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三章 不能說的秘密
是夜，雨急風驟。
夜先浩瀚與嵐州的交界，響水邊上的響水鎮，一家挺大的客棧里。
誰也沒料到，就這樣一個雨夜，分別了一年之久的主僕二人重聚了。
彼時，且說辛姑姑坐在一盞燈前，有些激動的看著上官愛，點了點頭說了句「扭轉乾坤」，她便得出兩個結論。
其一，阿緋確實到了嵐州遇見了辛姑姑，卻不知為何無法回來了。其二，靈都真的發生不不得了的大事，且她的父親加上燕允珏一眾人都是無法……
女子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在夜色中沉了沉，還能有比這更糟糕的么。
事實證明，還真有。
原來辛姑姑年後二月中旬便從靈都往嵐州來了，想要去瓊都找上官愛。可是三月初到了文城的將軍府之後，想了休息一日上路，就這一日，她便一直留在了將軍府。
「受傷了還是怎麼了。」一旁翡翠站在燈邊上，一手支著下巴，一副聽故事的樣子。
辛姑姑搖搖頭：「燕大人知道奴婢出京了，傳了一封信來說靈都會有變動，讓我等一等再走。那個時候奴婢算了算日子，大約正是皇上要去南山春獵的時候。」
「變動了？」上官愛坐在床上，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微微一斂，清冷的語氣有些沉重。
辛姑姑點了點頭，還是說道：「燕宸妃的孩子沒了。」
幾人都是一驚，上官愛手心一緊看著辛姑姑一言不發，聽見慕容沖說道：「燕凝芷懷孕了？」
「不僅是她呢，還有姜敏那個小丫頭。」翡翠憤憤道。
慕容沖看了一樣上官愛，揶揄道：「他還真是個痴情種子。」
上官愛沒有搭理他，聽見翡翠隨即道：「不能呀，要是真的是三月里孩子沒了，也有六個月了吧。」
「是四月上旬，有七個月了。」辛姑姑說著，眉心越蹙越緊，「那晚好像是宴會，宸妃提前離席，後來在回宮的路上忽然小產，禁衛軍……禁衛軍當場抓住了四老爺。」
「什麼！」上官愛驚呼一聲，立馬就握住了辛姑姑的手臂：「四叔？」
「嗯。」辛姑姑點點頭，「皇上說四老爺因為皇后不得寵便懷恨在心，所以加害了宸妃和小皇子，奴婢不是很清楚，但是燕大人信中說，皇上立時就將四老爺給抓起來了。」
窗外的夜風呼啦啦的吹著，卷著雨水一陣陣的拍打著窗欞。這架勢，此刻就算是站在廊下，身子也能濕了大半。
上官愛的臉上一時變幻莫測，一雙眸子連燭火也照不進眼底。慕容沖有些擔心的看著她，柔聲勸道：「愛兒，你先別擔心，慕容玉不敢對上官遠峻如何的。」
「他不敢么？」上官愛冷聲道，「當年他敢勾結朵蓉，敢對我用忘川，他還有什麼不敢的！我真是小看他了，如此行徑跟慕容淵有什麼不同，跟慕容霄有什麼兩樣！殺子害妻，打擊燕氏，陷害我武平侯府，他還想幹什麼？逼著我就範么！」
此言一出，不大的寢室里忽然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看著她。上官愛瞬間一怔，明白過來自己一語成讖，隨即吼道：「他敢！」
慕容沖一時深深的看著她，略帶擔憂的握住了她手，回眸問道：「既然姑姑四月的時候就收到消息了，為何到現在才出現呢。」
辛姑姑深深一嘆：「燕大人要我趕緊去找公主，然後……瞞著你，讓你先離開瓊都，可是我還沒來得及走，緊接著就有人趕來了嵐州，以互市為由，戒嚴了邊城，就是不讓奴婢出城。岌公子怕皇上的人也在找我，便將我藏了起來，直到……」
上官愛一陣怒火攻心之後，漸漸地冷靜了下來，道：「阿緋出事了。」
辛姑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其實此刻辛姑姑並不知道後面的事情，阿緋在她這兒也不算是出事了。彼時還是三四日前，阿緋悄摸的進了文城之後便直奔著將軍府去了，心說燕允珏來了文城就好辦，哪知道燕允珏住的那院子里的居然是慕容玉。這下便是驚動了，直說有刺客。阿緋一路跑了出了將軍府。
「那時正是夜深人靜的，奴婢一直藏在將軍府附近一處小院子，聽見外面有動靜，一時出來查看，誰想正好遇見了阿緋。」辛姑姑一時有些懊惱，「我們說了幾句之後，阿緋說他暴露了，慕容玉不可能輕易放過，最怕到時候公主再自投羅網，所以便說引開慕容玉的注意力，讓我出了嵐州來這裡找公主。」
「哥哥被抓了么？」阿璃一陣擔心。
辛姑姑搖搖頭：「我出來的時候還沒有。」
