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章 再生毒計
夜色寧靜。
千熾殿里，燈火明亮。殿外，明月高照。
明燭窗下，兩人一紫一紅剛剛擺下一盤棋局，陣勢還沒拉開，卻已經叫人覺得已然硝煙四起，火藥味十足了。
一向警覺的傅衍，悄悄地往後退了退。
「皇叔的棋藝不是一向不錯么。醢」
「是不錯，只是朕沒什麼性子一直磨一盤棋，若是一盤棋還沒兩盞茶就結束了，那麼愛妃該急眼了，朕下著還有什麼意思呢。」墨凰一本正經的說道，抬手落在了一子。
慕容沖聞言，扯了扯唇角，揶揄道：「皇叔今日怎麼那麼快就被趕出來了，我都已經做好準備要衝進去了。」說著落下了手裡的白子。
「……」墨凰笑笑，不以為意道：「這春日裡夜裡涼，朕不是怕你在外面凍著么。」說著抬手支著下巴，垂眸看著棋盤道：「說吧，墨畫今日忽然拉著朵蓉過來，究竟是在搞什麼鬼。緹」
燭火下，慕容沖一雙星眸眯了眯，看見墨凰落下了棋子：「自我把她從千塵殿救出去之後，便一直想弄清楚她的生世。只是可惜了，她估摸著是跟著我的時間太長了，
美男計似乎不管用，一直都問不出來。」
墨凰聞言，不禁抬眸看他：「所以你就改用美人計了？」
「墨畫確實是個美人兒不是么。」慕容沖落下了一子，聽見他問道：「你與墨畫不是一直不對付么，怎麼忽然想到聯手了。」
「是愛兒……」燭火下，紅衣公子去拿棋子的動作微微一頓：「墨子寅死的那天，愛兒匆匆的過來了，我看見她在院子里根姬蟠還有姬子懷說了一會兒話，我便知道她一定發現了。」
聞言，墨凰一瞬抬眸看他，心中微微一動，不知為何。
聽見慕容沖繼續說道：「發現那日的事情是第五淼挑撥離間的。」
「所以她剛去找墨畫，朕問你誰來頂替墨子寅的位置，你便毫不猶豫的將朵蓉推給她了。」墨凰這才發現，原來他們之間已經有如此的默契了。
那晚，他其實也早早的看見上官愛來了，卻只是以為她揶揄了姬氏兄弟幾句。思及此，男子一雙星眸微微一斂，細不可察。
「因為再留她在身邊已經沒有什麼用了，頂多不過是看著而已。」慕容沖說著自嘲一笑，「可就算是看著還是一時不察，去會一會第五淼什麼的。」
「你倒是當機立斷，知道墨畫會跟第五淼翻臉。」
「只要是讓愛兒找到了間隙，這人心便是在她的鼓掌之間。」慕容沖說著，抬眸自豪一笑：「只要他們翻臉了，愛兒要查朵蓉，借著墨畫的手便是再好不過了，我不過是先一步將人送過去罷了。」
墨凰一時深深地看他，驀然問道：「可是如今她也在朕的鼓掌之間。」
「皇叔。」慕容沖一時垂眸看著他落下的棋子，幽幽道，「可是你的心在哪裡，你還能控制么。」
一陣清風拂過燭火，聽見紫衣君王說道：「希望墨畫能如你所願，儘快找到答案。」
慕容沖隔著燭火含笑了他一眼，一言未發，緩緩地落下了棋子。
此局已開，一定會有答案的。
公主府。
墨畫和朵蓉一路回來，都很是沉默。
公主府的長廊下，墨畫看著朵蓉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也不著急，只是說道：「那個素素的酒一喝酒不是什麼好酒，這才多一會兒，就散了。」
朵蓉一時回過神來：「夜色也不早了，不如屬下叫人來伺候公主梳洗，早點休息吧。」說著便上前推開了門，先一步走了進屋點了燈。
墨畫隨之進屋道：「睡不著，真是被墨沖給氣死了，自己的事情都拎不清，還有臉來說我。」說著看著朵蓉的背影，問道，「我一直覺得他跟那個素素之間有什麼，之前素素不是還在麟安王府住了幾日么，今日你也瞧見了，真有什麼？」
朵蓉點蠟燭的手微微一頓，連忙的收了火摺子道：「公主還是別問了，王爺的事情屬下不敢置喙。」
墨畫一雙狐狸似的眸子微微含笑，索性轉身倒了一杯茶，幽幽道：「我也是看不過他一直這樣欺負你，況且第五淼那個不省油的要是真的嫁給了墨沖，以後還有你的好日子么。她可是一向不喜歡你，說不定第一個就把你攆走。」
「不會的。」朵蓉手心一緊，脫口而出道，「他答應了我會讓我一直留在他身邊的。」
「他？」墨畫一下子便能反應過來她說的不是慕容沖，而是另有其人。
乖乖，這個朵蓉果真還有個主子。
朵蓉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連忙垂著眸子咬唇不語。
