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那櫻桃似的唇瓣已經近在眼前, 隻消頭再低一點,就能觸碰到了。


    哪知此時會聽見她如此說。


    宇文瀾立時一愣,道, “什麽?”


    燕姝便又說了一遍,“就是, 如若近幾天有人將臣妾與逍遙公子往一處聯想的話, 還請陛下幫臣妾擋一擋。”


    宇文瀾又皺眉問她,“為何會有人將你與逍遙公子往一處聯想?”


    難道是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

    果然,就見她咳了咳道, “就是……前陣子臣妾發現有人悄悄偷臣妾殿中丟出去的廢紙,估計是想打探臣妾在寫什麽。”


    宇文瀾又皺眉道, “有人偷你的廢紙?為何不早與朕說?”


    燕姝心道, 早說多不好玩?


    如若她早說了,頂多是他派人將那抓廢紙的奴才抓住。


    然而就算能查到那人是安嬪殿裏的, 安嬪也完全可以說句不知道給洗脫嫌疑, 畢竟在宮中偷點垃圾也不算什麽重罪。


    哪裏比得上現在這般,先搞亂對方陣營,再眼看著對方心慌意亂,懷疑人生,信念崩塌,來得痛快?


    當然,以安嬪的腦子, 看過她之前故意放出去的小料, 今日再看過正式大作之後,倒是很有可能將她跟逍遙公子聯係在一起。


    她並不怕安嬪如何, 隻是想先在皇帝這裏做好準備工作罷了。


    畢竟隨著她往後話本子越寫越多, 勢必會引來更多的猜測, 隻有皇帝的身份,才能完美平息各種質疑,叫人沒有脾氣得心服口服。


    嘿嘿,也幸虧自己早就想好起個男子的筆名,如此,給皇帝用起來便更加合適了。


    默默聽著的宇文瀾,“???”


    合著這是早就挖好了坑等他?


    而眼前,她還一臉沒事兒人似的找借口道,“因為臣妾也不知道那偷垃圾的是誰,便是想同陛下稟報也沒辦法嘛。”


    宇文瀾哼笑一下,“那現在怎麽又想起告訴朕了?”


    燕姝心安理得道,“因為陛下方才才說會護好臣妾的。臣妾這不就同您說了?”


    【哪兒那麽多廢話,反正現在就是到了用你的時候,反正出話本子有你一半的主意,不管也得管!】


    宇文瀾,“……”


    賴人還賴得理直氣壯了?


    不過,難得她來求自己一次。況且自己的女人,自己不幫又要誰來幫?


    於是他道,“朕當然說話算話,且此事你應該早些來找朕才是。不過現在天晚了,明早再安排。”


    燕姝忙應是,“謝陛下隆恩。”


    【明早也不晚,料想安嬪同她娘家那一幹人等,今夜斷然是睡不著的嘿嘿……】


    正悄咪咪高興著,卻見宇文瀾將她往懷中一拉,道,“朕就在你麵前,不去想亂七八糟的。”


    燕姝愣了愣,嘴硬道,“臣妾沒有啊……”


    話還未說完,後腰卻被輕捏了一下。


    燕姝一個激靈,卻見他挑眉道,“說謊的代價。”


    燕姝嚇了一跳,忙道,“臣妾不敢……”


    嘖,這人怎麽好像有讀心術一般……


    然而念頭才起,卻淹沒在一個吻中。


    ~~

    正如燕姝所料,今夜禮部尚書府燈火通明。


    而蘭林殿中,安嬪也幾乎是一夜未合眼。


    安嬪想了許多——


    祖父與二嬸的事,八成是真的了。阿昌也許果真是他們兩個的骨肉……


    她雖然極其不想麵對,但這已經是事實。


    現在最要緊的卻是——李燕姝的廢紙是怎麽回事?


    還有,她與逍遙公子又是什麽關係?

    為什麽她的廢紙會與逍遙公子的話本子講的是同一件事?


    為什麽他們二人都知道祖父的秘密!!!

    這些事越想越叫她不寒而栗。


    難道……李燕姝其實就是逍遙公子?


    可她怎麽會有那等本事,知道這麽多大臣的秘密?


    翻來覆去了半晌,她終於還是從帳中爬起喚來柳笛,道,“去告訴雙喜,現在就去甘露殿外等著,無論從裏頭丟出來什麽都不要錯過,都拿來給我看。”


    柳笛忙應是,趕緊出去傳話。


    雙喜也隻能趕忙去了甘露殿外。


    好不容易從淩晨等到天亮,又從天亮等到日上三竿,才終於又見甘露殿中有人拎著紙簍出來。


    他立時悄悄跟上,待到對方將紙簍裏的垃圾傾倒完畢,便趕忙撿起匆匆忙忙往蘭林殿跑。


    哪知沒走幾步,卻從路旁忽然衝出幾個人,對他喝道,“站住!如此鬼鬼祟祟可是幹了些什麽?”


