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

    密室內, 殊麗試了一下鎖鏈的長度,可容她在燕寢內隨意走動,陳述白雖鎖著她,卻沒有隱藏密室的開關, 但凡擰動拔步床的一根床柱, “牆門”就會打開, 隻是再想邁下石階沐浴日光就成了妄想。


    馮連寬帶著一個老尚宮進來時,目光先落在她腳下的鎖鏈上, 止不住暗歎,天子何苦為難一個不迷戀榮華富貴的女子呢。


    “這是鄭尚宮, 前朝時服侍過不少妃嬪, 如今是貴人的使喚婆子, 貴人有什麽吩咐,交代給她就成。”


    “有勞大總管。”殊麗回以溫笑, 麵上看不出愁苦, 但那雙盈盈水眸沒了往日的笑意。


    俏生生的一朵嬌花見不到光, 早晚會枯萎, 天子該知道這個道理。馮連寬不好多嘴,寬慰殊麗幾句就去禦書房複命了。


    鄭尚宮走上前,扶住殊麗, “貴人可要出去走走?”


    殊麗抬下右腳,“我如何出去?”


    “大總管給老奴留了鑰匙。”鄭尚宮彎腰為殊麗解鎖, 複又將鑰匙揣進袖管,跟看守寶貝疙瘩似的, “屋裏太悶了, 透透氣兒挺好, 外頭冬日和煦, 正適合曬太陽,對胎兒有益。”


    肚子裏的小家夥的確需要日照,殊麗沒再懶惰,接過鄭尚宮遞來的厚厚裘衣披在肩上,慢悠悠走出殿門。


    見她出來,所有守在殿外的宮人齊齊屈膝跪安,令殊麗感到不適應。


    “你們別這樣,我受不起。”


    宮人們還是堅持跪安,如今在他們看來,殊麗成為妃嬪指日可待,雖然他們並不覺得一時聖寵的妃嬪,會比禦前的大紅人吃香,但身份擺在那,還是會讓很多看不清形勢的宮女豔羨。


    鄭尚宮搬來一把搖椅,放在殿門口,扶殊麗坐下,自己搬來一個杌子坐在一旁,絮絮叨叨講起了皇宮內外的趣事。


    聽她妙語連珠的,殊麗算是知道馮連寬為何選她來承侍了,眼前的婆子不隻會照顧人,還會陪人解悶。


    “您是哪裏人?”


    “揚州。”


    殊麗更為感激馮連寬的用心良苦,“我也是揚州人氏,可多年未曾回去過,早不記得家鄉的樣子了。”


    詩詞說得妙“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無賴是揚州①”,若是有幸回去賞賞月光該有多好。


    殊麗又一次看向家鄉的方向,撫著小腹,氣息愈發平靜,如沒了生氣兒的琉璃擺件,日光一照,璀璨無比,月光一傾,柔色無邊,可內裏是空洞的,徒有其表。


    陳述白回來時,殊麗正坐在拔步床上刺繡,一雙雪足半掩不掩地藏在裙擺下,沒有套綾襪,露出粉白的腳趾,長直的青絲披散肩後,垂在白絨毯上,有種別樣的淒楚之美,會讓人生起病態的審美。


    花被徹底摧殘前,最是妖昳詭美。


    陳述白慢慢走過去,直視低頭繡花的女子,見她完全忽視了自己,也不生氣,“今日可出去走動了?”


    聽見動靜,背對門口的鄭尚宮轉過身,跪地道:“貴人今日曬了一上午的日光。”


    陳述白還是看著殊麗問道:“可有按時用膳?”


    鄭尚宮回道:“貴人胃口不錯,還喝了牛乳。”


    “朕在問她,”陳述白坐在床邊,抬下衣袂,“出去吧。”


    鄭尚宮趕忙退了出去,將逼仄和壓抑感留給了屋內的二人。


    餘光瞥見密室的門被合上,殊麗動作一滯,複又穿針引線起來,很快繡好一朵凋落的月季,凋落的花仿若墜在了白絨毯上,像極了毯子上的新鮮月季瓣。


    陳述白拿過刺繡圖,仔細瞧了瞧,意境很美,卻不是他想看見的,“不打算理朕?”


    殊麗收斂起心緒,翹翹唇角,“陛下有何吩咐?”