翡翠一時握著阿璃的手安慰道：「別擔心，阿緋厲害著呢，當年墨影他們不是也那他沒轍么，不會有事的。」
阿璃心中一暖，點了點頭：「嗯。」但願如此。
上官愛卻是冷聲道：「慕容玉在文城？」
辛姑姑點頭道：「原先三老爺收到消息是燕大人要來主理互市事宜，誰知道來的卻是慕容玉。」說著有些擔憂道，「公主，眼下外面的人都以為來的是二公子，而且，至四月之後奴婢便沒有收到二公子的任何消息了。」
我知道。女子眸子一斂，她也沒有收到。
至此，一切的一切便都清楚了，上官愛該知道不該知道的也知道了七七八八。
窗外風雨正都在興頭上，此時早已經是過了三更，看這架勢，也不知道天亮之後能不能停下。就像這一屋子的人也不清楚，天亮之後上官愛是個什麼打算。
「姑姑。」良久，聽見上官愛說道：「你也累了，今晚便跟我睡吧。」那語氣里聽不出什麼情緒。
一時，慕容沖幽怨的看了一眼上官愛，握著她的手緊了緊：「那我呢。」
上官愛不由得白了他一眼：「你說呢。」
男子聞言燦燦一笑：「知道了，我回屋去。」說著便是戀戀不捨的起身了，叮囑道，「你們也趕緊休息吧，實在不行明日再休息一天，反正也不差這一日了。」
上官愛聞言，點了點頭。慕容沖一看就知道她心不在焉，其實此刻他心裡是擔心她，想陪在她身邊。因為他很清楚，依照上官愛的性子，她一定是要回去的。
眼下知道就是上官遠峻攥在慕容玉手裡，不知道的，阿緋和燕允珏等於都是音信全無。最壞的打算就是，都在慕容玉手裡了。
彼時，他們還不知道，慕容玉強行收了上官遠崇的兵符，更加不知道，燕允珏已經到了文城城郊，準備進城了。
寢室里一時又恢復了安靜，上官愛看見他們都出去，才小聲問道：「姑姑忽然離開靈都，究竟是為何？」
辛姑姑心中一緊，一時看著上官愛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五味雜陳。聽見她說：「公主，奴婢覺得六公主有問題。」
千里之外，靈都，鳳陽宮。
天剛蒙蒙亮，慕容瑤便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細雨綿綿。今年入夏之後便總是隔三差五的下雨，不知為何，每每下雨她都會覺得心煩意亂，到如今已經變成一聽到這雨聲便越發的夜不能寐了。
窗外細雨綿綿，潤澤的庭院里的那些梅樹越發的鬱鬱蔥蔥，生機勃勃了。
慕容瑤抬手摸了摸胸口，總覺得那裡有什麼東西壓著，沉沉的喘不過氣來。深深地吸了好幾口氣，依舊如此，不順暢，堵得慌。
女子抬手攏了攏肩頭快要滑落的外衣，長長的睫毛微微一顫，她知道自己這是為了什麼。
前些日子，燕凝芷豁然闖進了姜敏那裡，不知道為了什麼鬧的非常厲害。可是皇上生病了管不了這些，燕太后雖然面上說要一碗水端平，但是這話里話外的還是偏向燕宸妃的。姜敏那小丫頭如今也有七個月的身子了，折騰不起，太后也要顧著安撫，總歸也是自己的孫子。
這一鬧，之後也算是漸漸平息了，可是這宮裡禁衛軍卻走動的頻繁了起來，前幾日上官瑁悄悄的來看她，她言語中試探了一下，才知道是燕家那姐妹倆夜闖旻宣宮，把燕允珏給放走了。
這是個秘密！慕容瑤手心一緊，慕容玉稱病許久其實就是冒充燕允珏去了嵐州，這下燕允珏跑了，肯定也是嵐州去了。
他們去做什麼，還不是為了上官愛！
一想起她，慕容瑤的手心就止不住的輕顫，她害怕，她料到自己走到今天這一步會害怕，卻不想做了這麼些的心理準備，眼下只要想一想她會回來，就會止不住的害怕。
「公主，怎麼起的這樣早。」蓮子推門進屋，看見她披衣站在窗前，有些出神的樣子，不禁問道。
只是輕輕一句，就彷彿是驚了她的魂了，一時臉色煞白。
蓮子見狀，連忙的擱下了手裡的水盆，走了過去，關切道：「公主這是怎麼了，夜裡受涼了么？」說著抬手就要去探她的額頭。
慕容瑤卻忽然抓住了她的手，一時探究的看著她：「蓮子，你老實告訴我，辛姑姑不陪我進宮究竟是因為什麼？」
蓮子一愣，一時看著她那目光有些害怕起來，連忙道：「公主這是怎麼了，不是說了么，姑姑不放心我們小姐。」
慕容瑤握著她的手心一緊：「你騙我，她一定是知道了……一定是知道了……」說著緩緩地鬆開了蓮子，一時彷彿是魔怔了。
蓮子一手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不禁問道：「知道什麼了？」
「知道是我告訴我慕容玉，上官遠峻是我皇爺爺的私~生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