    雙喜嚇了一跳,忙抬頭一瞧,卻見竟是內廷監總管姚順。


    內廷監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雙喜立時慌張道,“沒,沒幹什麽……”


    然話未說完,對方已經將他抓在了手裏,二話不說便開始搜身。


    他藏好的廢紙頓時傾瀉而下。


    卻見姚順撿起一張紙片瞧了瞧,忽然皺眉道,“居然敢偷竊陛下筆跡?抓起來嚴刑拷打!”


    ……


    安嬪一夜未睡,天亮之時,才等到娘家送來的消息,道是祖父依然無法下床,請了好幾個大夫都說是中風了。


    這個消息無疑是晴天霹靂,祖父一旦中風,便等同於直接告別官場,宋家今後得路可就難了。


    然而沒等她想出個好辦法,卻見宮女梅雪又急忙來稟報,“不好了主子,雙喜叫內廷監給抓起來了!”


    “什麽?”


    安嬪頓時驚住。


    ——要知道,就算雙喜撿甘露殿的垃圾被人看見,也不是多大罪名,這宮中時常有人撿拾剩菜剩飯破衣爛布之類。


    怎麽會扯上內廷監?


    卻聽梅雪道,“原來他去甘露殿撿的垃圾裏頭,有陛下的筆跡。”


    陛下的筆跡?

    安嬪一怔,忽然升起一種不妙的預感。


    然而正在此時,卻見富海來到殿中,一臉嚴肅道,“陛下在慈安宮,請娘娘過去問話。”


    ……


    安嬪走了一路,心間一直在想,那紙簍裏為何又會出現陛下的筆跡?

    她忽然隱約覺得,此事大約從一開始便是李燕姝在設計誘她。


    待一路來到慈安宮,卻見除過太後君王,李燕姝竟也立在一旁,除此之外,還有內廷監總管姚順。


    待她向太後皇帝行過禮,便聽姚順道,“方才奴才在甘露殿外抓住一個小太監,鬼鬼祟祟妄圖盜竊陛下筆跡,經查,正是蘭林殿的人,敢問安嬪娘娘,可是您叫他去的?”


    安嬪忙道,“我竟也是才知道此事,請陛下明鑒,臣妾並不知情。”


    話音落下,姚順朝一旁招了招手,便見有人拖著一個鼻青臉腫滿臉是血的人到了近前,不是別人,正是雙喜。


    安嬪觸目驚心,卻硬是道,“這的確是臣妾殿裏的奴才,但臣妾並不知他為何如此,此事絕不是臣妾指使。”


    好歹在宮中待了這麽久,她曉得,隻要自己不認罪,雙喜不招供,誰都沒辦法硬將罪名安在她身上。


    話音落下,卻聽君王道,“拖下去繼續拷打。”


    姚順應是,又叫人將雙喜拖了下去。


    安嬪麵上淡定,心間已經很是緊張。


    盜竊垃圾事小,盜竊陛下筆跡卻是重罪。


    一旦沾上,隻怕殺頭也不為過。


    正在此時,卻聽君王再度開口道,“就算不是你指使,也是你殿裏的人。”


    安嬪趕忙跪地垂首道,“是臣妾沒有管教好宮人,的確是臣妾失職,請陛下降罪。”


    宇文瀾又看向太後,道,“此非小事,倘若繞過,不知後宮會有多少人效仿,一旦傳出去也會是笑話。”


    太後隻能頷了頷首,道,“的確如此。”


    宇文瀾便又轉向安嬪,“內務局你不必管了,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於殿中禁足,不可再出來。”


    安嬪心裏一緊。


    一旦禁足,祖父的事她可就再也沒辦法幫上任何忙了!


    然而,此時她自己亦是危在旦夕。


    她隻能跪地應道,“臣妾遵命。”


    便起身出了慈安宮。


    ——而今之計,隻能等雙喜自己扛下罪過,待他一死,她便也能洗脫嫌疑了。


    隻是李燕姝的事,卻要如何再查?


    而身後,太後忽然開口道,“這小太監是在後宮撿的垃圾,如何偷得陛下的筆跡?”


