩行駛，上官愛微微垂眸倚在床邊，眉心輕鎖。
「不舒服么？」慕容霄坐在對面，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關切道。
女子搖了搖頭，抬眸看他，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深不見底。聽見她說：「你也不舒服吧。」
慕容霄微微一怔，深邃的眸子望著她，終究還是問道：「此事，是否與你有關。」
「王爺此言何意。」
「你終究還是為了他，扳倒了伏皇后。」慕容霄握著她的指尖微微一緊。
上官愛看著他，抿了抿唇角：「人在做天在看，因果循環，該來的總會來的。」
「好一個因果循環。」男子含著笑意，微微靠近，「那麼你告訴我，我的因應該有什麼樣的果。」
一瞬間，上官愛看著他的眸子深了深，沒有回答。
慕容霄也看著她，沒有逼問。
一直之間，馬車裡只能聽見馬蹄踏在石板上的聲音。
「雖然你就這樣坐在我面前，可是我卻能清晰的感覺到你離我越來越遠了。」慕容霄忽然說道，「當初，你說你也對我們之間的關係無可奈何，但是眼下我倒是覺得，這天下沒有你奈何不了的事情了。愛兒……」
上官愛看著他，心中一動。
「或許我已經等不到可以娶你的時候了，是不是？」
「王爺多慮了。」
男子輕輕一笑，抬起另一隻手撫著她的臉頰，溫柔而眷戀：「你說因果，我最近總是在想，我究竟種下了什麼樣的因，才會叫你給我這樣痛苦的果。」
上官愛的手心驟然一緊，連身子都止不住的一顫。慕容霄的拇指輕輕的摩挲著她的唇瓣，柔聲道：「我說過，我若為帝你便為後，可是你顯然不屑。那個瘋和尚說你是天生鳳格，你說這是你前世的命格。」說著微微一頓，湊近了她的唇瓣，啞聲道：「難道前世里，你就是我的皇后么……」
「不……」女子脫口而出的話被他淹沒在了唇舌，慕容霄猝不及防的一吻看準了她此刻動搖的心智。
上官愛感覺到他如此熟悉而陌生的氣息在一點點吞噬著她，想要掙扎，卻無能為力。
他知道了什麼，為什麼會知道……
上官愛被他逼入了死角，任由他的唇舌肆意的侵佔掠奪，不給自己一絲喘息的機會。往事一幕幕襲來，一點點沖毀她的防線。
不……不要……沖兒，沖兒救我……上官愛用盡全身力氣想要抓住一絲清明，馬車在這個時候忽然一震，下一刻便聽見阿緋沉聲道：「磕到石頭了，主子沒事吧。」
上官愛瞬間清醒，狠狠地咬了慕容霄的唇畔，男子吃痛，終於放開了她的唇，嘴角一片嫣紅，一雙深邃的眸子深深的看著她。
「沒事。」上官愛抬手拭了拭唇角，冷冷的看著他，沉聲道：「我曾說過……」
「別怪我。」慕容霄凄然道，「我心裡害怕。」
「……」
「害怕今晚之後，你便從我的世界里消失了。」慕容霄抬手理了理她額前的發，戀戀不捨道，「害怕我說的那個前世里，自己種下的因，那果，我今生無法承受。」
上官愛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已經恢復了清明，道：「果然，是你抓了那個瘋和尚。」
「佛門子弟，我只是問了兩句話，便放了。」慕容霄收回手，舌尖劃過口中的腥甜，「果然，即便是痛，我也不能對你放手呢。」
女子心中一緊，微微斂目。下一刻，聽見窗外阿緋說道：「主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