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93章

    既然殊麗要學琴, 陳述白很快為她尋來一把尚好的杉木瑤琴。


    琴是有了,可殊麗並不用心,撫了幾下就放在一邊去抱大寶兒了。


    陳述白處理完公事回到寢殿時,看著被擱置在一旁的瑤琴, 挑起眉頭, 走到女人身後, 附身問道:“不是要跟我合奏,不學怎麽合奏?”


    殊麗有點沒臉兒, 抱著大寶兒不轉身,“是陛下說要合奏的, 可不是我。”


    聽見爹爹的聲音, 大寶兒從娘親肩頭探出腦袋, 睜著大眼睛“哎”了一聲,像是在打招呼。


    這聲粗嘎的招呼聲, 逗笑了陳述白, 他們的女兒不像別的小姑娘秀氣軟嬌, 反而有些憨態, 更為討喜。


    不僅如此,大寶兒還比同齡的嬰孩胖許多,不知是吃得太好還是不挑食, 每日都吃得肚子鼓鼓,越發圓潤。


    六個多月, 沉得殊麗和木桃快要抱不動了。


    從殊麗手中接過女兒,陳述白抱著她坐到琴幾前, 目光落在殊麗身上, 無聲地邀請著她。


    殊麗走過去, 趴俯在琴幾對麵, 如瀑的長發垂在身後,僅以一條丹色飄帶鬆鬆垮垮地係住,身姿曲線因下壓腰身的動作變得更為玲瓏,柔媚中透著慵懶,而那不想學琴的懶樣,跟懶乖乖如出一轍,不愧是母女。


    陳述白將大寶兒放在腿上,長指搭上琴弦,沒去看對麵快要幻化為妖的小女人。


    “你專心一點,擺正坐姿,我來先教你手法、定弦和調音,過幾日再是簡單的琴曲。”


    皇帝陛下難得親自教人,換成別人,還不得受寵若驚,哪像殊麗這般散漫。


    殊麗坐直腰肢,看著對麵吐泡泡的寶兒就想笑,櫻唇翹起隱隱的弧度,繃緊了下頜。


    不認真,非常的不認真。


    陳述白低頭看了一眼還在吐泡泡的女兒,隨手拍了一下她的嘴,“別再逗你娘了。”


    被拍了嘴,厲害的小丫頭哪能容忍,撅起屁墩就要爬走,不想理爹爹了。


    陳述白將她撈回來,又看向端正好態度的女子,“到底要不要學?”


    殊麗搖搖頭,手肘撐在琴幾邊上,雙手托腮,略有些撒嬌的意味,“你彈,我們聽著。”


    難怪夫子都很嚴肅,完全是被懶蛋子們氣的,陳述白如是想,撮了一下琴弦,徐徐彈奏起古曲。


    悠揚的琴聲回蕩耳畔,殊麗沉浸其中,一瞬不瞬地盯著撫琴的男子,比起禦案前的他,此刻少了嚴肅冷冽,多了清風朗月,周聲縈繞著流玉般的氣息。


    聽得琴音,大寶兒傻了眼,出生六個多月,頭一次聽見不一樣的音調,因好奇,還在瑤琴和爹爹之間來回地瞧,黑漆漆的眼底映出了爹爹撫琴時的模樣。


    跪指時,陳述白看向妻女,鳳眸流淌出溫柔,要不說琴曲能撫平浮躁、沉澱靈魂、柔化心腸呢。


    優美的琴聲飄出殿外,讓夜更為闃靜幽深。


    馮姬一邊欣賞著琴曲,一邊仰麵望著天幕的繁星,想起那個被自己拒絕的女子,心忽然就痛了起來。若有來世,他希望能以完整的樣子,與她重逢在金陵的六月小雨中。


    夜涼如洗,希望她多添件衣裳,別著涼。


    次日一早下起小雨,雨後天空如水洗,霓虹入雲。


    宋夫人帶著幺女宋傾歡入宮來探望殊麗和大寶兒,一見到在白絨毯上亂爬的大寶兒,立即眉開眼笑,“六月公主,來讓老身抱抱。”