    話落,明顯感覺男人微蹙眉頭,流露出了不悅。


    這樣不哭不鬧的殊麗,讓陳述白愈發患得患失,似乎越得到她就越怕失去,“跟朕講講,你被陳斯年囚禁時的心境。”


    “跟現在一樣。”


    她竟將陳斯年與他畫了等號,陳述白壓低眉宇,一把將人拉坐在腿上,“一樣痛不欲生嗎?”


    凝著男人漂亮的眼型,殊麗笑道:“我沒有痛不欲生。”


    這麽說來,她還挺享受被陳斯年囚禁的滋味?陳述白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空乏感,扣住她的後腦勺,截獲了唇舌。


    殊麗一驚,下意識就要推他,卻被扣住雙手,反剪到背後。


    他粗魯不講道理,洶湧地吻住她,攫奪她的呼吸,大手覆在她腹部,在感受不到小家夥的存在後,將小家夥的娘親壓於絨毯上,“朕想要你。”


    殊麗很瘦,身上卻哪哪都是軟的,雖已有了三個月的身孕,但白白的肚皮還未顯懷,用手去碰,根本感受不到胎兒的成熟。


    陳述白盡量不壓到她的肚子,埋首在她頸發間,汲取雪肌上的沁甜,填補空洞的心。


    繡著玉蘭的抱腹很是礙事,他勾起殊麗的後腰,長指靈活地穿插在係扣的結子上,輕輕向外一扯,明顯感覺胸膛下的人兒驚顫起來。


    裹著薄紗的嬌小骨骼太過脆弱,不堪一折,稍稍侵觸,雪肌還會泛起緋粉的色澤,在燭光裏顯得盈盈潤潤,漂亮的不成樣子。


    陳述白流連雪巒,沉溺柔香,癡於妍色,一時不防,被一股突如其來的力道推了下,差點跌下床去。


    殊麗用力推開他,氣息不穩,臉色泛紅,“陛下不想要孩子了?”


    許久不曾被他碰,哪裏都是嬌敏的,況且,他每次都所取無度,肚子裏的小家夥怎能受得住!

    陳述白再次欺來,將她的雙手舉過頭頂,不停吻著她的額頭、眼簾、鼻尖、唇峰,將壓抑已久的塵欲一股腦宣泄出來,聲線欲啞欲醉,“三個月,禦醫說隻要輕些,無礙的。”


    說著,左膝撐在床沿,右膝跨過她的腰,撐在了另一側,如匍匐的獵豹,緊盯著窺視了數日的獵物,俊白的麵龐明明不帶情緒,偏偏又欲又純,欲在眼尾,純在眸光。


    一個大男人怎會出現又欲又純的模樣兒?殊麗不得其解,覺得此刻的他,比她還要純情。


    明明是在縱歡,怎會用純情來形容?是自己學識淺薄,尋不到合適的詞兒了,還是真的很純?

    正當此時,獵豹不再猶豫,叨了一口獵物的肚皮,“朕有分寸。”


    領略過佳人的美,哪裏還控製得住,確切的說,哪裏還想控製,那段時日因擔憂頻頻引發的心悸,需要她來治愈,即便會膩斃其中,也值得了。


    殊麗被他一本正經的求/歡話語噎住,等到褰動衣裙時,焦急道:“他還小,一路被顛簸,需要靜養。”


    陳述白掐住她的下巴,臉色不見好轉,“你是因為孩子拒絕朕,還是打心底就從來不願與朕媾之?”


    這話有些負氣,宛如一個少年在質問背叛自己的愛人,帶著隱隱的委屈和不甘,不該是一個心思深沉的帝王講出來的。


    殊麗被壓得呼吸不暢,竭力不勾起他帶著征服感的欲絲,“沒有,沒有不願與陛下,”


    那個字眼太過溺昧,她說不出口。


    陳述白緩和了臉色,攫住她的舌尖吮了幾下,在嚐到了熟悉的香甜後,胸膛也跟著顫動起來,可還是坐起身退開了距離。


    靜默流淌在彼此之間,一個閉眼調息,一個靜靜望著承塵,誰也沒再打破緘默。


    殊麗深知,真話傷人,她想要離開皇宮,勢必會激怒他,這便是他們之間的無解。


    “陛下,我累了,請便。”說完,殊麗翻身背對他,華麗的衣裙上還沾著豔麗的鮮花。


    陳述白捏下眉骨,為她蓋上錦被,就那麽坐在一旁凝睇她,直到她皺起眉尖,才想起“自覺”這個詞兒。他自覺地起身,擰動床柱走了出去。


    在內寢處理了幾份奏折,看窗外已是濃稠的黑,陳述白返回密室,輕輕坐在熟睡的女子身邊,為了不弄醒她,隔著指腹的距離“撫”向她的臉,隨後“撫”向她的小腹,淺棕瞳眸泛起點點溫柔。