    宇文瀾麵不改色道,“朕看宜嬪字寫的不好,這陣子正在叫她練字,有時沒有字帖,朕會自己寫個什麽叫她臨摹。大約是近來甘露殿箋紙用的多,叫有心之人動了心思。”


    太後已經了然,沒有再多說什麽。


    畢竟這協理內務局的差事還是她給安嬪的,沒料到這麽快就出了事。


    皇帝今日將場麵擺在她殿中,不就是要叫她無話可說?

    也是個蠢貨,罷了。


    麵上卻頷首道,“這倒是個好習慣。”


    宇文瀾嗯了一聲,忽然又道,“聽說禮部尚書病了。”


    太後歎道,“是啊,昨日安嬪才來求過哀家的旨意,叫了禦醫過去給瞧病,後來禦醫來同哀家稟報說,禮部尚書是中風了。可憐見的,這個病可麻煩,有的罪受了。”


    宇文瀾頷了頷首,順勢道,“好歹是老臣,朕該叫人過去看看才是”


    慈安宮眾人聽在耳中,皆都以為他這是主動在修複與太後的關係。


    畢竟那禮部尚書是太後的人,君王派人去慰問,豈不是等同於長太後的麵子?

    太後倒也沒多想,隻頷首道,“陛下能有如此體貼之心,也是他的榮幸了。”


    ~~

    時候不久,燕姝跟著宇文瀾從慈安宮告辭出來了。


    又有幸蹭了回禦輦,趁四下無人之際,她忙問宇文瀾,“陛下打算什麽時候派人去宋家?”


    宇文瀾道,“待朕想好人手再說,怎麽了?”


    燕姝道,“沒什麽,臣妾就是想著,宋家最近大概比較忙,陛下的人可得去對時候才是。”


    【嘖,這時機可要抓好,最好能趕上他們府裏一團糟的時候,一次把熱鬧看個夠啊!】


    宇文瀾,“……”


    這話說得,好像她能去一樣。


    哪知緊接著便聽她心裏很是遺憾的歎氣,【要是我能去就好了。】


    ——經過上回在大馬路上捉奸,她發現這現場吃瓜到底不一樣。


    譬如倘若不跟著那趙成文,又如何會知道原來長公主的駙馬也會那麽不持久呢?


    所以能去現場吃還是得去現場,細節也很重要啊!

    卻不知,身邊的男人正眉心壓不住的亂跳,忙道,“朕會找個時候叫信得過的大臣去,放心。還是回去想想你的話本子吧。”


    嘖,這丫頭,又提什麽持不持久!

    ~~

    禮部尚書府。


    眼看楊氏已經被關了一天,渾身的怒氣仍沒有發泄完。又是摔碗又是踢桌椅,依舊鬧著要出去。


    好一番鬧騰,終於來了個管事婆子在門外與她道,“二夫人,大老爺已經發話了,是您把太爺鬧成如此,在太爺好轉之前,您就在房中老實待著,不必想著再出來。”


    楊氏立時罵道,“你們還真會往人頭上扣屎盆子!欺負我老實,欺負沒有人替我做主是吧?小心逼急了一起魚死網破!!!”


    而此時的前院中,宋家大房夫妻倆才剛收到宮裏來信,道是他們眼下唯一的指望,閨女安嬪也被禁足了。


    夫妻二人自是驚愕萬分,想要問清楚原因,然來送信的人隻是冷冷丟下一句話便走了。


    正當夫妻二人急的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之際,耳邊又傳來了二房楊氏的叫罵聲。


    田氏罵道,“這個不識大體的東西,還嫌家裏不夠亂?真恨不得給她縫上嘴!”


    話音落下,卻見夫君宋元魁頓了頓,忽然壓低聲道,“那就不要叫她再叫了。”


    ~~

    楊氏鬧到了傍晚時分,終於累了。


    恰逢外頭送來了晚飯,她正要吃,卻忽有一小廝進到房中道,“二夫人且慢,小心飯中有毒。”、


    她嚇了一跳,立時將碗筷放下,卻又疑惑打量對方,道,“你如何知道?”


    小廝並未答她,隻取了一點米和菜丟到了房中的魚盆中,頃刻間,便見魚盆中的魚兒全都翻了肚皮。


    楊氏大驚,立時怒道,“好啊!他們居然敢殺人了!我這就出去與他們評理去!”


    那小廝卻將她一攔,“二夫人冷靜,他們左右是要置您於死地,如若現在出去,反而打草驚蛇,到時候他們來硬的,您豈能逃得過?”


    楊氏這才醒過神,一臉懼怕道,“那我要怎麽辦,在此等死嗎?”


    卻見對方問她,“二夫人可知,他們為什麽要害你?”


