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70
「涴兒」黎昭渺從一棵樹后伸出半邊腦袋,夏令姝也在其身後。
「得趕快離開這裡。七公子被人襲擊了,我們得去找人報信。」夏令涴拖著兩人往樹林另外一頭過去,那邊有一個很快很大的草坪,很多人喜歡在廟裡拜完神佛之後去草坪上歇息。
「他應當帶了侍衛出來,不會有大問題的。不過,」黎昭渺聽著身後越來越遠的刀劍聲,牽著夏令姝的另外一條手臂快速跑動著:「興許刺客比侍衛更加多。」
「我們去找太子殿下吧。」夏令姝道。
「令乾呢?」夏令涴問。
黎昭渺猛地一停:「令乾與昭符和昭常在一處。我們兵分兩路,一路去找令乾,一路去找太子搬救兵,然後我們再在大廟的南天門處碰面一起儘快回家。」
夏令涴皺眉道:「我去找令乾,太子太討厭了。」她原本是打算通知廟裡的僧侶,既然經常有貴人來此,廟中肯定也會有一些武僧做護衛吧,不用特意回去找太子殿下。可黎昭渺是姐姐,年紀也比她大,考慮事情自然比她周全一些。
夏令姝就道:「那我與表姐去找太子。」她頓了頓,輕聲補了一句:「我怕七皇子說姐姐拋下他一個人逃了,若是無事還好,有事的話……」夏家的人都得給顧元朝陪葬。夏令涴一怔,還沒反駁,黎昭渺已經拉著夏令姝岔開了路去:「得罪了七皇子,又找了太子救他,就算真的有事那也不能拿我們兩家如何了。令涴別擔心,我會照顧好令姝。」
夏令涴焦急著想要跟去又不願意,只好跺著腳朝著人群多的方向跑去。心裡也知道表姐說得對,她丟下了顧元朝,是她的錯;她不丟下顧元朝,那也是她的錯。顧元朝的死活已經是她掙脫不了的罪狀,畢竟太子是親眼看著她與顧元朝一起外出的。她既然不願意去求太子,那麼只能黎昭渺帶著夏令姝去,這樣可以替兩家脫罪,日後顧元朝也不好明面上為難他們。
夏令涴越想越煩躁。夏令乾這個臭小子最喜歡熱鬧,這種時候人多的地方雖然安全,可一旦出事卻也最不安全,只能儘快回家。到了這時她又開始怨自己太粗心大意,出門在外都不知道隨時將弟弟妹妹帶在身邊,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爹爹不要揭了她的皮,就連娘親也……
不!她一咬牙,差點就要哭了出來。
晃動著腦袋極力趕走那些消極的想法,目光不停的在人群中搜索。那麼一大幫孩子中,黎昭渺的兩個弟弟都是長得相當高瘦,經常喜歡輪番將只有四歲的令乾架在脖子上到處玩耍,而令乾的那個大嗓門也很能衝擊人的耳膜。冷靜下來踮腳張望,果然在一群丫鬟婆子和書童的中間看到了被舉著玩飛飛的夏令乾。黎家的家規對小一輩甚為寬鬆,不如夏家的規矩多,故而夏三爺才想著要將三姐弟送來散心。現在看到弟弟安然無恙她那急躁的心總算落到了實處。
「令乾,快從昭符表哥的身上下來。」
「姐姐!」夏令乾張開著手臂做出大雁飛翔的樣子,笑道:「姐姐也陪我一起玩飛飛呀。」
「我們要回家了。」夏令涴道,衝過去拉著黎昭符的手臂:「表哥,廟裡不安全。」
「怎麼了?我姐呢?你沒與她在一處。」
「說來話長,我們先去南大門找馬夫,讓護衛走在外圈別讓人衝撞了過來。」
黎昭符與黎昭常是黎家大房的嫡子,身份不同尋常。十二歲的男子從小就被當作家族的繼承人教導,心智更是不同同齡之人。看著夏令涴滿頭大汗的蒼白臉色不似作假,當即就招呼著所有的人聚在一處。護衛在最外一層,媳婦婆子們在中間一層,丫鬟們急忙而不慌亂的收拾好所有東西,將黎家的公子小姐們護在圈子的最中央。黎昭常抱起夏令乾走在後面,黎昭符眼觀四路耳聽八方的走在前方,這般井然有序又鎮定的守護讓夏令涴心中一暖。
「廟裡來了什麼人?」
「啊,」夏令涴走在黎昭符身邊,一隻手還被夏令乾給牽著。她想了想,湊近表哥耳邊道:「太子來了,七皇子在梨花林中被人襲擊。昭渺姐姐帶著令姝去給太子殿下報信。」
「糊塗!」黎昭符猛喝,「太子比七皇子更為驕貴,那些人會找七皇子,難道不會找太子?說不定太子早就被人圍困了。」