    走到書案前,攤開空白畫卷,拿起畫筆,對著床上熟睡的人兒開始作畫,不願放過她的任何細小動作。


    半個時辰後,一幅睡美人的畫作將近完成,唯美動人,作畫者卻覺得有所欠缺,於是再一斟酌,在床邊畫上了自己。


    狹窄密室中,男子靜靜坐在床沿,隔空“撫”著長發披散在枕頭上的女子,看上去寂寥又偏執。


    你的所求裏,有什麽是朕不能給你的,作何非要嚐盡苦頭也要逃離深宮?


    陳述白靠在椅背上,盯著床前跳動的燭台,鳳眸微合。


    殿外寒涼,滴水成冰,他攏著墨藍大氅走在燕寢外的蕭蕭北風中,唇畔偶爾飄出稀薄白霧,連帶著黑睫上也裹了層霜。


    真夠冷的,牢裏更冷,還很潮濕。


    陳述白嗬出一口霧氣,負手站在高高的玉階之上,眺望天牢方向,眼中沒有絲毫同情,前不久聽禦醫稟告說,陳斯年是個體弱的病秧子,常年靠昂貴的藥材續命,同樣患有心悸,犯病時體溫忽高忽低,與自己的症狀很像,會是巧合麽?


    陳述白不信巧合,其中必有蹊蹺,隻是無源頭可尋。


    回去的路上,陳述白在侍衛重重的月門前發現一個矮個子的小郎君,正在跟門外的侍衛拉扯,急得直跺腳。


    “麗麗回來了,我要進去,別拉我呀。”


    侍衛哪敢半夜驚動燕寢中的人,趕忙抱起他,“貴人睡下了,小殿下還是明早再來吧。”


    陳溪亂蹬起腿,忽然瞧見被宮燈環繞的男子徐徐走來,眼前一亮,“二叔!”


    陳述白很久未見陳溪,壓平的嘴角稍稍勾起,朝他招招手,“過來。”


    陳溪朝著抱他的侍衛做個鬼臉,靈活地跳在地上,小跑過去。


    入宮數月,小家夥褪了嬰兒肥,變得白淨俊俏,很是打眼。


    “二叔,麗麗是不是回來了?我想見見她!”


    拉住陳述白的手,他眨著黑漆漆映出星月的眼睛,期待地看著男人。


    陳述白本無心大晚上帶人去打擾殊麗,可麵前的小家夥聰慧伶俐,說不定能解殊麗的苦悶,於是牽著他走進月門,“你陪她睡吧,明早就在燕寢用膳。”


    “二叔最好啦!”


    入宮的陳溪,比在前太子陳依暮身邊開朗不少,臉上洋溢著歡喜,一看就被太皇太後養的很好。


    陳述白早在幾個月前就已查出陳溪不是陳依暮和發妻所生,而是他逃跑的發妻與侍衛的私生子,不過這件事,陳述白不打算告知給太皇太後和其他人。


    一來老人家把陳溪當親孫子養,養出了感情,現今病入膏肓,受不了打擊。


    二來陳溪和他投緣,對他很是依賴信任,他也不忍將一個小小少年推入身世的火海,既然那女人已經消失,那個侍衛又早被陳依暮砍了,這個真相就無限期地隱瞞下去吧。


    來到密室中,陳溪小聲問道:“二叔,麗麗為何住在小屋子裏?”


    陳述白揉揉他的頭,“她懷了二叔的骨肉,需要靜養。”


    陳溪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撚手撚腳走到床邊,看著睡熟的女子,彎了彎眼睛,視線落在她的腹部,托腮盯了一會兒,“是個妹妹。”


    陳述白有些詫異,失笑地問:“溪兒為何覺得是妹妹?”


