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2攤牌
上課時間過了已經兩分鐘了,教室里才剛坐滿了三分之二。學生們剛從家裡或者外面旅遊趕回,大多還沉浸在假期里,趁著老師沒來,三三兩兩地交流著假期的所見所聞,好不熱鬧。
顧深來得不早不晚,孫思思在中間一排佔了位置,她在一旁坐下,李瑤迫不及待地將剛才和孫思思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無非是一些家裡長短。外甥女的趣事,爸媽的嫌棄,姐姐的關懷等等,像是少女的青春瑣事,簡單卻溫馨。
李瑤的話還沒說完,老師就進來點名了。專業課人數不多,年紀輕眼力好的老師看一眼就知道人齊沒齊,誰沒來,不過這老師臨近退休,近視眼也比較嚴重,為人比較老派,一直就用點名留住學生。
此時人到齊得差不多了,也就兩三個人還沒到,吳藝辰就是其中之一。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出現,通常顧深會早早地發簡訊打電話給吳藝辰,讓她快些趕到,如果趕不到或者她不來,顧深就會幫忙喊到——老教授即便清楚下面有人糊弄他,也沒精力去揪出來,全看自覺。
很快喊到了她們寢室,一一喊到后,老師按照順序點名吳藝辰。
教室里只有小聲的交談聲,沒有人喊到。孫思思和李瑤都愣了,看了眼低頭沉思像是沒聽見的顧深,連忙推了推她。
顧深抬起頭,老教授又喊了第二遍,她依舊沒動靜。孫思思是好學生,一向正直,從來不做這種事,此時也選擇了沉默。李瑤見兩人都沒反應,老教授已經提筆開始記錄缺到,再幫忙喊有些過了,暗落落地沒出聲。
「缺到一次應該沒事吧?」老教授開始講課,聲音催眠,心思活絡的都在開小差,李瑤這種坐不住的自然也是,更何況剛才發生了這麼個小插曲,她疑惑急了。
顧深划著書上的重點,頭也不抬,「沒事。」t大規矩是多,缺到遲到早退什麼的都有懲處,其實學生太多,執行繁瑣且不嚴厲,不過是唬唬膽子小的學生罷了。
李瑤點點頭,原本想問剛才為什麼不幫忙喊到的話咽了回去,她看得出顧深對這個話題很冷淡。
t大的課都是兩節甚至四節連上的,中間會有五分鐘休息。老教授久站疲憊,直接讓大家休息了十分鐘,自己則坐在講台邊小憩。吳藝辰就是那個時候到的。
吳藝辰原本是不想來上課的,她剛剛才從q市趕到魔都,想還好休息下,奈何周成浩等人五一去國外度假回來還在勁頭上,想著找新鮮樂子,便找上了吳藝辰。
孫思思在看書,李瑤背對著門口和顧深相談甚歡,吳藝辰走進教室,三人誰也沒有注意到她,只能自己打招呼,「你們都在啊?」
李瑤聞言轉過頭,「啊,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怎麼會。」吳藝辰在一旁坐下,笑著看向不言不語的顧深,先提了其他事開場,「花生,你現在搬到哪裡住了?」
此時老教授重新走到了講台上,顧深迴轉過身,翻了書拿了筆,沒有看吳藝辰一眼。李瑤夾在兩人之間,瞧出了不對勁,連忙示意吳藝辰看書,「上課了,不說了。」
都說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心思詭譎的小人看到的自然是陰暗之面。吳藝辰見顧深完全不理會她,心裡升起怒意,顧深做網紅后就漸漸不將她放在眼裡,她說什麼都要和對著干,也沒了以前的呆傻好控制,學會了靠男人上位,手段比她還高明幾分,已經成了她心中的刺。
眼下這根刺恐怕不是單方面了,顧深這人以前一副小白花的樣子,唯她是從,現在翅膀硬了,也看她不順眼了吧?
既然如此,就休怪她無情了。
兩節課結束,教室哄鬧起來,大家收拾著東西,商量著中午去吃什麼。吳藝辰沒帶課本,就一個小拎包,沒什麼好收拾的,便在一旁等著。
「一個假期不見怪想你們的,以後顧深住到外面,我們就不能每晚夜談了,不如今天我們去外面一起吃飯聚聚,我請客。」吳藝辰神情泰然,提的名頭也合理,還聲明了是她請客,一副姐妹情深好室友的模樣。
顧深心裡不是滋味,就想吳藝辰表面這副樣子,內里又是這麼看待她們的,究竟是為什麼她要如此演戲,而她顧深又是哪裡得罪她了?
