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時間掩埋的過往
皇上終於定下了迴鑾的日子，五月初四。
自赫連琰離開南山之後，上官槿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白日里除了懶了一些，其他的其實還是一樣的，只是有種叫人說不上來的沉悶感。
不知道都以為她是捨不得赫連太子，可是墨沐他們知道，那是不大可能的，這丫頭前一兩日可能還有些想念，但是這種事情放在她身上，頂多陪著四月去山裡跑一圈就沒事了。
「我覺得她還是為了陳可兒的事情。」上官蕊站在樹下，看著在馬廄里給四月梳毛的上官槿，輕聲道。
一旁的周子衛點點頭，表示贊同。
「可是……」墨沐看著妹妹猶豫道，「她那日在皇上宮裡大哭是因為小王爺。」
「慕容荀？」上官懿有些意外道，一旁的燕南雁接話道，「我怎麼聽說是因為慕容崖啊。」
「不是他。」墨沐淡淡的說了三個字，一雙星眸擔憂的看著妹妹。
上官蕊一時好奇：「小王爺跟槿兒不是挺好的么，怎麼忽然會將她惹哭了呢。」
墨沐手心一緊，不大樂意道：「槿兒問他是不是思文皇帝的遺子，他一下就生氣了，後來慕容崖那個嘴欠的又說了兩句，便將槿兒惹哭了。」
聞言，幾人一時都是沉默了。他們知道小王爺的身世也是在慕容荀救了上官槿之後，無意間聽見柳明月和上官璟說起來的。
平素里，燕貴妃待在深宮，一直帶著小王爺不大出來，況且所有人都說慕容荀是小王爺，他們這些小孩子自然是以為慕容荀也是皇上的孩子，誰能想到之前還有一個思文皇帝，而且就留下這麼一個幼子呢。
「後天就要回靈都了，回去後會不會就好了。」上官懿問道。
燕南雁搖搖頭，看了一眼表妹：「不知道。」
「槿兒。」幾個小孩子正愁眉不展呢，就忽然聽見了上官曉的聲音，聽見周子衛問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就剛剛。」上官曉這幾日一早就會出門，總是被上官璟帶著跟兵部的幾人混在一起，現在乍一看倒是少了許多平日里的頑皮和不正經。
「小叔叔叫槿兒做什麼？」上官蕊問道。
「你們不是在說小王爺么，有的事情你們心中還是有數的好。」上官曉說著便抬眸看著馬廄里正看過來的小丫頭，揚聲道，「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上官槿聞言，看了看他，然後拍了拍四月的馬背，走了過去：「說什麼？」
「關於慕容荀的。」上官曉開門見山道，「這其實不是什麼秘密，但是皇上登基的前幾年好些人還是很忌諱提起的。」
「聽起來好像很嚴重的樣子。」燕南雁說道。
幾人看見上官曉點了點頭，沉聲道：「我說的你們知道就好，可別出去說。」
幾人想了想，連連點頭，其實說起來，平素里也就他們幾人在一起耍，根本也沒有旁人家的小孩跟他們一起。
「思文皇帝，名諱慕容玉，是先帝的五子，槿兒，你母親曾經還做了他三年的皇后。」
「啊？」
「啊！」
「怎麼會？」
「……」墨沐瞪了他一眼，顯然不能接受。聽見妹妹顫顫巍巍道：「我娘是……改嫁的？」
「當初沒有禮成，所以皇上一登基就為三姐正名了。」上官曉想了想還是說道，「冊封皇后的那天，三姐為了姐夫，從城樓上一躍而下，沒有死，卻昏迷了一年多。醒來之後還失憶了，再後來她便想辦法逃去夜先找姐夫了，這裡面很複雜，我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你們要是實在好奇，可以親口去問問三姐。」說完一副「如果你們不怕死的話」的表情。
幾人一時覺得很是激動，很想知道，但是想想，好奇心還是沒有小命重要。
「我要說的就是這之後的事情。」上官曉終於說道，「三姐和姐夫一起回來之後，便領兵攻打的靈都，當時雁兒的父母也幫忙了，再加上耀兒他們一家，反正就是把慕容玉逼出了靈都城，還帶著身懷六甲的慕容荀真正的母妃。」
上官槿滿心的震驚：「後來呢？」
上官曉沉聲道：「是三姐親手射殺了思文皇帝，慕容荀的母妃也是在那一日受驚過度，血崩早產而死的，你父親竭盡全力才保住了慕容荀一命，之後便是燕貴妃一直撫養，燕貴妃從前是思文皇帝的宸妃。」
幾個小孩聞言，一時沉默了下來。許久，聽見上官蕊嘆了一聲：「天吶，好複雜。」
上官懿也是看著妹妹，搖頭道：「那姑母豈不是小王爺的殺父仇人了。」
「……」燕南雁趕緊捂住了他的嘴巴，「不會說話就別說話。」
上官懿這才發覺自己說錯話，一時擔憂的看著上官槿，小丫頭一時垂著眸子，看不出什麼情緒。一時所有人都看著她，墨沐輕輕的將妹妹抱在懷中：「槿兒……」他也不知道能說什麼好。
「怪不得他那樣生氣，我這個害死他父母的仇人之女居然還笑嘻嘻的問他的身世，簡直是……」太可惡了。
「槿兒，這些我們怎麼會知道呢，連小舅舅當年都還很小。」周子衛一邊勸道，卻有不禁想起了自己的身世，一時也沉默了下來。
上官蕊見他也沉默了，更加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她總覺得，自己的生活似乎並不是自己一直以為的那個樣子，今年的春獵發生的事情，叫她越來越無措了。
上官槿抱著哥哥，小手抓著他的衣服，忽然一緊，隨即忽然推開了墨沐便轉身跑開了。
「槿兒……」上官曉看著她離開的方向，一時大驚：「天吶，她不會真的是要去找三姐吧。」
「快去看看。」上官懿掙脫了燕南雁的手，連忙的跟了過去。
其他幾人也來不及猶豫，一下子都跟著上官槿跑了過去。
天狩閣，書房。
上官愛此刻正在跟上官璟和上官遠峰說著什麼事情，一眼就看見女兒忽然沖了進來，一臉緊張的樣子。
「槿兒？」慕容沖一時疑惑，再抬眼就看見幾個小傢伙都追了過來，一時書房門口熱鬧的很。
「你們這都是怎麼了。」上官遠峰看著幾個孩子，眉心微微一蹙，「著急慌張的。」
上官曉站在最後看見他爹也在，心中直呼「嗚呼哀哉，天亡我也」，正要阻止上官槿，就聽見她脆聲道：「娘親，槿兒有事情想問娘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