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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42|23.9.07

  宮裡面的人做事總愛湊一個巧合。


  走同樣的一段路,你不小心摔倒了,肚子裡面幾個月的孩子沒有了,而她沒有一點事,這是巧合;同樣一盤糕點,她吃了沒事,你吃了腹痛難忍血流不止,後來才知道糕點裡面加了雄黃,這也是巧合;同樣是眾多嬪妃一起罰跪,烈日當頭有人中暑昏迷,這也正常,巧的是太醫開了葯,吃了葯后你藏著掖著懷了幾個月的孩子又沒了,這巧合也實在是太蹊蹺了。


  更巧的是,在這些事情發生之前,皇上與皇后之間都發生過一點小摩擦。


  皇后對眾多嬪妃的哭訴更是餘音繞梁三日不絕,之後意外就出現了。


  一次兩次三次,哪怕再傻,眾多嬪妃們也看出了其中的貓膩。


  皇后不想除她以外的任何女人給皇帝生孩子,皇帝也有意無意地縱容她這份任性,所以,直到魏溪被賜死時,宮裡的孩子兩子一女皆是皇后所出。


  所以哪怕帝后真的琴瑟和鳴,恩愛非常,魏溪也對他們這種虎毒食子的行徑感到齒冷。


  偏偏,帝王的獨寵會讓任何一個心有幻想的女子,沉溺其中不可自拔,幻想著自己是皇后那該多好。


  眾人皆醉我獨醒,沒有了父母兄弟,沒有了親眷家族,魏溪去的很乾脆。


  這輩子因為皇帝年紀還小,大多的時候,魏溪並沒有將他與成年後冷血絕情的帝王聯繫起來,直到此時此刻,再一次見到帝后旁若無人的打情罵俏,隱藏在心底深處的仇恨,像是被陡然驚醒的猛虎,虎目圓睜,咆哮嘶喊,想要撕碎他們虛偽的嘴臉,戳破他們的虛情假意,更恨不得以身化為利刃,將對面兩人砍殺得千瘡百孔死無全屍。這樣就能保護父母親族,也能讓自己的兄弟安穩終老。


  在那些仇恨即將化為實質的時候,一隻手突如其來壓在她的肩膀上,魏海的聲音適時響在她的頭頂,他對著小皇帝道:「小老爺,這裡雜亂不堪也沒什麼好看的,難得出來一趟,不如讓您的侍衛隨您到街上到處走走玩一玩!」


  胡歆兒立即叫到:「我也要去!」


  小皇帝反過頭問:「魏溪,你去嗎?」


  魏溪垂著頭,眼底從她往左兩雙鞋面,往右也是兩雙鞋面,雖然有好有壞有新有舊卻都在此時默默的站在了她的身邊,無聲的與遠處那花團錦簇的兩人拉開了距離。


  頭頂上魏海的掌心溫暖而乾燥,他笑著說:「小妹就不去了。她好不容易出來,正好給我們兄弟縫補一下衣衫鞋襪。」


  小皇帝還想再勸,魏溪已經掉頭去了隔壁鋪子,找人借了針線,明擺著沒閑空了。


  胡歆兒再看不出魏溪與皇帝之間的隔閡那就是傻子了,直接拖著一步三回頭的小皇帝離開,一邊走一邊說:「您是何等身份,他們又是何等身份,您怎麼能夠屈尊紆貴的與他們來往呢,沒得辱沒了身份。再說了,他們這些平民百姓飯都吃不飽,會玩什麼?不就是泥巴木頭么。你跟我走,我帶你去玩好玩的,斗蛐蛐怎麼樣?或者賽馬?皇哥哥你騎馬很厲害吧,正好教我騎馬。」


  原本只是想要皇帝安安心心在這裡呆著的何統領傻眼了,怎麼一個眨眼,小皇帝就被一個更小的女娃娃拐跑了?


  魏溪借了針線盒出來,瞧見何統領還在呆傻的站著,心裡好笑,道:「何大人,你最近會很辛苦呢,可要擔心了!」


  何統領疑惑:「擔心什麼?」


  魏溪笑得別有深意:「何大人不妨想想,我與師兄是何時出的宮門,皇上又是何時到的此處,那位胡姑娘……我給大人提個醒,上次抓傷我的貓兒就是她的愛寵。」


  貓抓的那一次是何統領陪著,年前宮裡設宴也是何統領貼身守著皇帝。今日何統領原本要休沐的,心血來潮下又換了班,正好巧遇皇帝出宮。嗯,他負責保護皇帝,巧遇得再巧,那也有人為的成分。


  在宮裡,沒有巧合!


