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天下再無慕容沖
五月二十一，廣寒殿。慕容玉在這裡宴請夜先的求親使團，順便討論六公主和墨皇的婚事。
原本慕容瑤人緣不好，也不受慕容玉的待見，這個公主能遠嫁順便為大楚牟利是再好不過了。
可是偏偏這個麟安王不好相與，一來就鬧的風風雨雨的，慕容瑤又是個聽風就是雨的，聽說當即就跑去鳳陽宮哭訴了。
眼下六公主抱著長公主哭的梨花帶雨的，懷王殿下已經站出來鳴不平了，眾人正在觀望呢，下一刻上官璟也站了起來。
「是啊，微臣也覺得不妥，請皇上三思。醢」
一時之間，有人紛紛開始揣測聖意。慕容玉不喜歡慕容瑤人盡皆知，慕容瑤這次無論如何也要聯姻，大家也是心知肚明。不過……
現在盛傳皇后與六公主姑嫂情深，六公主之前生病還被皇後接到鳳陽宮親自照顧……眼下這侯府長子也站出來為慕容瑤說話，這是不是意味著……
眾人的目光紛紛的投向了高高在上的上官皇后，只見緋衣女子看著慕容瑤，終於說道：「皇上，瑤兒畢竟是深得先帝喜愛。緹」
至此，皇后的意思大家都懂了。
那還等什麼呢，不管如何，是人都知道，慕容玉只聽上官愛的。
一時間，群臣紛紛為慕容瑤請命，好不熱鬧。墨沖含笑看著如此情形，不禁想，都說這天下如今是姓燕的，照他看來，這天下分明是姓上官的。
果真，慕容玉沉吟片刻，看向墨沖道：「王爺，此事之前王爺說會考慮，今日是否可以給朕一個說法，也好安一安我們大楚的人心呢。」
「本王就說，六公主真是一舞傾城呀。只是……」墨沖抬眸看著上官愛，「本王怎麼覺得，這是皇後娘娘給本王下的套兒呢。」
上官愛聞言，對上他那雙星眸便覺得難以平靜。可是卻不得不平靜下來，畢竟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慕容瑤出嫁勢在必行。這個麟安王讓步也是勢在必行。
「王爺說笑了，本宮只是覺得，既然是貴國求親，那麼我們也有不答應的權利。」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一頓，夜先開出的條件慕容玉是勢必答應的，可是上官愛現在這樣說，慕容玉就有可能真的不答應。
墨沖卻是淡淡一笑：「皇後娘娘還真是會開玩笑，難道貴國的公主為了大楚的黎民百姓嫁給我們墨皇都做不到么。」
「王爺此言差矣，瑤兒自然是做得到的，不然她此刻哭什麼呢。」上官愛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微微的垂著，不去看那紅衣公子，「只是本宮一介深宮婦人，不懂得那麼多，只想對得起先帝，對得起先太后，至少不要讓瑤兒嫁得太委屈了，不是么。」
「我夜先皇族可從來不娶外族女子。」墨沖脫口而出，帶著一絲傲慢。
上官愛淺淺一笑：「也不是我們求著你們來的，不是么。」步步緊逼。
墨澤見狀，不由得有些擔心：「王爺……」
墨沖卻抬手制止了他的話，一雙星眸深不見底的看著上官愛，對方卻至始至終沒有正視她，不知為何。
「皇後娘娘，您說的話是不是代表了你們的皇上呢。」墨沖不禁沉了臉色，正色道。
「你說呢。」輕輕三個字，聽不出情緒。
一直之間，偌大的大殿上劍拔弩張，硝煙瀰漫。所有人站的站，坐的坐，全部屏息凝神，大氣也不敢出。
良久，聽見紅衣男子輕輕一笑：「本王又怎麼會知道呢。」
那一刻，只見緋衣女子緩緩站起身，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終於對上了墨沖的眼睛，一瞬間，電石火花。聽見上官愛清冷的聲音淡淡道：「王爺，真的想知道么？」竟然帶著一絲威脅。
墨沖手心不由得一緊：這個女人怎麼回事，只是一個眼神居然有睥睨天下的氣勢。
而且，他有種直覺，此人說得出，做得到！
「王爺。」墨澤再也忍不住了，「要是大楚真的不答應，我們回去沒法交待啊，別的不說第五國師那裡……」欲言又止。
上官愛此人墨澤是打過交道的，是個強硬的主兒，雖然是失憶了，可是人的性子是不會變的吧。再說眼下這情況，真失憶還是假失憶他都懷疑了。
如果是假失憶，他更要早點定下這婚期，好帶著墨沖趕緊回國了。
墨澤不知道，此時此刻，有人跟他一樣，對此事產生了懷疑。此人就是此刻坐在上官愛身側垂眸不語的慕容玉。
這一刻的上官愛他無比的熟悉，是從前他一直迷戀，迷戀到不可自拔的上官愛。他的愛兒站在雲之巔，所有人都不得不向她俯首稱臣，所有人都無法逼視她的氣度和威嚴。
慕容玉的手心不由得一緊，如此看來，上官愛是不是已經剛恢復記憶了，在他還沒來得及做更多，在他正在懷疑和調查這位麟安王的時候，恢復記憶了。
