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4章 活下來的才是最痛苦的
借了醫院的廚房，白雪做了五菜一湯，全都是老爺子最愛吃的。
“在外麵的時候，就算吃再多的山珍海味，我最想吃的還是家裏的家常便飯，而且白雪的手藝真的很好。”老爺子一邊吃著，一邊感歎。
“以後我經常做飯菜給爺爺吃。”白雪連忙說道。
老爺子隻是笑了笑，並沒有回答白雪的話，他很清楚自己現在的情況。
等老爺子吃完飯之後，慕夜和慕安他們兄妹帶著家屬都過來了。
誰都知道老爺子現在的情況不好，但是誰也沒有打擾老爺子，他們隻是打心裏希望，老爺子還好好的，並沒有什麽事情。
老爺子清醒過來之後的第一天，眾人心驚膽顫的度過了一天，好在老爺子並沒有什麽事情。
隻不過眾人並沒有任何放鬆，反倒是更加緊張，以至於晚上的時候，眾人都留在了醫院，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
在眾人的緊張之下，老爺子倒是睡得比較安穩。
……
老爺子醒來的時候，天才蒙蒙亮，旁邊的慕辰看到老爺子醒來，連忙走了過來。
“爺爺，要不要喝點水？”看爺爺的眼神，好像比昨天更有神采，慕辰眼中卻越發的黯淡。
老爺子點了點頭，慕辰扶著老爺子起身喝了水，老爺子這才再次開口，“我們出去走走吧，就不要驚動他們了。”
慕辰依言，將老爺子扶到了輪椅上，輕手輕腳推著老爺子離開了病房。
等慕辰他們出去之後，病房裏的人卻是睜開了眼睛，在老爺子說話的時候，已經有人陸續清醒過來了。
眾人看著慕辰將老爺子推走，不放心的跟在了身後。
清晨的醫院，外麵的花園中都沒有什麽人，很是清淨。
慕辰推著老爺子來到花園的草坪上，清晨的風吹著，帶著些涼意，慕辰彎腰將老爺子腿上的毛毯蓋好。
“慕辰，以後爺爺要是不在了，家裏的事情就都交給你了，慕夜和慕安現在都已經成家了，應該不會再有什麽大問題，以後你這個做大哥的要多照顧他們一點。”
老爺子的話，伴著一陣清風吹進了慕辰的耳中，心裏更是一片冰涼。
“爺爺，你不會有事的。”慕辰在心裏一次次期待著，老爺子其實沒有什麽事情，而且很快就能出院。
“還有你和白雪，白雪是個好孩子，你這輩子都不能辜負了她。”老爺子沒有回答慕辰的話，而是繼續說道。
“我知道，這輩子我都不會辜負她的。”慕辰點了點頭。
白雪是他最愛的人，他自然是不會辜負她的，就算爺爺不說，他也不會那麽做的。
隻是，老爺子這個樣子，明顯像是在交代後事了，慕辰的手緊緊抓住了輪椅的推手，沒敢泄露心中的情緒。
老爺子笑著點了點頭，這一點他倒是不懷疑，畢竟慕辰是一個重情的人，但也是一個難得動情的人，一旦愛上了，就會傾其所有。
隨後抬頭，遠處的太陽已經冉冉升起，照進老爺子的眼中，璀璨得讓人睜不開眼睛。
“慕夜和秦藍的孩子，若是女孩的話，就叫晨曦，像是這初升的太陽一般，若是男孩的話，就叫慕景庭。”
之前慕夜他們有問過將來的孩子要取什麽名字，老爺子就在剛才突然想到了兩個名字。
“好，女孩叫慕晨曦，男孩就叫慕景庭。”慕辰重複了一句。
對於身後跟過來的人，慕辰心裏很清楚，隻是並沒有點破而已。
身後跟過來的人，在聽到慕辰和老爺子的對話之後，都紅了眼眶。
“爺爺我這輩子也算是值了，雖然兒子不爭氣，但是好歹我的孫子孫女都是人中龍鳳，如今能看到你們都好好的，我也放心了。”
最讓他痛心的是慕子敬的事情，不過好在後來慕子敬浪子回頭，改邪歸正了，而最重要的是這幾個孩子都好好的，老爺子也是倍感欣慰。
在慕安結婚之後，老爺子就覺得自己身上的擔子一下子就輕了，甚至一時間都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
而且他也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不給孩子們添亂就不錯了，別說再幫他們一些什麽了。
“我已經有幾十年的時間沒有見到你奶奶了，沒想到你奶奶還是和年輕時候一樣漂亮，慕辰，我該走了，以後家裏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老爺子說著，眼中露出癡迷的神色，朝空中伸出手，就好像真的看到了什麽似的。
“爺爺！”
聽到老爺子的話，慕辰嚇了一跳，連忙想要去拉老爺子，卻沒想到老爺子原本伸在半空中的手，突然掉了下去。
“爺爺！太公！”
在慕辰身後的人在看到這一幕之後，全都跑了過來。
隻可惜，老爺子的手垂下之後，也閉上了眼睛，再也不會睜開了。
或許正如他所說的，奶奶來接他了。
原本活生生的人，還在說著他們以後的事情的老爺子，突然就閉上眼睛離開了，與世長辭。
慕家上下一片哀痛。
……
在老爺子喪禮的這天，天空都是陰沉沉的，白雪和慕辰穿著一身黑色的喪服站在墓園中。
白雪緊緊拉著慕辰的手，在老爺子喪禮的這段時間，慕辰都沒有好好休息過，眼睛下厚重的烏青，下巴上都長了青色的胡茬了。
送走了最後一批悼念的人，慕辰的身體半倚在白雪身上。
“白雪，以後我們兩個，我希望你能夠先死。”慕辰突然來了一句。
“為什麽？”白雪的語氣淡淡的，並沒有因為慕辰的話而不滿。
“因為活下來的人才是最痛苦的，而我不希望你痛苦。”
“……”
在給爺爺舉辦喪禮的這段時間，慕辰已經深切體會到了，那種失去至親的痛苦。
但是死去的人，應該就不會有那種感覺了。
“我會陪著你的。”白雪伸手抱住了慕辰的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最近太忙的原因，總覺得慕辰好像瘦了。
慕辰緊緊抱住白雪沒有說話，之前他總覺得，自己就算是死，也一定要讓白雪好好活下來。
但是現在他突然明白，自己當初的決定是有多麽的無情。
他能心安理得的死去，卻讓白雪一個人活著，承受那些生離死別的痛苦。
所以，今後他一定會好好活下去，至少不能讓白雪一個人承受那種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