「天,」夏令涴捂嘴驚呼,啞道:「那表姐和令姝……」
「別急,周圍人群無異常說明事態不是我們想得那麼嚴重,只是必須儘快找到姐姐和令姝。」話音剛落,遠處響起一聲嘹長的尖叫響徹雲霄,空曠的大草坪上靜默一會兒后瞬時如被點爆的煙花,扯得炸得震天響。恐慌的人群,哭泣的女子,無措的孩童頓時混亂成了一團。一直保持戒備的黎家人更加靠近了些,快速的擠開人們疾跑的望著遠處的高高的綠瓦屋檐而去。
路途中,蜂擁奔跑的各色人群都在相互推拿,有孩童不知所措的哭泣,有拄拐的老人被擠得倒地,也有兇惡的僕從護著自家主子粗魯的踢開眾人。一個人倒下了,會有幾個人踩著對方的身體過去;一群人倒下了,會有另外一群人對他們視而不見,對地面人們的哭喊聽而不聞。每個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只記得那一聲慘烈的尖叫,並且用自己的慌張來逃避可能的悲劇。每個人都珍惜生命,每個人也都踐踏著別人的生命。
夏令涴緊緊跟隨在黎昭常的身邊,夏令乾死死地抓住她的手掌給了她莫名的勇氣和安心。近了,更近了,一出大門就遙遙看到幾十排列的眾多馬車停在一處。周圍的侍衛們已經抱起幾個小公子預先沖向了黎家的馬車,也有媳婦們抱起略小的小姐們跟了過去,在他們的身後是蜂擁而至的哭叫人群。
「此處不能久留,你們兩個坐在馬車裡不要出來,馬車夫會送你們歸家。記住,不準哭不準鬧,一切回家之後再說。」
「令姝……」
「哥哥會去找她們,放心。」黎昭常對著馬車夫吩咐了幾句就跳了出去,夏令乾下意識的縮到姐姐的懷抱中緊緊摟著她的脖子。車身一抖,飛揚起的車簾外只能看到黎昭符帶著兩個護衛快速的沖入了人群。
「不怕,姐姐在。」夏令涴拍打著弟弟的背脊,喃喃的話語中不知道是安撫弟弟還是提醒自己的責任。
馬車在飛奔,夏令涴根本不知道他們這麼僵立不動了多久,似乎過了半生,又似乎只是那麼一瞬,等到醒神的時候這才發現夏令乾已經在她懷中睡著。她挑起一邊帘子朝外看了看,樹林越來越密,遠處的群山連綿起伏。她有些疑惑,拉開車簾對著馬車夫道:「是不是走錯了路?來時沒見過這些景色。」
車夫不答,寬大的草帽將他的面容都給遮蓋了嚴實,連表情都看不清。夏令涴搖晃著他,只聽對方道:「小姐,這是近路。」
夏令涴不信,轉頭靠在車邊左右看:「為何沒見到其他的人?表妹她們呢?」
車夫低頭笑道:「這裡只有我們一輛馬車。小姐可要坐穩了,掉下去了可就餵了山林里的大毛蟲。」
夏令涴肩膀一抖,車身一震將她整個人給推進了車廂中。她慌慌張張的爬起來,下意識的搖醒自己的弟弟,兩個人又相擁地坐著,夏令乾不知道姐姐又在胡想什麼,為何比方才還要緊張了些。
天色看著暗了下來,馬車也不知道跑入了哪裡不停的顛簸著。夏令涴似乎想到了什麼,忍不住尖叫:「停車!」回答她的只有沉悶的一個背影,在夕陽中顯得凶氣騰騰。
夏令涴突然來了一陣怒氣,翻出車廂中小櫃里的亂七八糟的東西朝著車夫亂砸,又拿出軟墊敲打著他的腦袋,對方無動於衷中回身背著天空對她裂齒一笑,暗色的臉,白色的牙,晶亮的眸子閃著惡毒的光芒,嚇得她渾身的汗毛都倒立了起來,她大聲責問,聲音中掩飾不住的尖銳恐懼:「你是誰?想要帶我們去哪裡?」他們越是懼怕,對方越是笑得開心,一張嘴歪成了血盆大嘴的模樣。
夏令涴啊啊大叫揮起拳頭就對著他給砸了過去,可惜這車夫不是書院裡面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少女,他是真正的粗人,只是一個推手就將夏令涴整個甩到了車廂板子上,半響都爬不起來。
「姐——」夏令乾驚叫。
「別哭。」她勉力爬了起來,隨手撿起一塊用來壓小櫃的頑石,猛地朝著車夫的腦袋上給砸了下去。打架鬥毆,那是她夏令涴的長項,拳頭打不過,石頭總砸得過。以前她就用這個方法砸癟了不少的蟑螂。
