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沈輕白第一次感受到, 原來鍾廷曄隨意的一個動作和擁抱，讓她陰翳了一整天的心情得到了釋放。
上一秒還在抱怨這人不回她信息，這一刻卻竟然直接出現在她家門口, 他做什麽事都讓人所料不及。
沈輕白嘴角翹起, 繃緊的身體漸漸放鬆, 欲要把臉頰貼近他懷裏時，一股熟悉的香水味襲來, 她下意識蹙緊眉頭。
鍾廷曄感覺她態度放軟，手背剛要用力將她抱緊, 下一瞬便見她急忙退了出來。
“你是從哪裏過來的？”她問。
鍾廷曄低頭看她：“公司。”
沈輕白又往後退了兩步，上下掃了他一眼，淡聲道：“哦, 這樣啊, 那你身上香味太濃了，我有鼻炎，你最好離我遠點。”
說完, 她睇她一眼，轉身朝客廳走去。
鍾廷曄怔了半秒, 緩慢抬起手放在鼻尖聞了聞, 眉毛微擰，隨即快速把身上外套脫下，扔在一旁。
似乎這個味道他也很排斥。
沈輕白坐在沙發上無聊調換頻道, 不斷用餘光瞧鍾廷曄，他現在身上就一件黑子襯衣, 顯然外套丟在了玄關。
馬茹維和護工阿姨在廚房忙著做菜, 從出院後, 護工阿姨就直接跟著回家了她家, 生活很多事情都是護工弄。
鍾廷曄先去廚房跟馬茹維打了聲招呼，才坐下與沈東華在茶桌前喝茶。
他偏頭看她。
沈輕白在他轉頭時，目光立刻放回在電視上，看似一副很認真看電視的模樣。
“小鍾，這茶葉不錯，比我收藏的那些都好。”沈東華淺抿了口，回味甘甜，沒有澀感，好茶就是這樣，盡管泡了好幾泡，喝著依然有味。
鍾廷曄放下茶盞：“爸，這是朋友送的，下次再找他弄點，我給你送過來。”
沈輕白聽到朋友送這幾個字眼，扭頭看了眼桌上茶葉，就想到蘇歆沐上次說要送他茶葉的事，本來聞著茶味挺香的，現在就跟聞那香水味一般，刺鼻。
“不用，不用，這兩盒我都不知喝多久。”沈東華笑著又給他倒了一杯，側頭問沈輕白：“閨女，你也過來嚐嚐，口感蠻好。”
鍾廷曄順勢看去，隻見小姑娘捂著鼻子，整個身子窩在沙發上看電視，距離和他拉開更遠了。
他低頭嗅了嗅，現在身上並沒有什麽味道。
“不喝，我恐茶。”她目不轉睛盯著電視，麵無表情地回了句。
“你這孩子，今天怎麽回事？幹什麽都沒勁。”沈東華端起茶杯喝了口，悄聲問鍾廷曄：“你倆沒吵架吧？”
鍾廷曄：“沒有。”
他也很納悶這兩天她的情緒怎麽來的。
知道女婿過來，馬茹維原本就三菜一湯，變成五菜一湯，滿滿一大桌子菜。
吃飯時，鍾廷曄很自然坐在沈輕白身旁，她偏頭瞧了眼，扯著凳子朝邊上挪了挪，就不想挨著他。
她這麽明顯的動作，不光鍾廷曄察覺到，就連坐對麵的馬茹維和沈東華都看到了。
“吃個飯，你老動來動去幹嘛？”馬茹維懶得理她，繼續看自家女婿：“小鍾多吃點，上次見你愛吃魚，今天我又燉了條。”
鍾廷曄用盤子接住：“謝謝媽。”
沈輕白嘴裏啃著塊紅燒排骨，見馬女士如此關心他，卻沒給自己夾一塊肉，沒好氣地切了聲。
現在有了女婿，她在這個家就更沒地位了。
鍾廷曄側目看了她一眼，把盤子直接放在沈輕白跟前，又往裏添了幾塊排骨：“吃吧，都給你。”
沈輕白看著眼前多出的盤子，偏頭瞧了瞧他，思考片刻，坦然接受。
生氣歸生氣，飯還是要吃的，美食絕不能浪費。
·
吃完飯，沈輕白和馬茹維坐在客廳看電視，鍾廷曄則是和沈東華去了書房下象棋。
“你跟小鍾到底怎麽了？”馬茹維搶走她手中的草莓。
