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地獄的意志
隨著白塔之主的死去，以他為中心而形成的【御魔領域】也逐漸崩潰，法陣分崩離析。大魔導師耗費十餘年研究而出的新禁咒，第一次施展出來，也許也是唯一一次，前後不過存在了數分鐘，便土崩瓦解。
扎澤爾的身體感到如釋重負，大魔導師在他的結界法術中加持的能力和受到的增強有多少魔鬼並不清楚。但他清楚這個領域至少削弱了自己三分之一的法術威力和法術抗力，同時還禁止了他所能施展的大部分中低階法術。
之前張開的囚禁扎澤爾進出的強大法力屏障也被消解，空間的連接再次恢復。但魔鬼自己並不曾動手處理屏障，這個屏障也不是非要需要白塔之主才能維持，它根源於白塔本身。
扎澤爾心下瞭然。屏障消解的同時，高階法師們的身形也幾乎是在同一時刻消失在了傳送法術的光芒之中，他們主動解除了封鎖空間的魔力屏障。扎澤爾沒有用【次元錨】或者【空間鎖】之類的法術將他們留下，沒那個必要。
他的內心有些惆悵。戰鬥中的它殺伐果斷，頭腦中滿是冰冷的算計和戰鬥的推演，它是魔鬼扎澤爾。戰鬥結束后，脫離出神狀態的他望著四周的死去魂靈，在他的偵測視覺中，這些飄蕩的靈魂身上大都是善良的靈光，猶以那位白塔之主為最。
白衣法師的名字是阿瓦隆·布隆。扎澤爾記得這個名字，科林的法術筆記里不少地方都提到過這位大魔導師的名字，又專門用半頁篇幅寫下了一些他的著名事迹，字裡行間滿是對他的崇敬。
有能力離開的白塔的高階法師們現在毫不猶豫的捨棄了他們的塔樓，只留下了那些尚未掌握傳送法術的中低級魔法師獨自面對大魔鬼。他們的恐懼瀰漫四周，一半使扎澤爾感到快感，一半使張浩馳感到憐憫。
白塔之主死了，等於白塔倒塌了一半。扎澤爾知道，之前法師們尚未完成傳送法術時，他只需要抬手一個加持超魔技巧的八級法術【空間鎖】，便能留下那些高階法師，解決他們對現在的扎澤爾來說也是不費吹灰之力。那樣，白塔就會完全倒塌，白塔的歷史也會在此終結。不需要扎澤爾親自動手動手，剩下的中低級的法師也遠不能守護住這座輝煌之地里存有的無價知識。
一不做二不休，留下白塔後患無窮。複製體的複製體傳來心靈感應，它之前按照扎澤爾的指示沒有對周圍的法師痛下殺手。
不。扎澤爾回應。之前陷入戰鬥時扎澤爾沒得選，但現在他只想做個好人。
我是7號空間站的十大傑出青年張浩馳。他對自己說。事實勝於雄辯，無論如何，現在主導意識的是來自高遠星的星際公民張浩馳，而不是什麼大魔鬼扎澤爾。
殺了這些凡人也沒有什麼好處，如果不是得到了手中的意料之外的法杖，扎澤爾來到這裡就是個錯誤。他和用【真實鏡像術】製造出的複製體的複製體進行心靈感應。幾秒之後，兩個大魔鬼的身影便被白色的光芒籠罩，傳送離開了這裡。
離開之前的扎澤爾匆匆瞥向地面，六座白色的高塔仍然屹立，但下面的中低階的白塔法師們只呈現出一片混亂。
他們確實不值一提，不必放在心上。扎澤爾想，希望如此，希望如此。
……
白塔北邊方向的千里之外，一個極度嚴寒之地，一個永遠冰凍的地帶，扎澤爾曾確認過自己的傳奇法術還在的那個地方。
這裡是個不錯的隱蔽點，也沒有什麼生物能在此生存，不會有暴露的風險，特別是在扎澤爾施展了【心靈屏障】和【障幕】之後。這兩個八級法術分別屬於遊戲里的防護系和幻術系，效果都是針對魔法或物理的探知和觀察能力的防護、免疫作用。
一個男子站在冰天雪地之中，身上的穿著卻如同在溫暖的春夏那般輕薄，衣服的樣式對瑞爾伍德的人類來說堪稱怪異。他的身材普通，有著一張還算白凈的臉龐，黑眼黑髮，黃色皮膚。而那雙細嫰的手，則顯示他未曾從事過艱苦的體力活動。
扎澤爾身處變形狀態，在身上加持著忍耐環境的法術。他覺得，自己還是保持人類時的形態為好，當他熟悉無比的操縱人類的身體時，他能感覺到自己是個人類。
而當他看到自己星際公民張浩馳的那張臉，用著他原來的身體時，就更能認識自我了。
但逃避不能解決問題。因此扎澤爾來到了這裡。他神色凝重，準備就緒，看著那根法杖，將有如實質的強大意念投射其上。
沒有反應。壓在男人心中的壓力更大了，如同一座大山，同時他也感到有些惱火。扎澤爾在心中冷笑，他的力量沒有下降，這代表著擁有他部分靈魂本質的複製體沒有死亡。
他耐心的等待了數個小時，直到【真實鏡像術】的持續時間結束。扎澤爾感到自己分離出的的部分靈魂本質回歸，他閉上眼睛，和歸來的靈魂融合，接收它的記憶。
……
無盡的黑暗的天空，無邊的血紅的大地。被白塔之主法杖中的力量所擊中的扎澤爾的複製體，下意識的施展偵測法術，探知遠方——結果讓它吃驚，大魔鬼的法術如石沉大海，體內的魔力急劇消失。
伴隨著魔鬼體內魔力的消失。天空的黑暗越發幽暗，大地的血紅愈加鮮紅。扎澤爾的複製體感覺到這個地方的禁止比外面大魔導師張開的領域更為強大……甚至還多了些東西。
它抬起頭，黑暗的天空被一道血紅的巨大裂縫劃開。裂縫愈加寬大，一隻巨大的狹長眼睛從縫隙中窺視著扎澤爾，眼神里沒有一絲感情，唯有令大魔鬼級的扎澤爾也無法承受的威壓。
那是銘刻在每個魔鬼血脈深處的記憶……那是地獄的位面意志的具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