    陳溪笑道:“我昨晚夢見了。”


    難怪適才那麽驚訝,不過夢有變數,陳述白沒太當回事兒。


    夜裏還有要事處理,陳述白叮囑陳溪快睡覺,不可打擾殊麗,自己回到內殿翻閱奏折。


    重要的幾個折子裏,一半是關於重臣們勸諫陳述白盡快充盈後宮的,陳述白執起禦筆,駁回了他們的勸諫。


    現今後宮有一個女子都夠他頭大的了,再來一個,

    再來一個皇後嗎?


    正室一旦入了後宮,在沒有犯錯失儀的前提下,他需要給予尊重和榮寵,那殊麗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想到此,煩躁更是蔓延心頭,將折子一推,單肘撐在書案上,支頤假寐,直到聞到一股桔子味。


    “二叔,吃。”陳溪舉著手裏的桔瓣,爬到他腿上,笑著摟住他的脖子,“吃桔子。”


    陳述白順勢拍拍他的背,“溪兒乖。”


    “二叔怎麽啦?”


    連小孩子都看出自己有心事了?陳述白失笑,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他,竟破天荒地跟一個小孩子說起選妃的煩心事。


    陳溪聽得認真,卻不是很明白,想起自己母妃和父王的緊張關係,他使勁兒搖搖頭,“二叔,感情才重要。”


    少年的成長是飛速的,尤其是有過苦楚經曆的,陳述白感同身受,淡笑著問:“溪兒的意思是,娶妻當娶心頭好,而非將賢良淑德看得那麽重要?”


    “嗯!”陳溪揚起小腦袋,仰著映亮月光的窗欞,“麗麗懷了小寶寶,二叔為何不娶麗麗呢?”


    娶殊麗?

    陳述白心口一震,娶殊麗為後,而非納殊麗為妃嗎?


    於理不合,


    可喜歡的女子做自己的皇後,又有何不可!


    留住她,不就是自己的目的,不就是解開他們鬱結的良藥。


    至於那些門閥世家的家主,以及太皇太後和太後,必然會出言反對,但自己也沒那麽在乎。


    自己從來都是我行我素、心狠手辣之人,到時候“殺”一儆百,還能堵不住那些人的嘴?

    深夜陰沉的天際似擠出一抹天光,照在快要幹涸的心頭,陳述白吃了陳溪遞過來的桔子,將籽也一並咽了下去,那桔籽在心田上遇光發芽,長出了嫩葉。


    “陳溪”的到來,無疑給他帶來了一片“晨曦”。


    另一邊的大理寺天牢內,陳呦鳴讓人將周太妃送回宮,自己盤腿坐在牢門前,與牢獄裏麵的陳斯年對望片刻,倒了一杯酒放進了木柱之間,“為何放著大好的前程不要,執意刺殺陛下?”


    陳斯年接過酒杯,嗅了嗅道:“十年陳釀。”


    “我在問你話。”


    “大好的前程嗎?”陳斯年笑了聲,笑聲無比諷刺,“貧瘠之地的王侯罷了,哪裏來的大好前程?”


    “可那是拜先帝所賜,與陛下無關。”


    “你若是來做說客的,就請回吧。若是來送為兄一程的,咱們還能在續續兄妹情,隻要你願意。”


    “都不是。”陳呦鳴也給自己倒了一杯,烈酒入腹時,忍不住咳嗽幾聲,“我是來討債的,當年我被母妃送出宮,已過上了平凡人的生活,是你將我逼入權力的漩渦,我做了你十年的傀儡,此賬要怎麽還?”


    “所以,你打算如何對我,去陳述白那裏落井下石?”陳斯年並不怨她,反而語氣輕鬆道,“去吧,別給自己留有遺憾,盡情報複吧。”


    “你是故意被擒的?”


    在陳呦鳴看來,若他執意逃離,以他的本事,不該這麽容易被抓捕。是厭倦了漂泊和勾心鬥角嗎?