如果是這樣，她瞞著他，就是還恨他不肯原諒他。如果是此時，對他而言就太不利了。
一瞬間的安靜，卻彷彿亘古那樣漫長。
「皇後娘娘如此說，本王倒是不敢問了。」墨沖終於說道，「雖然聯姻之事墨皇交給本王全權處理了，但是這六公主要嫁的畢竟也不是我，我也不好空口白牙的承諾什麼，不是么。」
上官愛嘴角的笑意淺淺，可是目光卻早已挪到了慕容瑤身上：「那麼就請王爺儘力而為吧。」
墨沖深深的看了她一瞬，終於說道：「那麼為顯我們墨皇的誠意，六公主以皇貴妃禮儀入我夜先皇宮，封貴妃，皇後娘娘覺得可好。」
「王爺是在和本宮玩文字遊戲么，我怎麼聽著，瑤兒還只是妃，只是封了個貴妃的封號，並不是皇貴妃。」
「本王已經儘力了。」
上官愛想了一瞬，轉身看向慕容玉：「那麼就由皇上做主吧，瑤兒哭成那樣有失體統，臣妾帶她下去梳洗更衣。」
慕容玉回過神來，握了握她的手，竟然有一絲害怕，害怕她就此離開，不會再回來了。
「好。」卻也只能放手。
緋衣女子款款而來，眾目睽睽之下握住了慕容瑤的手，朝著一旁的慕容珝微微頷首，然後便拉著慕容瑤離開了。
大戰告捷。
夜風習習，捲起初夏的夜晚一絲絲涼。
上官愛站在御湖邊上，不禁一陣瑟縮：「姑姑，帶瑤兒回去更衣。」
「是。」辛姑姑察覺到上官愛有些不對勁，可是卻不好多問，便要帶著慕容瑤離開，慕容瑤卻不由得擔憂道：「你怎麼了，剛才還好好的，現在臉色都白了。」
「我沒事。」上官愛冷聲道，「我在這裡等你們，快去吧。」
「可是……」
「公主，隨奴婢去吧。」
慕容瑤猶豫的看了看上官愛，覺得她一定有事兒，可是自己才辦了件大事兒，也是需要平靜的時候，便半推半就的跟著辛姑姑走了。
上官愛獨自站在夜色中，一輪殘月照不進她的眼中，一片湖水彷彿深淵，深不見底。
微微抬眸，看著遠處燈火輝煌的廣寒殿，只覺得心如刀絞。
上官愛驀然想起昨天姜敏說的話——他似乎認識六公主，知道我推下湖的人是她……
認得？他一個從未來過大楚的人怎麼會認得慕容瑤？這還不清楚么，還不夠清楚么！
沖兒……沖兒……真的是你么，你還活著，是不是……
「三妹。」男子清淺的腳步聲終於停在了身後，「你還好么？」
「你覺得呢。」上官愛沒有回頭，極力的剋制著此刻心裡翻湧的驚濤駭浪，「那個麟安王，二哥沒有什麼要說的么。」
「三妹……」燕允珏看著她纖瘦的身影在夜色中居然有些顫抖，不由得想要靠近，可是卻被她周身的寒氣逼得不敢靠近，「我也只是懷疑而已，並不確定什麼，況且慕容玉言之鑿鑿，慕容沖……已經死了。」
「不，我幾乎可以肯定是他。」上官愛的聲音有些顫抖，「我剛才真的很想衝過去扯下他的面具，看一看他。」
燕允珏深深一怔，上前一步道：「你冷靜一點，之前我也有些懷疑，可是慕容沖若是真的沒有死的話，為什麼……為什麼你昏迷了這樣久，命懸一線，他都沒有回來找你。」
「因為忘川……」上官愛心口驟痛，手心緊緊地揪著胸口道，「他忘記我了……」
「忘川？」
「是一種秘葯，當年朵蓉要帶他離開，綁了我，親口跟我說從今以後他都不會記得我，不會記得我們從前的一切。」熾熱的眼淚從眼角劃過，「如今看來，是真的了。」
一瞬間，燕允珏沉默了，不知所想。
一陣清風乍起，緋衣女子驀然回眸，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含著淚看他：「二哥，你當真不知道實情？」
燕允珏心頭一沉，心痛的看著她：「愛兒，你這樣疑我。」
「不然我還能怎樣！」女子驀然吼道，淚水一瞬間崩潰，慕容沖死的時候她都沒有哭，他死的時候她都沒有哭過！
燕允珏見狀，無比心疼的抱住了她，喃喃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那樣說。」
上官愛卻在他的懷中哭的像個孩子。
「前幾日，我在御書房問了玉同樣的問題。」男子柔聲道，心如刀絞，「他只是告訴我，這天下，再無慕容沖。」
夜色下，女子泣不成聲。他沒有死，他還活著，還活著……可是卻忘了我，完完全全的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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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
丁丁：今天三更完畢，明天依舊三更~~阿門~~
乃們別想了，沖兒是真的忘記愛兒了，心疼我愛三秒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