    大寶兒好像聽懂了那句“六月公主”,朝她們的方向爬了過來。


    宋夫人抱起她,原地轉了兩圈,惹得大寶兒咯咯笑。


    “真是個好帶的孩子。”宋夫人抱著大寶兒給殊麗請安,“娘娘金安。”


    殊麗扶起她,“夫人折煞我了。”


    “老身給準皇後請安,理所應當。”


    身為一品誥命婦,又是封後大典將要陪殊麗入駐坤寧宮的人,宋夫人早早就在宮外為殊麗撐起了台麵,讓那些對殊麗出身頗有微詞的名門主母們不敢再有非議,對此,殊麗對她極為感激。


    與她同來的女子剛剛及笄,生得水靈漂亮,一看就是富養出的小姐,沒經曆過大風大浪,身上透著空靈純透的氣息。


    殊麗朝她笑笑,“宋七小姐。”


    宋傾歡盈盈一拜,聲音清脆,“見過皇後娘娘。”


    雖未舉辦封後大典,但殊麗已經和天子住在一起,所有的稱呼裏,唯皇後娘娘最為合適。女子垂著眼,目不斜視地盯著自己的腳尖,安分恪守規矩,看起來很懂事,隻是淡笑時,腮邊凹陷的酒窩,為她添了俏皮的一麵,不像個安靜的性子。


    宋夫人抱著大寶兒轉身,笑道:“你瞧咱們小公主多漂亮,趕明兒,你成婚後,也得給我生個外孫女。”


    “娘,”


    宋傾歡羞得跺跺腳。


    宋夫人轉回身,繼續逗大寶兒,沒再提起幺女的婚事,但殊麗聽得明白,又聯係起抓鬮宴上,大寶兒為元栩和宋傾歡誤牽紅繩的事,就已將對方的心思猜個七七八八。


    想是背地裏有人議論此事,耽誤了宋傾歡定親,宋家夫妻坐不住了,這才由夫人進宮商量此事。


    畢竟,抓鬮宴上,天子是有意撮合二人的。


    殊麗心裏明鏡,麵上不顯,笑著迎她們入座,聊了些育兒的心得。


    全程,宋夫人都未提起此來的目的,隻因,元栩那邊未必樂意,若是一廂情願去張羅,很可能事與願違,拂了自己家的臉麵。


    還是要讓元栩主動開口,成與不成,都需他來表明態度。


    作為元栩的表妹,也是他在皇城唯一的“親人”,請殊麗去探知他的心思也算合適。


    可殊麗有著頭脹,元栩對自己,那種飄忽的親近,實在令人難以琢磨,或許喜歡過,但定然不深,可即便不深,也是動過情的,如今要讓自己去撮合這門婚事,是不是不大合適,還不如交給陳述白。


    傍晚,哄大寶兒睡下,殊麗坐在琴幾前試著撫弄琴弦,明明是一把琴,落在不同人的手裏就會發出不同的聲音,陳述白彈奏時蕩氣回腸、悠揚婉轉,她彈奏時,都稱不上是彈奏。


    背後傳來腳步聲,殊麗扭過頭,學著大寶兒扁了扁嘴,“學琴好難。”


    陳述白淨手後,換了常服,走過來坐在殊麗身後,身上還伴著殿外的寒意,“慢慢來,又沒指望你出去賣藝賺錢養孩子。”


    殊麗被逗笑,依在他懷裏,繼續撥弄琴弦,慵懶無骨的樣子,令身後的男人亂了呼吸。


    其實這人,挺不禁撩的,一撩就動情,也不知以前是怎麽做到清心寡欲的。


    殊麗還在往他懷裏鑽,討好意味十足。


    陳述白怎會察覺不出她的主動,攬住她的腰將人抱坐在膝頭,握著她的兩隻手撫上琴弦,琴音瞬間變得悅耳動聽。


    可撫著撫著,殊麗就察覺出不對,縮了縮肩膀,吐氣如蘭道:“還沒到晚上。”


    陳述白側頭盯著她泛紅的耳廓,哂笑一聲,麵上清清冷冷,內裏熱情似火,形成截然不同的兩種氣韻,“那你勾我,嗯?”