  魏溪這麼一提醒,何統領立馬就醒悟了過來,若有所思的對魏溪點點頭,幾個起落就不見了人影。


  小皇帝正是愛玩的年紀,在宮裡哪裡閑得住,胡歆兒帶著他去今兒去看官家子弟們斗蛐蛐,明兒去馬場騎馬,再過幾天小皇帝直接與她定好出宮的時辰,約了好些官家子弟們玩投壺去了。


  小孩子玩樂並不是什麼大事。穆太后心疼自己的兒子,只要他將太傅安排的課業完成了,也不大拘著他的天性,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只是,往日里一個月才出宮一趟,變成如今三天兩頭出宮,穆太后想要找兒子一起吃個午膳都尋不到人,去朝安殿說太傅的授課早就收工了,去練武場,還沒到下午呢,去昭熹殿,人影子都沒見到一個。


  一次還好,兩次三次,穆太后居安思危,生怕自己的兒子被人給拐跑了,細問之下,嚯,原來小皇帝出宮不是探訪民情去了,而是與那些紈絝子弟抓雞斗狗跑馬打鳥去了。


  把何統領叫來一問,與小皇帝玩鬧的人還不是同一批,不過,負責引薦的中間人倒是同一個,而且好死不死的,對方是個女人。


  嗯,在後宮嬪妃人的眼中,人分三等:女人,男人,太監。


  不管大小,不管美醜,女人就是女人,小女人那也是女人!

  穆太后不願意承認自己在小皇帝的心目中還不如一個兩歲的女娃娃,這是挑釁,這是威脅!


  穆太后直接把胡歆兒的母親胡氏宣進宮來,拐彎抹角指桑罵槐的罵了一頓,只差說她胡家教女不嚴,教子無方了!


  胡氏也一頭霧水,她怎麼也沒想到太后突如其來的召見是為了她家女兒的事!


  女兒拐帶小皇帝,還拐出了宮,甚至,出宮不是微服私訪探訪民生,知曉民情,而是為了吃喝玩樂!


  就這麼半個月的功夫,小皇帝胖了不止三斤!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皇帝的行蹤暴露了!

  何統領很有責任心,在穆太後跟前稟告小皇帝行蹤的時候,特意提了提自己的疑惑,說:「那胡家千金,不知為何總是能夠提前知曉皇上出宮的消息。我們前腳才走出宮門,她後腳轎子馬車就等在暗處了。」


  禁衛軍早在去年就經過了層層清查,小皇帝每一次出宮也都是何統領安排的人手,每一次人選不同,每次出宮的宮門也不同,很多時候小皇帝出宮都是心血來潮,不存在身邊的人給外面的誰傳遞消息。何統領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其中的關鍵,只好對穆太后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事關小皇帝的安危,穆太后的心態就擺正了。罵了胡氏一頓后,就開始嚴查宮裡的人。


  查到太醫院的時候,魏溪與白朮的頻繁出宮的記錄就很顯眼了。巧合的是,除了年後十五的那一次,之後魏溪與白朮就在太醫院埋頭製藥了。奉了懿旨來暗查的趙嬤嬤一進葯堂,就看到角落裡擺放整整齊齊的十多個箱子。


  「裡面大部分都是金創葯,上中下等;還有治療風寒風熱的藥丸子,嘔吐腹瀉肚痛咳嗽都是常見病,我們根據不同體質制了不同的藥丸。還有風濕骨痛膏、痔瘡膏、蚊蟲叮咬膏等等,嬤嬤您哪裡不舒坦,要不要試試最新的這批膏藥。」


  趙嬤嬤咋舌:「年後你們就盡忙活這些東西了?」


  魏溪笑道:「也不止我們兩個,還有幾位老太醫手下的弟子學徒們呢。就我們兩個,十個手花上一個月的功夫也制不了這麼多啊!不管是藥丸還是膏藥,都要選藥材,曬葯收葯熬藥。特別是熬藥,日日夜夜都得有人盯著火候,錯不得一點半點,否則一鍋子藥材都浪費了,那都是銀子呢。」


  趙嬤嬤誇讚了幾句,問她:「最近皇上清閑得很,沒來太醫院幫忙?」


  魏溪茫然的推了推白朮:「師兄,皇上什麼時候來過?」


  白朮從藥材堆里抬起頭,頭昏眼花的道:「皇上?好久沒來了吧,他最近不是新得了個玩伴,成日里跟著對方東跑西跑嗎,哪裡還記得你啊!」咂嘴,故作老成的感嘆,「自古新人那聞舊人哭啊!」


  魏溪咳嗽了聲,抓起一把黃連塞住了師兄的嘴巴,尷尬的對著趙嬤嬤笑笑。


  宮裡的人心思都多,嬉笑怒罵他們都恨不得掰碎了看,掰碎了想,魏溪這一個笑容其實再簡單不過,可惜有了白朮的暗示在前,趙嬤嬤的多思在後,這個笑容怎麼看都透著苦澀委屈無奈等等諸多情緒。