    陳斯年默默飲完杯中酒,拋開酒杯,大喇喇躺在幹草堆上,“隨你們怎麽想。”


    就是累了啊,還不願承認,陳呦鳴搖搖頭,“靜靜吧,我改日再來看你。”


    “且慢,我有一事相托。”


    “嗯。”


    “被抓的人裏,有個孤兒,名叫林斐,是我養大的,稚氣單純,是個好孩子,麻煩你將他救出去撫養。”


    陳呦鳴從未想過,自己的孿生哥哥還會有記掛的人,還會有良善柔情的一麵,“好,我記下了。”


    拾起地上的酒壺和杯子裝進食盒,她走出天牢,才發現簷下的紅燈籠上罩了一層薄雪。


    紛飛雪花撲在臉上,癢癢的涼涼的,有種恍如隔世之感。她不知天子會如何處置自己的哥哥,也不知天子會如何安置她,一場雪能掩蓋地上的龜裂,卻掩蓋不了人對人的傷害,那些留在骨血裏的仇恨,隻有歲月長河能夠撫平了吧。


    重重吐出一口濁氣,她點燃宮燈,連夜進了皇宮。


    見到陳述白時,她已做好了被發配或隱藏的準備,可得到的卻是恢複公主身份的聖旨。


    怔愣間,她還以為自己聽差了。


    陳述白坐在書案前,在聖旨上蓋了玉璽,略一抬眸,“怎麽,是高興還是不想接受?”


    陳呦鳴顫巍巍地跪地叩首,眼看著馮連寬接過聖旨,送去了宗人府。


    宗人府掌管皇室名冊,撰寫嫡庶、爵位等事宜,一入宗人府,就等同於皇女身份得到了認可,她再也不是誰的傀儡或影子。


    “陛下要如何處置陳斯年?”


    “不該問的就別問,以後不必躲來躲去,有時間就入宮陪陪殊麗。你們投緣,她喜歡跟你相處。”


    陳呦鳴訥了訥,有些發懵,“殊麗在哪兒?”


    陳述白起身走向龍床,擰了一下床柱,一堵牆麵轉動,露出裏麵的密室。


    竟將心上人囚於此,陳呦鳴腹誹一句,快步走了進去,見殊麗和陳溪還在熟睡,沒忍打擾,試探著握了握殊麗的手。


    能感受到,她缺乏安全感。


    不算特別熟悉的氣息忽然逼近,殊麗擰下眉頭,沒有清醒,如今最能讓她安心的氣息是來自陳述白的龍涎香,其他人所佩戴的香囊發散的味道,都會讓她有所警惕,可眼皮太沉,根本醒不過來。


    聽見輕微哼唧聲,陳述白走過去,附身拍了拍她的背,“沒事,睡吧。”


    殊麗沉睡過去,臉色總算養得紅潤了些。


    陳溪爬起來,對著殊麗的肚子拍了拍,學著陳述白哄殊麗的口吻,小大人似的哄道:“妹妹別怕,是皇姑姑。”


    陳呦鳴抽抽嘴角,掐了一把陳溪的臉,“小鬼。”


    他們隻在太皇太後那裏見過一麵,小家夥就記住她了。


    等陳呦鳴告退,陳述白讓鄭尚宮帶著陳溪去用膳,今日休沐,他想陪著殊麗醒來。


    昨晚下了一場雪,今日冬陽明媚,醒來時不該視野裏一片昏暗,想到此,他打開鎖鏈,抱起殊麗來到內殿,將她輕輕放在龍床上,就那麽靜靜看著她,怎麽也看不夠。


    想到她會成為自己的皇後,內心還多了從未有過的輕鬆,管那些個老臣怎麽想,他痛快了就行。


    等殊麗睜開薄薄的眼皮時,他還特意推開窗子,大撩起帷幔,讓日光充分投射進來。


    殊麗迷迷糊糊坐起身,遮了一下被光晃到的眼,不確定地看向男人,“陛下怎沒去早朝?”


    問完才想起今兒是休沐日,難怪又來纏著她。


    陳述白不知她心中所想,竭力維持著和悅,握住她的手拍了拍,“今日陪朕的皇後。”


    殊麗沒有反應過來,卻還是聽清了“皇後”兩個字,扯了扯嘴角:“陛下要迎皇後娘娘入宮了?”


    那要置她於何地?

    陳述白忍住不悅,當她剛睡醒頭腦還木訥,淡笑著輕吻她手背,“陪你,朕的皇後。”


    殊麗更愣了,一大早,他燒糊塗了不成?


    “陛下去陪該陪的人吧,不必顧及不重要的人。”


    陳述白心裏頓生一股火,怎麽會有如此不開竅的女子?