沈輕白努嘴看她，彎下腰，又從果盤中拿了一個：“沒事，挺好的。”
他們沒吵沒鬧，算不上吵架。
“那你對小鍾態度怪怪的，人家關心你，你還不情不願。”馬茹維拿起遙控器把聲音調高些，湊近她道：“女人適當可以耍點小脾氣，但有得有個度，要長期這樣，男人也會煩的。”
“你們正是培養感情的階段，你更不能老耍性子，相互理解和包容的婚姻才能走長久。”
聽著馬女士不停嘮叨，沈輕白心不在焉的嗯了聲。
馬茹維如此敷衍的態度，無奈搖頭：“媽想要你過得好，但更希望你快樂。”
沈輕白不想讓她瞎想，挽著她的胳膊撒嬌：“媽知道了，我跟他真的挺好，沒吵架。”
“那就好。”馬茹維拍拍她的手，抬頭看了眼牆上時間：“時候不早了，你跟小鍾早點回去休息吧。”
沈輕白今天過來就沒打算回去：“媽今晚我住家裏，明天直接跟老爸去學校。”
“哦，那也行，來回跑還折騰。”馬茹維臉上露出笑，起身就要去收拾房間：“那我去幫你們去換床單，順便給小鍾拿套睡衣。”
沈輕白忙抓住她的胳膊：“媽，他回去，就我一個人住，你拿什麽衣服？”
“啊，小鍾不住，他還要回去的。”馬茹維重新坐了回來，偏頭看她：“那你也別住了，跟小鍾一起回去。”
沈輕白：“……”
看出來了，馬女士的角色是婆婆。
恰好鍾廷曄和沈東華下完象棋出來，聽到這話，他直接出聲：“媽，時間太晚了，可以的話，我們就住家裏。”
馬女士眼前一亮：“可以的，可以的，我現在就幫你們收拾房間。”
“……”沈輕白詫異的看著鍾廷曄，他似察覺到她的目光，也側頭和她對視。
她看了眼老沈，輕咳一聲：“你回去不是還有工作要忙嗎，不用陪我，明天我正好搭老爸車去學校。”
鍾廷曄黑眸裏染上笑意，走過去坐她旁邊：“沒事，明天再處理。”
沈輕白瞪他一眼，故作親密湊近他耳畔：“你故意的是不是，你留下，睡哪？”
鍾廷曄稍稍偏頭，女孩耳垂上的耳洞清楚可見，好像至今沒見過她帶過任何耳飾，他收回目光，溫聲道：“你睡哪，我就睡哪。”
沈輕白還想再說什麽，就被一旁的沈東華催促：“閨女你去幫幫你媽，順便去給小鍾找套我的睡衣，有新的。”
“哦。”在父母麵前，沈輕白也不好說些別的，大不了給他打個地鋪。
她起身時，瞥了眼鍾廷曄，心裏的不滿都快溢出表麵。
鍾廷曄看著她的背影，彎唇笑了笑。
沈輕白洗澡出來時，馬女士和老沈已經回了臥室，他們臥室有獨自衛生間，現在客廳裏一個人都沒有。
她目光四處環視一圈，沒看見鍾廷曄的身影，心想，這會兒肯定進她房間了。
沈輕白用毛巾擦著頭發，單手推開門，便見男人站在展示櫃前，看模型車。
聽到開門聲，鍾廷曄回頭，女孩臉上帶著剛出浴的粉嫩，白皙的皮膚看上去如同雞蛋膜一般吹彈可破。
“我洗好了，你去吧？”沈輕白轉身坐在沙發椅上，偏頭繼續察著頭發。
鍾廷曄看了她還在滴水的發尾，上前兩步，接過毛巾，輕輕幫她擦拭。
沈輕白手上一空，仰頭看他，剛想搶回毛巾，被他躲開：“你別以為你討好我，就能睡床。”
“沒有討好。”鍾廷曄感覺差不多，又拿起桌上吹風機幫她吹幹頭發：“你是我老婆，我做這些是應該的。”
老婆這兩字，還是上次他喝多喊過一次，與清醒喊的語氣截然不同，但聽著還是會讓她心裏一軟。
沈輕白坐在椅子上沒動，透過鏡子靜靜看著男人幫她吹頭發，他動作生疏，應該是第一次幫別人吹頭發。
好幾次頭發都纏繞在一起，他解開後，纏繞住，再解開，來來回回，並不厭煩。
見頭發幹得差不多，鍾廷曄才拿過床頭睡衣，去外麵衛生間。