    楊氏心底一虛,支支吾吾道,“他們大抵是怕太爺出了事,二房同他們爭家產……”


    那小廝卻是一笑,道,“您心裏該清楚,不同小的說倒也無妨,隻是,現如今隻有一個機會可以救您。”


    楊氏趕忙問道,“什麽機會?”


    對方道,“陛下派了幾位大人來探望太爺,眼看就要到府中了,此時是您唯一向外的求救時機,如若錯過,隻怕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楊氏一怔,凝眉思量一番,終於點了點頭。


    不多時,君王親派特使果然到達了宋府。


    來人未打招呼,宋府大老爺宋元魁隻能匆忙出門迎接。


    等他見到人,才驚訝發現這特使竟然有三位——


    分別是吏部尚書李宏昇,新上任的戶部尚書紀文馳。還有錦衣衛指揮使荀飛。


    宋元魁心裏一頓,

    這個陣仗,委實出人預料。


    另外兩人且算是與他父親同級的朝廷要員,但錦衣衛指揮使……卻是怎麽回事?


    雖然疑惑,他還是先將三人迎到了府中。


    三人自然先去看了看禮部尚書。


    但見其已經是口不能言手不能動隻能躺在床上,隻好表達了一番君王的慰問,便出來了。


    宋元魁一路相陪,卻聽吏部尚書道,“宋大人的身子骨一向挺康健的,前些天也並未聽說有什麽不舒服,這怎麽一下就成這樣了?”


    宋元魁隻能道,“大約是近來家中雜事太雜,我們這些晚輩也疏於對父親關懷……說來說去,還是卑職等不好。”


    那三人倒也沒再說什麽,隻安慰了他幾句,便要告辭了。


    宋元魁便將幾人往外送。


    然而才出了房門,卻聽一陣猛烈嚎哭聲響起,一婦人披頭散發衝到幾人近前哭喊道,“求幾位大人救命,他們宋家要殺人滅口了!”


    ……


    第二日,一個消息震驚朝野內外,令全城百姓涉目結舌。


    ——禮部尚書宋誌蘊道德敗壞,罔顧人倫,竟然霸占欺辱兒媳近二十年。


    震驚過後,官員百姓從上到下無人唾棄此人。


    然而緊接著,又有一個令人瞠目結舌的消息傳出——


    原來連其二兒媳楊氏生的兒子也是這老頭的骨肉。


    那宋家二房的公子宋運昌,名為其孫,實為其子。


    眾人已經不知該說什麽好,隻能連連唾棄搖頭,無不罵這老頭荒唐。


    ——其實楊氏原本沒有提及兒子的事。


    但沒想到,關鍵時刻,她那個弱不禁風走路都帶喘的相公宋元瑋自己站了出來,指認那個兒子不是他的。


    原來,宋元瑋早就知道一切。


    當年成婚後,他隻與楊氏同房過兩次,每一次都與那孩子後來出生的日期對不上。


    因著此事,他常年抑鬱,令病情更加嚴重,卻沒有勇氣掙脫親情的枷鎖,隻能麻木自己,任由那二人胡來。


    直到前些日子看到了逍遙公子的新作。


    他才想起,自己的人生或許還有另一種可能。


    此事一經曝光,君王立時撤了那老頭宋誌蘊的一切官職功名,貶為了庶民。


    緊接著,其長子宋元魁,既安嬪的親爹,又因為殺人未遂,並公然欺壓平民等罪行,也被撤職追責,最終數罪並罰,流放邊關。


    而安嬪也因為指使宮人盜竊君王筆跡被撤了位份,送去了專門關押皇室罪婦的玉真宮,再也不見天日。


    所幸君王賞罰分明,念在宋家次子宋元瑋乃受害身份,並勇於揭發父親惡行,令其免於受家人連累。


    宋元瑋謝恩之後,卻是收拾行囊離開了京城,消失在了眾人視線之中。


    未準,他真的能實現話本中的結局。


    ~~

    盡管已經落下了帷幕,但此事依然在宮裏宮外,街頭巷尾,被人們茶餘飯後議論了許久。


    忍冬閑來無事打絡子時也跟燕姝感歎,“真沒想到,越是大戶人家越能藏汙納垢,瞧瞧這一家子都是些什麽人?好在那位宋家二爺離開了京城,這要是留下可要怎麽活?”


    “不過話說回來,那楊氏娘倆又去了哪兒呢?”


    燕姝嗑著瓜子道,“不是去伺候那老頭子了嗎?反正兩人早就做了夫妻之事,宋家也都沒人了,她不管誰管?她那兒子還是老頭的,算是給那老頭子送個終吧。”


    一想起此事,忍冬還是忍不住呸道,“真惡心,也活該到最後他們自己惡心自己。”


    說著又好奇問她,“主子這兩日怎麽沒寫話本了?”


