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誰是池魚
「愛兒你怎麼了。」
上官愛看清燕允珏的臉,終於鬆了一口氣,又復靠在了他的肩上:「沒什麼,做了一個噩夢。」
「是么。」燕允珏感覺到肩上的重量,抬手輕輕地合上了書,垂眸道:「我聽見你說,誰死了。」
上官愛聞言,心中一怔,抬眸看他,這才離開了他的懷抱,喃喃道:「不知道。」夢中死去的人太多了,「我只看到一片血光,然後便覺得這裡……」說著抬手撫著胸口,「這裡沉沉的,很難受。」
「只是一個夢,你只是太累了。」燕允珏柔聲安慰道,將手裡的書放在一旁,「我給你倒杯水吧。償」
「嗯。」女子垂眸,不知所想。感覺到床畔一輕,燕允珏剛起身,卻又被她拉住了衣袖,微微一怔,回眸看她,略顯疑惑。
「還是不要了。」上官愛心神不寧,「二哥就這樣坐著吧,哪裡都不要去。攖」
那一刻,那一句,燕允珏願意用一切去交換。
「好,我陪著你。」哪裡都不會去。
上官愛見他坐下,才慢慢的鬆開了手,一言不發。
燕允珏就那樣坐在她身邊,沉默不語。
「你來了多久了。」
「有一會兒了,你睡著了,我便坐在這裡看了一會書。」
「是么……」
「你若是心緒不安,便再躺一會兒,我在這裡陪著你。」
「不了。」女子搖搖頭,「怕惡入夢。」心有餘悸。
燕允珏聞言想了想,還是抬手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如今萬事都有我們在,你這樣多思要是先垮了可怎麼辦。」
女子聞言,嘴角的笑意淺淺:「二哥這話倒是像極了黃大人。」說著抬眸看他,「我知道你們擔心我,但是眼下我就是想做什麼也無從插手了,你放心。」
「如此就好。」燕允珏一雙溫潤的眸子望著她,卻還是說道:「只是阿璃還沒有回來么。」
上官愛微微一怔,下一刻無奈一笑:「二哥心思細敏,昨天那樣的局面,恐怕連慕容霄也沒有察覺阿璃不見了。」
「慶王殿下眼下的形勢,恐怕什麼事都沒有心思去顧及了。」燕允珏說著淡淡一笑,「阿璃在宮裡查什麼?」
「自然是那三份香了。」女子說著慢慢的靠在了床上,外面細雨霏霏,天色也沉了許多,「二哥難道不會覺得奇怪么。」
「你是說賢妃還是伏曦。」
「現在都以為是皇后要害賢妃,禍及了蕙妃,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可是究竟誰才是池魚呢……」
「你是想說池賢妃借刀殺人,原本就是要害蕙妃的,皇后才是被殃及的人?」
「二哥覺得呢。」
燕允珏想起昨日池賢妃倒下的情形,不由得蹙眉道:「若是真的,那麼這個池賢妃心思也太沉了,下手也太很絕了。」
「可不是么。」女子看著窗外細雨霏霏,幽幽道,「當年她為了池氏能低頭入宮,服侍一個自己根本不愛的男人。如今為了保住池氏的秘密,還一個不相干的蕙妃,打掉一個不在乎的孩子,又算得了什麼呢。」
男子一怔:「你是說她當年進宮是為了池氏?」
「池氏當年被譚氏所害,送去了別院我二叔那裡,要不是池賢妃進宮,暗中周~旋,她哪裡能懷著孩子回府。」上官愛想起往事不禁唏噓,「這樣的姐妹情深也是少見的。」
燕允珏看著她的側臉,驀然問道:「池氏的什麼秘密。」
上官愛自己也是一愣,眼中有什麼一閃而過。這一刻,她才訝異自己對燕允珏居然能如此的知無不言。
微微垂下眸子,上官愛淡淡道:「沒什麼,她的事情我自會處理。」
燕允珏看著她,見她不願多說,便也不再追問了。
聽見門外阿緋的聲音響起:「主子,回來了。」
「進來。」
門被輕輕推開,緋璃二人先後進來,女子身上還有水漬,長發也是半濕的。
上官愛見狀,連忙道:「阿緋,拿手巾給阿璃擦擦。」
阿緋聞言,在一旁取了乾淨的手巾,正要抬手給阿璃擦拭,女子卻一把拿了過來,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自己來。」說著便自顧自的擦起了長發。
阿緋那雙清冷的眸子看著妹妹,不知所想。
「怎麼回來的這樣晚。」
「回主子,奴婢查證了賢妃和蕙妃宮中的兩份香粉,確實是一樣的。但是此香粉的主要藥效並不足以至使孕婦小產,但是卻能讓染及風寒之人身體每況愈下,最後虛弱而亡。」
燕允珏聽著漸漸蹙眉:「可是昨天楚太醫說,賢妃的脈象跟當年燕皇后的一樣。」