車夫也沒有想到這麼一位看起來嬌小的千金小姐有這麼一股蠻力和狠勁,被砸了一下之後對方就趕緊停下了馬車,反手就要去控制夏令涴,哪知對方深知打人打臉的道理,砸了他的腦袋等到他回頭的時候再砸臉,一下、兩下、三下,伴隨著自家弟弟的抽氣聲毫不手軟的將對方給砸趴下了。趁著對方還在哀痛自己的臉蛋時,對著夏令乾喊:「下車。」
人還沒站穩,心裡餘悸未歇的她又撿起地上一個尖銳的石頭投擲了過去,一聲哀號,那個石頭的落點相當的詭異。夏令涴疑惑的掃了眼對方捂著痛得翻滾的雙腿之間,牽著小弟的手撒開腳丫子——跑了。
月上眉梢的時候,奔跑中的夏令涴突然蹦出一句十分應景的話:私奔,是一門技術活。哦,有誰見過六歲姐姐帶著四歲弟弟私奔的,這絕對是一出慘絕人寰的悲劇。
走夜路容易遇見鬼,走山裡的夜路容易遇見……猴子。
夏令乾對著樹上曬月亮的猴子說道:「姐,我餓了。」
自己也餓得前胸貼後背的夏令涴沿著小路東看看西看看,最後將目光鎖定在一隻正在吃晚餐的小猴子手上,那隻毛茸茸的爪子中有一個還沒咬動的青色果子。
「等著。」夏令涴紮起裙擺,一個縱身就跳到了樹上,順著樹桿快速的爬了上去。這個時候不得不感謝在平遙老家那些放養的調皮搗蛋的歲月,還有在白鷺書院那些爬樹偷摘果子的日子,讓她掌握了這一門爬樹的高難度技巧。
她伸手對著眨著眼睛的小猴子道:「猴子哥哥,能不能把你手上的果子送給我?」
小猴子咧著嘴皮子嗤笑她。
夏令涴再上前一步:「我這不是求你的果子,我是要你的果子。你可要考慮清楚要不要給我,否則別怪我不客氣。」她剛剛可是已經對某個激怒她的人發飆過了。
小猴子甩甩尾巴,啊嗚的長大嘴巴就要對著果子咬了下去,夏令涴先驚,再怒,最後憤恨地朝著它給撲了過去。
人猴大戰!
以夏令涴揪著猴子的尾巴,猴子抓傷了她的手臂為代價結束。從樹上跌下來的她坐在地上,伸出果子,看了看又再自己裙擺上擦了乾淨,對著夏令乾笑道:「快吃。」
夏令乾抹著眼睛,靠著姐姐,自己咬一口給姐姐咬一口,兩姐弟靠著樹榦,樹榦上有揉著自己紅屁屁的猴子,再上面有月亮清冷的臉。弟弟不問姐姐為何不帶著他回家,姐姐也不告訴弟弟自己為什麼不動不動。兩個孩子只是相互擁著想要睡覺卻不敢閉眼。
直到,一道濃重的黑影籠罩在他們的身上。對方那扭曲的臉頰和魁梧的身材,還有那背對著月光中伸出的一雙粗糙的手:「這次,你們逃不掉了。」
夏令涴瞪著一雙無懼的眼眸,將弟弟推到自己身後:「我不管你是誰,別傷害我弟弟。」
對方又露出那一口灰白的牙齒,只是這一次上面滲有一絲絲的血跡:「嘿嘿……」
夏令涴只覺得想哭,可眼中無淚。她只是儘力將弟弟死死壓在自己的背後,不讓他窺見任何一丁點魔鬼的爪牙,似乎這樣她就做到了身為姐姐的責任。
無條件保護家小,是夏家家訓第一條。
「找到了?」夏黎氏撐在貴妃榻上,緊迫地盯著剛剛進來的夏三爺。
「你歇息吧,有消息我會來告知你。」他走了過去,替對方將被褥拉高了一些。手掌順著被面撫到她的肚腹上,問:「今日孩子的動靜如何?」
夏黎氏扣住他的手腕,皺眉道:「是不是有了壞消息?」
「沒有。」
「真的?」
「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夏三爺道,將她的手再塞入被子里,喚得吉祥送來安神茶看著她喝了,撫平了聳得老高的額角:「睡吧,他們會沒事的。」
夏黎氏掙扎半響,到底抵不過熱茶的效力,總算閉上了眼睛。
「老爺。」鴛鴦掀開金錦門帘,輕聲道:「宮裡的劉公公來了。」
「請人到偏廳。」他快步走了出去,半路想了想,自己親自抓了一把安寧香撒到了爐子里,叮囑了人看守好這才出門。
劉公公是宮中皇後娘娘身邊最為得寵的內侍,與朝中各位官員中都相處甚好,人老資歷更老又輕易不得罪人,宮裡宮外人人都要讓他三分。這已經不是他老人家第一次來夏府,實際上,就單單今日他也來了不止一次。見到夏三爺,規矩也不來了,直接道:「太子也不見了,有人在廟宇中瞧見你家二小姐與太子說過話,不知二小姐……」