她今晚是有些心慌意亂，因為她害怕自己一直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不是慕容沖又愛上了上官愛，就是他已經恢復了記憶了。
最糟糕的，是後者！
「你倒是意外的天真，男人的話能隨便信么。我們墨氏可沒什麼好人，個個都是狡猾的狐狸。」墨畫自顧自的說道，彷彿自己根本就沒發現一樣，「不然我去跟皇叔說一聲，這兩日便把你調回去吧，能在身邊看著也是好的，不是么。」說著低頭喝了一口茶，「難不成你還想一輩子跟著我么。」
朵蓉聞言，一時有些詫異的看著她；「公主……」
墨畫抬眸，看見她似乎有些感動的樣子，一時彆扭道：「你別這樣看著我，你若是心不在我這裡，我留著你做什麼呢。況且等我跟沐君成親之後，墨穀雨不就一道過來了么。」說著起身疲累的擺了擺手，往寢室走去。
朵蓉連忙的跟了過去。
墨畫一邊走，一邊就拆起了頭上的簪子，隨口道：「不過我也是一直挺奇怪的，旁人不知道，但我是知道的，第五淼不是一直喜歡陛下么，為何會那麼討厭你呢。」說著回眸看了她一眼，「總不會是因為吃醋吧。」
朵蓉的腳步不禁一頓，垂眸道：「可能是因為我是個異數吧。」說著苦澀一笑，「從出生開始便是不祥的。」
異數？不祥……跟第五淼有什麼關係。
「我聽說你能跟動物溝通，就因為這個？」墨畫故意問道。
朵蓉卻是搖搖頭，不願再說什麼。墨畫知道她警覺性很高，一時也不好逼得太急，於是隨意道：「算了，你好好想想，若是真要回去的話跟我說一聲。」女子一邊說著一邊寬衣道，「我今日瞧著姬蟠去千塵殿，也是去套近乎的，真不知道這個素素有什麼好的，還都喜歡往上貼。」此時墨畫說的熱鬧，完全忘記了白天她去千塵殿也是去找上官愛一起出去狩獵的……
所幸，朵蓉也未曾注意這些。此刻她忽然想到的是，姬蟠忽然去千塵殿，恐怕是不會再念在從前與第五淼的情分了。
墨畫其實今日喝的也不算少，沾床沒多久便熟睡了。
朵蓉一直守在門外，抬眸看了看那輪已經圓了的明月懸在當空，知道已經子時了。
夜深人靜，國師府。
第五淼最近不大順遂，雖然第五酉和第五星辰都勸她放寬心，但是她依舊是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此刻夜色已深，她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的月色，毫無睡意。入夜之後，她聽到消息，今日是上官愛的生辰，墨凰陪著她在千塵殿的花園裡飲酒賞花，居然不問君臣，與一群下人一同飲酒。這一陪，便是一下午。
這還不算什麼，前幾日她便知道，墨凰為人討得上官愛的歡心，居然想盡辦法將千熾殿里的那些曼珠沙華全部都催得花開。
曼珠沙華……第五淼不禁坐起身，一時煩躁。她再清楚不過，墨凰此舉是真的交了心了。為了一個別人的女人！
一陣夜風乍起，窗戶輕輕一響。第五淼心中一頓，抬眸便看見了忽然出現在窗前的紫衣女子，眉心輕蹙：「你來做什麼。」
「我來提醒你，姬蟠不可信。」
第五淼手心微微一緊：「他？」想了一瞬，「我聽說今日下午他也在千塵殿飲酒。」
「是，席間很是討好上官愛。」朵蓉淡淡道，一雙美目在夜色中深不見底。
第五淼一時氣憤，，狠狠的錘了一下床鋪，咬牙道：「她憑什麼！」
「我也很想知道她憑什麼。」朵蓉說著緩緩靠近道，「怎麼連大祭司也不知道么。」
第五面青絲垂肩，一時抬眸看她，一雙杏眸深了深，忽然說道：「姬蟠離開我之後，便被我去了姻緣，但是……」嘴角的笑意一瞬間陰冷無比，「他的紅鸞星卻因為上官愛動了。」
朵蓉一時意外：「你是說姬蟠愛上了上官愛？」
第五淼微微點頭：「只是註定不會有什麼結果罷了。」
朵蓉想了一瞬，忽然輕聲道：「話也不能這麼說，既然這紅鸞心動了，豈可辜負上天的一番好意呢。」
「你想做什麼？」
「孤男寡女，***，還能做什麼。」朵蓉手心一緊，「我倒是很想知道，若是叫陛下和王爺知道此事，還會不會這樣愛她呢。」
第五淼看著她，不禁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朵蓉聞言，一雙美目亦是冷冷的看著第五淼，不甘道：「王爺，似乎又愛上了她。」
第五淼一時瞭然，卻是說道：「可是姬蟠可不好設計。」
「你以為上官愛就好設計么，不過總有辦法的……」
窗外月色皎潔，屋裡卻一片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