  宮裡也查不出問題,穆太后沒法子了,又把胡氏宣進宮,旁敲側擊的問起胡歆兒的飲食起居,想要看看對方是不是有什麼出格的地方。胡氏整個都是慌張無措,不知道自己女兒犯了什麼錯,讓穆太后一而再再而三的垂詢。胡氏知道什麼呀,她連自己女兒每日里什麼時辰出門什麼時候回的家都不知道,比穆太后還糊塗還心大。


  穆太后明著問不出來,乾脆直接讓人綁了胡歆兒身邊伺候的人,一頓威逼利誘恐嚇下去,對方就哆哆嗦嗦將胡歆兒病重醒來后的離奇事兒都說了出來。


  原來害羞膽小的姑娘家,突然就開竅了似的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那說話語氣時而威嚴氣勢十足,時而俏皮貼心滿分;原來每日里圍著弟弟們打轉的姐姐,變成對弟弟們不聞不問,一心只想往外跑的野小子;原來行走坐卧都是隨著身邊伺候的奶媽媽安排,如今吃穿用度都有自己的章程,不容許任何人質疑不容許任何人反駁,否則直接棍棒伺候。


  七七八八的事兒問了不少,就是沒有問出胡歆兒為啥知曉皇帝出宮的行蹤的謎團。


  這事其實說起來簡單,最後還是魏溪給抓瞎的何統領解了疑惑:「但凡是孩子,與親密的玩伴之間都有一些屬於兩人的秘密。比如,對暗號。」


  何統領好歹也是宮裡的老油條了,只要是老油條都有一套屬於他們的生存法則,對暗號就是其中的一種。


  魏溪道:「我們沒有那麼複雜。其實你只要去皇上的書柜上找一找,定然可以找到一本算術書,裡面說不定夾有一塊有空格的板子。你從第十頁開始,把空格板對著書頁擺放整齊,就可以看到空格上的數字,如果是四,要麼就是第四個宮門。那天日子是十五的話,那是未時,從第四個宮門出。」


  「若是三十呢?」


  「只有一個空格!」


  「那若是三十日,空格上沒有數字呢?」


  「空格的要求是選在書頁的第九行第九個數字,如果沒有,那就第八行第八個數字。」


  何統領乾笑:「這叫簡單?」


  魏溪回答:「這還不簡單?」


  原來魏溪也不知道皇帝什麼時候與皇后暗通款曲的,直到後來有一次她不小心的看到皇后贈與皇帝的一本算術書,而且她親眼見過皇帝拿著一塊有缺口的玉板在那本書上比劃過之後,才想通裡面的關鍵。之後,她更是從某些人嘴裡知曉了這個秘密的關鍵。


  何統領直接讓挽袖姑姑去皇帝的書柜上翻找,果然翻到了一本算術書,封皮明明很新,書頁的邊角卻有些疲,明顯翻閱了很多次,但是又沒有細看過的書。


  之後再翻箱倒櫃的從皇帝的筆洗裡面找到了一塊白玉板子,拿著上面的空缺在書上隨便一頁比劃一看,一切都明了了!

  穆太后怒不可抑,在眼皮子底下兒子都被一個女人給勾走了,這還了得!


  這一次不把胡氏宣入宮了,直介面諭,讓太監總管去胡家把一家老小罵得頭血臨頭,什麼恬不知恥啊,人小野心倒是不小啊,只差明著說你家女兒勾引我家兒子了!


  胡大人被罵得幾乎要吐血了,女兒什麼時候勾引皇帝了?他不知道啊,他也沒教啊!回頭就把胡氏給抽了一大耳光,說她教壞了女兒。胡氏也冤枉,女兒偷溜出門她逮住幾回,後來基本就沒抓到過了。為什麼,有人打掩護啊,賽個枕頭放在被子里說在午睡;或者直接有人送了帖子來請胡歆兒去別莊玩的,更或者說茶會花會密友相會什麼的,胡氏還有兩個兒子呢,而且兒子們比胡歆兒小,時時刻刻要看顧著,就琢磨著女兒還小,只派奶媽媽們跟隨,哪裡知道胡歆兒膽大妄為到約了皇帝出宮玩呢!


  所以說,胡氏心大,也有點重男輕女,所以挨罵也不是很冤。


  穆太后嚴令禁止皇帝出宮了,這可憋壞了他,一心想著要怎麼出宮玩耍,一心又擔憂胡歆兒還能不能如約前來,這樣神思不屬了兩日,結果,病倒了!


  病倒的不止是皇帝,還有皇城裡無數的黎民百姓!


  疫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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