    “朕說,你是朕的皇後。”


    他還是保持著蘊藉溫笑,嘴角都快撐不住了,原本就不是愛笑的人,每每笑來,雖好看惹眼,卻總是笑不達眼底,若不是有意討好她,怎會如此逼自己賣笑。


    殊麗聽懂了,又當他在戲弄人,語氣淡了三分,“陛下錯愛,民女才疏學淺,琴棋書畫樣樣不通,擔不得皇後大任,陛下還是另擇良人吧。”


    一大早的,作何戲弄她呢,他不知君無戲言嗎?再者,誰說她想做皇後?

    沉甸甸的擔子,她才不要。


    陳述白單手撐額,閉了閉眼,心道她剛受驚不久,不跟她計較。


    作者有話說:


    陳述白:做朕的皇後。


    麗麗:走開。


    推自己兩個預收,喜歡哪個收藏一下呀,我看看漲幅,心裏有個數~【本章投雷和營養液的寶貝,下一章一起感謝~】


    預收1《嬌惹成婚》


    小公主顏婼及笄了,想要挑選一個駙馬。


    她相中了當朝新貴顧懷安。


    顧懷安當即拒絕,冷靜不留餘地:“承蒙公主錯愛,但臣無意成親。”


    “可你救過我,我想報恩……”


    “公主這是恩將仇報。”


    一句話,懟得小公主啞口無言,可骨子裏的驕傲不允許她哭鼻子,“那本宮選別人好啦。”


    **

    皇室唯一的公主出降,紅妝十裏,盛大氣派。


    那晚,顧懷安端坐書房內,一個字也沒有看進去。


    不久後,皇帝駕崩,年僅九歲的太子登基,顏婼成了攝政長公主。


    顧懷安作為輔政大臣,時常出入長公主府,商討朝中大事。


    久而久之,朝臣們都說長公主給駙馬戴了綠帽。


    寢殿之內,駙馬跪在顏婼腳邊,雙手捧上和離書。


    替顏婼接過和離書的男子錦衣玉帶,冷肅俊美,正是那狼子野心的顧懷安……


    所有人都覺得顧懷安是喂不熟的狼,娶了長公主不過是為了名正言順把持朝政。


    可輕煙繚繞中,顧懷安單膝跪在床邊,正在替顏婼按揉抽筋的小腿。


    “婼兒,安胎藥要趁熱喝。”


    顏婼扭頭不理,遲來的深情,她才不想要。


    顧懷安知她心裏有氣,附身吻在她的膝頭,“以前是為夫有眼無珠,婼兒大人大量,別生氣了。”


    #真香打臉,強取豪奪


    #女主和駙馬無夫妻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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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預收2《錯撩世子後》


    謝世子來京麵聖,順道去了一趟恩師府上拜訪。


    寒暄過後,整個人頭重腳輕,醒來時,竟躺在恩師愛女的閨房內。


    女子坐在床邊,紅紗遮住雪白身子,耳垂上還留有一道齒痕。


    出了這樣的荒唐事,謝紹辰定是要娶了人家姑娘,隻是,事情實在蹊蹺。


    婚後,謝紹辰一直介懷那晚的事,對葉茉盈有些冷淡。


    葉茉盈卻滿眼都是謝紹辰,偶爾撒嬌,小心翼翼。


    “夫君,書房太冷,不如回房去住?”


    燭光中,謝紹辰眉眼淡淡:“夫人可知,強扭的瓜不甜。”


    葉茉盈以為謝紹辰厭煩她,眼眶泛紅,落下淚來。


    淚水滾燙,燙進了謝紹辰的心裏,他歎息一聲,放柔了聲線:“說說,到底為何設局嫁我?”


    葉茉盈悶悶回道:“我幼時在廬山遇險,是夫君舍命救的我。可我及笄後,爹爹要將我許配他人,我一時情急,出此下策……”


    是來報恩的啊。


    可謝紹辰並不記得這件事。


    直到一次筵席,他從死對頭口中得知了廬山救人一事。


    **

    這件事被他瞞下了,不為別的,就為留住報錯恩的小女人。


    等真相浮出水麵,葉茉盈怔忪不已,“夫君,我……”


    謝紹辰板著臉:“我什麽我,不許走!”


    “可你說過,強扭的瓜不甜……”


    謝紹辰第一次失了君子氣度,撕碎了溫文爾雅的外衣,將她推倒在塌上,困於雙臂之間,“瓜都熟了,怎麽不甜?”


    #先婚後愛小甜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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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釋①《憶揚州》徐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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