顧深還未說話,反倒是孫思思先說了話,「我不去了,我約了老師談課程的事情。」
「思思不去我去,吃什麼?」李瑤眼神放光,眼巴巴地看著吳藝辰。
「小饞鬼,當然是吃你想吃的。」吳藝辰自然地與李瑤打趣,隨後又道,「吃完我們一起去唱k吧。」
顧深看清吳藝辰的另一面后,她越是熱情真誠,顧深越是懷疑。此時顧深聽了這話,心裡打突,總覺得此人口蜜腹劍,不懷好意。
「怎麼去?就我們三個?」這是顧深今天第一次和吳藝辰說話,語氣冷淡,沒有稱呼。
吳藝辰拎著小包的手一緊,面上不動聲色,「讓沈鈺載我們去如何,想去哪兒去哪兒,也省的坐地鐵打的了。」
有了沈鈺,自然就不是三個人了,怕是連四個人都不止。顧深想到五一前吳藝辰軟硬兼施讓她赴周成浩的宴,心裡明白這隻不過是她換了個法子誘她和那群人見面罷了。
「我今天要去拍照,就不去了。」顧深說完看向李瑤。
這聚會是打著顧深外住的名頭搞的,顧深不去了,李瑤心裡再想也只能歇了心思,「那我也不去了,下次再聚吧,我回去打遊戲了。」
顧深走出教室,和李瑤告別,這兩天天空陰沉,總是一副要下雨卻又不下的樣子,很是尷尬。顧深沒帶傘,想走快點,免得真下雨了。
「顧深,這麼急著走?」吳藝辰原本跟著她們身後,見李瑤走了,便上前叫住了顧深。
顧深注意到這一次吳藝辰沒有喊她花生,而是高中時代的顧深,她不清楚這是什麼意思,回首靜待她說下去。
「你沒空和室友聚沒事,千萬別忘了那邊成浩哥還等著你……」
果然是周成浩一事,顧深失笑,吳藝辰還沒說完就打斷道:「你一直都喜歡這麼拐彎抹角嗎?」
吳藝辰愣了一下,原本她的主意打得很好,如果這次能讓顧深和她去「聚聚」,便可以把周成浩等人叫來,到時候她只需在一旁看戲就行。如若顧深拒絕了,她再提周成浩的邀約,顧深肯定不好意思拒絕第二次。而且假期前她已經勉為其難答應了,再反悔也遲了。
只是沒想到顧深會突然來這麼一句。
「什麼意思?」吳藝辰收了笑容。
「吳藝辰,你真的有把我當成朋友過嗎,從高中到現在?」從前世到今生?
吳藝辰一僵,「你是不是誤會了,成浩哥的事情我也很無奈,你也是知道的……」
「我已經知道了,高二那年你暗中做手腳讓我和魏然反目成仇的事,你在和魏然以及梅雨的聊天中誣衊我的事。」也許這只是其中冰山一角,顧深想到賀方,想到自己的死,那看似失手的一推,眼中晦暗不明。
吳藝辰淺笑盈盈,「顧深,你這是從誰那裡知道的?魏然?梅雨?他們不過是看上你的臉,不適合你,你和他們沒結果的。我做那些事都是為了你好,你卻這樣想我?」
顧深被氣笑了,大開眼界的同時也對吳藝辰有了新的認識,「吳藝辰,我不清楚,我到底是哪裡得罪你了?」
「顧深,你怎麼就不明白呢?」吳藝辰一步步走近顧深,貼在她耳邊用只有她們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像你這種懦弱無能沒見識的村婦,本身就讓人覺得可憐。」
「但更可恨。」吳藝辰的聲音很平靜,帶著蔑視,只有最後這幾個字是咬牙切齒地說出的。
說到底,吳藝辰不過是打心眼裡看不起她罷了。一開始她會施捨的確可能是「可憐」她,可是兩人成了「朋友」,相處越多,吳藝辰就把她當成了玩物,一旦這個落魄的玩物有了出彩的一面她就會瘋狂打壓,以顯得自己比顧深高一等。
都說結婚找對象要門當戶對,現在顧深卻覺得找朋友更需門當戶對。這種門當戶對當然不是家庭背景和財富上的對等,而是三觀的對等。如今她和吳藝辰已經撕破臉皮,她不至於拿上輩子的死和吳藝辰討命,但從今往後,兩人怕是水火不容了。
「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周成浩的宴請我也不回去,他若是還要找水軍黑子儘管找,我奉陪到底。」顧深撂下話后就離開了。
才個把月時間,顧深紅了,甩了梅雨又攀上老情人魏然,整個人煥然一新,說話硬氣,連走路都盡顯氣質。吳藝辰望著顧深的背影暗暗咬牙,半晌後顧深的背影完全湮沒在人群中,她才恨恨地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成浩哥,顧深答應了,現在就在往校門口走呢,怎麼樣,你不親自來接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