    燕姝歎了口氣,“累了,想休息一下。”


    ——咳,其實她是在避風頭。


    今次這本《大丈夫站起來》再度言中禮部尚書府之事,引得外界震驚一片,並再度猜測起她的身份。


    甚至有人說她是神仙降世,專為懲治惡人而來。


    當然,也有聰明者猜測她身份不一般——


    如此不畏強權敢於揭發官員醜事,且還說的如此準確,很有可能是陛下親信,朝中要員之類。


    總之……她得降降熱度。


    還是先叫百姓們把熱情放在生產生活上,整日看話本子也不太好。


    收收心,收收心吧。


    當然了,最要緊的是,她最近寫的話本子不太適合出。


    比如寫駙馬趙成文那個,皇帝既然還沒告訴長公主,那必定有他的打算,她若是貿然出了話本子,叫長公主知道了自己被戴綠帽的事,引起流血事件可就不好了。


    倒是還有寫幾本存貨,然而都帶了點顏色,皇帝又不許。


    真是無趣。


    她一邊嗑著瓜子,正琢磨再寫個什麽,卻見蓮心進來稟報,“主子,太後傳旨,說是慈安宮做了些糕點,請您去嚐嚐呢。”


    燕姝一愣,太後叫他去吃點心?


    嘖,這是又賣的什麽藥?


    她當然不能拒絕,隻好趕緊換了衣裝去了慈安宮。


    等到了地方才發現,原來皇帝也在,一身墨藍色的團龍袍,正在聽太後說話。


    “哀家可真是看走了眼,原當那是名門閨秀,知書達理,卻沒想到名門不是名門,人也心思惡毒,果真是沆瀣一氣,汙濁不堪。”


    燕姝聽出來了,太後這說的是安嬪。


    嘖,其實想想,太後也挺心累的。


    ——眼看親侄女扶不上牆,好不容易找了個有點智商的,沒想到家裏還這麽不爭氣。


    卻聽宇文瀾道,“此事是他們的錯,與母後無關。”


    太後嗯了一聲,這才將目光投向燕姝,道,“快坐吧,今日哀家叫她們做了些芋泥餅跟雙豆糕,聽說你愛吃,便叫你來嚐嚐。”


    燕姝屈膝行禮,“臣妾謝太後關懷。”


    便在一旁坐了下來。


    宮人端來了茶點,看著賣相不錯。


    燕姝雖然嘴饞了點,卻也還知道好賴,知道太後可不是單純想請她吃點心。


    不過,這樣子還是得做一做的。


    她於是便拿了一塊雙豆糕。


    沒等送入口中,卻聽太後道,“對了,聽說這市麵上近來有個寫話本子的很是厲害,似乎叫什麽……公子?據說他寫的跟真事一模一樣,連那謝培跟宋家的事都被他言重了,也不知是誰有如此大本事,難道還能未卜先知不成?”


    燕姝一愣,心道果然來了。


    不過沒關係,反正今日有皇帝在。


    到他上場的時候了。


    果然,就見宇文瀾與太後道,“是朕叫人寫的。”


    太後一臉驚訝,“什麽?陛下叫人寫的?陛下為何如此?”


    宇文瀾麵不改色道,“朕其實對他們的事早有所耳聞,便順道叫人查了一下。寫成話本子,一來是想警示天下,令眾人莫要赴其後塵;再者也是想替他們留個麵子。若他們能主動投案自首,朕可從寬處置。”


    “卻沒想到,他們非但沒有悔過,反而變本加厲,實在令人失望。”


    話音落下,太後頓了一下,方頷了頷首道,“此法子確實好,隻可惜他們太不上道了。但願經過這幾回,其他人都能有所警示。”


    說著又在心裏道,【果然不是李燕姝,而是皇帝。我就說,這丫頭哪兒有那麽大本事?】


    【不過……皇帝已經如此厲害了嗎?】


    宇文瀾默默聽在耳中,沒說什麽。


    卻聽燕姝正在一旁默默驚歎——


    據她所知,安嬪雖然有所懷疑,但在確定真相之前就被關在了蘭林殿,根本無從與外界溝通。


    所以今日太後這一問,完全是她自己判斷出來的。


    今日把她跟皇帝都招來,又突然來這一問,太後大概是想看她會不會露出破綻。


    娘的太後果然厲害,幸虧沒生在這一屆,不然她都不知道死在太後手裏多少回了!

    正在此時,卻聽係統叮的一聲,【嘿,太後曾經也是單純天真小可愛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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