沈輕白本想提醒他熱水器怎麽用，但想想算了，他家裏那麽高級的都會使用，這個算不上有難度。
她打開衣櫃，裏麵有一床她事先準備好的被子，彎腰抱出來丟在床上。她雙手叉腰，環視房間一圈，突然發現這狹小空間裏，竟然沒有打地鋪的地方。
沈輕白把放中間的沙發挪開，用手比劃了下長度，目測沒達到一米八，要他睡這裏，估計腿都伸不直。
思考片刻，隻能放棄。
算了，念在剛剛他給自己吹頭發的份上，勉為其難，要他睡床好了。
鍾廷曄洗好澡回房間的時候，臥室大燈沒開，隻留著一盞暖黃色台燈，床上女孩已經蓋著被子睡熟了，隻露出一顆小腦袋。
他盯著看了會兒，她睡著的模樣跟上次一樣，沒來由地跟著揚了揚嘴角。
輕輕關好房門，看著那張粉色小床上，她特意給他的另一條被子，鍾廷曄遲疑片刻，走近把被子放在沙發。
一陣窸窣聲後，他掀開沈輕白那條蓋上，順勢將人攬進懷裏。
沈輕白正夢見她跟夏紫菱吃完火鍋，打算去喝杯冷飲，解解辣，還沒喝上就感覺身子一涼，她瞬間從夢境中驚醒。
她睜開眼睛懵了兩秒，看清是在自己房間，思緒緩緩放鬆。
然而下一秒，便感受到身後貼著她的男人，這種熟悉的感覺讓她霎時想到他喝醉那一晚。
今天他沒喝酒，還給準備好了被子，難道沒看到。
沈輕白不知道他睡沒睡著，剛想翻身看看，覆在她腰間上的手掌用了力，身子輕而易舉就被他撈進懷裏。
“你還沒睡？”她扭頭看他。
鍾廷曄見狀，直接把她身體轉了過來，正欲要抱住她時，沈輕白先一步退開：“給你留的被子呢？”
“放沙發了。”鍾廷曄望著她，誠懇回答。
“你……”
沈輕白想反駁，卻發現沒立場，更沒權利要求他別碰自己，畢竟合法合理。
她暗歎口氣，撐著床墊就要起身，卻被他拽住手腕：“你要去哪？”
“拿被子。”沈輕白垂眸看了眼蓋在他身上的被子，揚了揚下巴：“這個給你。”
聽到這話，鍾廷曄沒給她起身的機會，長手一伸就把她摟進懷裏：“我們是夫妻，我目前也沒有分開睡的意思。”
他幽深的眸子看著她，徐徐出聲：“何況，我們又不是沒在一張床睡過。”
沈輕白詫異：“那晚你記得對不對！”
鍾廷曄反問：“你指哪一部分？”
沈輕白眨眼，意思那晚發生的事情他不是全記得，或許脫他衣服的那段也忘記了。
然而，打臉來得就是那麽猝不及防：“你脫我衣服那部分，沒忘。”
“你你你，你血口噴人，不是我要脫，是你要求的！”
沈輕白差點沒被他這話噎過去，哪有這麽汙蔑人嘛，那晚明明是他硬要自己幫他脫的：“再說，當時臥室裏烏漆嘛黑，我都沒看清…你腹肌到底長啥樣。”
看著也就認了，沒看著就被汙蔑，她不服。
“哦，這樣。”
鍾廷曄視線定格在她臉上，黑眸暗了幾分，良久，他問：“那你現在要不要看看？”
沈輕白抬眸：“能看？”
在公寓裏看過一回，但也隻是驚鴻一瞥。
“能看。”鍾廷曄對上她驚詫的眼神，慢慢傾身靠近：“但需要一個過程。”
沈輕白看著他那張俊臉離自己越來越近，氣息也越來越濃烈，她下意識添了添唇，卻不受控製地繼續問：“什麽過程？”
鍾廷曄與她額頭相抵，輕輕吻了下她鼻尖：“先這樣。”
停了兩秒，他眼神側移，又吻了吻她眼角：“再這樣。”
沈輕白緊張地眨著眼睫，心髒也砰砰跳個不停。
感覺他在這方麵，好會……
鍾廷曄另一隻手按摩般揉捏著她的後頸，沿著耳骨往上，一點點扣住她後腦勺，偏頭，含住她的唇。
“最後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