    在床笫上,殊麗從未主動過,即便有幾次為數不多地在上,也是被他逗得急了眼,才色厲內荏地跨坐在他身上逞強,哪像今兒這麽主動。


    “有事?”


    被戳穿心思,殊麗也不相瞞,偏頭看向他,說出了宋家夫妻的想法。


    “你讓我去跟元栩談婚事?”


    “嗯。”


    “合適嗎?”


    “那我去?”


    腰間一疼,殊麗後知後覺地發現,這人吃味兒了。


    “是咱們大寶兒為他們牽的紅繩,害得人家姑娘婚事連連告吹,不得咱們當爹娘的去收拾爛攤?”


    陳述白握住她的腳踝,將綾襪一撇,順著裙沿上劃,長指比撫弄琴弦時還要用力。


    殊麗渾身泛起雞皮疙瘩,卻還是竭力說服他去跟元栩談,“你去探探表哥的心思,若是無意,那就算了,也讓宋家歇了心思,不一頭熱。看得出,宋老太師和夫人都挺看好這門親事的。”


    “元栩,”陳述白停頓下指尖,在那裙底輕撚慢彈,惹得懷中人兒氣喘不勻,嚶嚶軟吟,可他還是覺得火候不夠,另一隻手以同樣的方式攻略了上襦,鬆開握緊,握緊又鬆開。


    殊麗趴俯在琴弦上,失了氣力,一側衣襟自肩頭滑落,露出雪白的玉骨。


    顯然,身後的男人是帶了酸氣兒的,要不然也不能這麽惹她。


    這段時日,為了哄她穿上鳳冠霞帔,這個男人可是扮演了許久的溫潤郎君,耐心十足,今日卻敵不過醋罐子傾倒時帶來的酸勁兒。


    殊麗雙膝打顫,趴在琴上咬住下唇,麵色紅得霞醉,如置身雲海,起伏不定。


    陳述白一邊懲罰她,一邊單手撫琴,與她溢出的吟音交映出奇特的曲調。


    “還讓為夫去問嗎?”


    惡劣的本性畢顯,鳳眸熠熠冉冉,顯然是痛快了。


    殊麗摳住琴幾的邊沿,扭過頭,媚而妖,偏又倦倦怠怠,沒甚力氣,“愛問不問!”


    陳述白笑了,笑意醇然,帶著少年得逞的意氣,摟住女子的腰身將人抱回懷裏,輕吻她的側額,安撫她的情緒,“你再乖點,依順點,為夫就去問問那個打光棍的。”


    殊麗恨不得撕了他,“別去了,我自己……去……”


    再次趴俯在琴幾上,殊麗氣得捏起了粉拳,卻捶不到身後使壞的人。


    “你夠了!”


    “還關心他嗎?”


    殊麗不知該怎麽解釋了,她哪裏是關心元栩,她是要給宋家人一顆定心丸!


    陳述白再次附身詢問,帶著點點笑意,“要乖一點?”


    乖一點任他擺布嗎?可不乖,又解決不了此事。


    殊麗敗了,氣若遊絲道:“好。”


    作者有話說:


    繼續甜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司先生的寶貝 30瓶;lik616、Z 10瓶;蒂芬妮的LV 6瓶;段玖安 2瓶;栩栩虛絮、我在哪、妍妍不熬夜、橙子幾塊錢呀、忘憂情碎、Chrisley、萬能椰子油、周澤楷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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