「都是胎死腹中,自然是一樣的。」上官愛淡淡道,嘴角的笑意不再,手中輕輕的攆著那床佛珠。
燕允珏垂眸看著那床佛珠,沒有再說什麼。
「主子說的對,賢妃應該是用了其他的葯自己小產的。」阿璃說著把擦頭髮的手巾拿開,被一旁的阿緋接了過去,轉而繼續說道,「奴婢知道蕙妃安穩只是暫時的,所以花了點時間給蕙妃娘娘解毒,如今賢妃自身難保,蕙妃由太醫好生照顧應該不會有事了。」
上官愛讚許的看著阿璃:「如今你是越發的可靠了。」
「主子謬讚,阿璃應該的。」女子說著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阿緋,發現對方的眼中也含著淡淡的滿意。心不由的一喜:哥哥,如此你高興就好。
燕允珏問道:「那長公主拿來的那盒香呢。」
聞言,阿璃的神色驀然一凜:「主子,那盒香被皇上派人拿走了。」
「什麼……」指尖一頓,正好磕在了那顆又刀痕的珠子上。
「皇上難道也想查證此事?」燕允珏看著上官愛,聽見她清冷的聲音響起:「你查到了么。」
「我追了大半夜,終於找到了。」阿璃說著掏出自己隨身的琉璃瓶子,裡面有很少的一點兒香粉,「奴婢怕事情有變,帶了一丁點兒回來,不過奴婢已經查過了。主子猜的沒錯,這香粉跟賢妃的不全一樣。」
「果然。」上官愛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笑意淺淺,「伏曦是被賢妃擺了一道,要害蕙妃的就是池雪兒。」
「那當年的事情……」
「當年的事情應該是錯不了。」阿璃說道,「這香高明的很,用上一個多月便會胎死腹中,並且之前沒有一點兒徵兆,孕婦孕中多思失眠也會得到很好的改善。」
聞言,上官愛終於是緩緩地舒了一口氣:「無論如何,她認了,真相大白了。」
偌大的寢室一時之間安靜了下來,聽見門外蓮子喊道:「咬牙,這風起的……你們幾個幫我到總管那裡取些碳來……」
「這件事既然是賢妃嫁禍,想要害蕙妃娘娘,那麼那香用了這麼久,祈祥宮就真的沒有人察覺么。」燕允珏忽然說道。
上官愛聞言,心中微微一動,側目看他:「或許正如那個太醫所說,之前的無礙,之後的也就未查。又或許……」
「或許什麼?」
女子嘴角的笑意淺淺,柔聲道:「就如當年伏皇后一樣,不是沒有人察覺,而是被人一手遮天,壓下去了。」
燕允珏又是一驚,聽見上官愛說道:「若是如此,如今宮中就只有兩人可為了。」
「燕貴妃和譚宸妃。」如今這宮中是她二人協理六宮。
「譚宸妃一直巴結著伏皇后,昨天那樣的情形她卻一言不發,仿若置身事外一樣,頗為蹊蹺。」女子娓娓道來,「至於燕貴妃……她一直跟蕙妃情同姐妹,一直以來又是她照顧祈祥宮上下。」
「也就是說宸妃娘娘最為可疑跟賢妃串通一氣了。」
上官愛嘴角的笑意越發溫柔了,聽見她說:「說到情同姐妹,二哥可知道賢妃為何要殺蕙妃呢。」
燕允珏看著她,不明所以。
「蕙妃察覺了池賢妃要殺我的真正緣由,想要告訴我,可是當時我在外巡防。二哥覺得,這件事情她要告訴我會找誰幫忙呢。」
「自然是貴妃了。」
「可是至今我都沒有收到任何消息。」上官愛看見燕允珏的眉心動了動,轉而說道:「當然,也有可能蕙妃怕連累貴妃,所以什麼也沒有告訴她。」
聞言,燕允珏這才稍稍的鬆了一口氣。畢竟,若是真的貴妃有異,那麼這件事情就複雜了。
「阿璃,你去換身衣服吧,阿緋,去叫蓮心給我沏壺茶。」上官愛攏了攏衣襟,淡淡的吩咐道。
緋璃兄妹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不一會兒,蓮心便端了茶水進來。
「我來吧。」燕允珏叫蓮心放下了茶,自己抬手給上官愛倒茶。蓮心見狀,便垂著眸子退了出去。
燕允珏將杯子遞給上官愛,卻聽見她忽然問道:「對了,二哥昨日為什麼會忽然讓我二哥來通知我。」
燕允珏無奈一笑:「你這樣說不嫌繞口么。」
「是有點,好在你們不時常放在一起。」
男子溫潤的眸子含笑看她:「為什麼不幹脆喚一個稱呼呢。」
上官愛微微側眸看他:「允珏?」
燕允珏看著她,連心都漏跳了一拍,聽見她輕輕一笑,低頭喝茶:「真是不太習慣,還是二哥順口一些。」
「隨意吧。」燕允珏不著痕迹的收回了目光,言歸正傳道:「我原本打算用貴妃娘娘的那隻信鴿的,可是卻發現不在她宮中。」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