夏三爺親自給劉公公奉上茶,苦道:「現在不知大女兒,二女兒,連我小兒也沒有消息。」
劉公公端茶的動作一頓:「唉,這些人為難一群娃兒們做什麼咯。」
夏三爺拱了拱手,輕聲道:「宮裡娘娘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太子殿下與七皇子都是皇後娘娘的兒子,一視同仁,不管哪位出了事兒都心焦不止。偏巧這次太子只帶了幾個隨身侍衛出門,七皇子更是散漫的性子,領了差事之後一個伺候的人都不讓跟,仗著自己懂些拳腳就帶著太子殿下一起出門了。哪裡想到,以前都沒事兒就這次出了岔子。」
「那……」
「除了早些時候派出的人手,就剛剛韓家也安排了人去找了。淑妃娘娘心都要操碎,皇後娘娘怎麼勸都勸不住。好在,皇上還不知道消息。不過,也拖不了多久,明日就是百官新年第一個中朝日,包括太子在內的每一位皇子都必須到北陽殿面見朝臣,缺一不可。」
夏三爺背著手在屋子裡轉悠了兩圈,重重一嘆氣:「此次,是下官的女兒們連累了太子與七皇子殿下,等到尋到人之後,下官定然到皇後娘娘與淑妃娘娘面前請罪。」說罷,袖子一抖,就從裡面拿出一個細長的紫檀木盒子來。劉公公喝了一口茶后,一根手指挑開那盒蓋,只見裡面躺著一塊墨玉梵文壽字龜游東海的章子。玉澤沉綠無一絲瑕疵,龜殼上刻著眾多米粒大小不同字體的壽字,海水翻騰有薄有厚,烏龜神態安詳栩栩如生。
夏三爺輕聲道:「還請公公替下官在皇後娘娘面前多多求情。」
劉公公那保養甚好的面頰上綻開一朵嫩-菊-花,動了動肩膀,道:「三爺,此事非同小可,若是太子與七皇子有個三長兩短,就算是玉皇大帝求情也救不了你們這一家子啦。」
夏三爺深深的鞠躬:「下官定然傾全力尋找殿下。」停了停,接著道:「哪怕用夏家三子來換殿下們的一根寒毛也願意。」
等到劉公公心滿意足的走了之後,夏三爺才慢慢地直起身姿,手臂一揮將桌上的茶盞都給掃到了地面上,噼里啪啦一陣聲響。
「老爺。」聞先生走了進來,低聲道:「這是皇后要您背下這個黑鍋啊!」
夏三爺背脊抖動,在燈光映照下,那身形瞬間又委頓了下去顯得佝僂而疲憊。他啞聲道:「這有什麼法子。單單一個七皇子的命就可以抵上我三個孩兒的命,再加上一位太子,我們夏家三房……」他揚了揚頭,望著牆面上掛著的一副青竹圖半響不語。
「公子小姐們是被太子他們連累,如今倒是夏家的恩怨牽扯了皇子們的安危,這皇後娘娘欺人太甚。她是想要藉此機會將老爺徹底擊垮,還是想要老爺先服了軟,用公子小姐們的命換老爺對外戚一族俯首帖耳?」
夏三爺眼皮動了動,轉身坐了下去,在一片狼藉中低聲道:「皇上體弱,撐不了幾年,皇后這是為了太子登基做準備,想要盡量拉攏更加多的力量確保順利皇位的位屬。我看這一次,皇後娘娘也沒有料到有人趁著太子外出下手,大皇子那一派已經等不及了。外戚汪家的好計策,居然將計就計,就不怕因此賠上太子和七皇子的性命。」他放在膝上的拳頭緊了鬆開,鬆了又緊:「峰齊!」
聞先生一怔,他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有聽過對方喚他的表字,不由得收起了平日里那散漫不羈的性子,立身道:「老爺,請吩咐。」
「請福伯出山吧!求他老人家去救孩子們。」
「若是遇到了太子與七皇子,也一起救回來?」
夏三爺盯著那跳躍的燭光,剛剛有一隻飛蛾被繞了進去,現在正燃燒得熱烈:「兩位皇子若是將我的孩子們護得好,就一起救下來;要是我的孩子們有一丁點損傷,那麼就扣下他們。」
聞先生面色不動,只聽著面前這位朝廷中庸派別的重要官員淡淡地道:「皇后能夠拿著我的孩子們威脅我,那麼我自然也能拿著太子的命來換我的孩子們的平安。哪怕,讓我葬身虎口也在所不惜。」
「老……夏祥君,你可是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