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110章

    事關太後的病情, 宇文瀾自是不能怠慢,當夜便派人去了張府。


    咳,畢竟掌握了確切位置, 且都精確到書架的第幾格了,又加之因著太後不適, 張勝康需在宮中值守, 張家書房無人進出,錦衣衛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將那本《杏林拾遺》拿到了手中。


    於是第二日一早, 待薑太醫來到宮中上值之時, 立時親眼見到了父親的心血之作。


    激動,唏噓,自是在所難免,但當務之急還是為太後診治要緊, 是以薑太醫在查看過父親的記載之後, 立時替太後擬定方案, 診治起來。


    燕姝早已在慈安宮等候, 宇文瀾亦是下了早朝之後立時趕來, 忙不迭問正在為太後施診的薑太醫道, “如何?太後何時能恢複康健?”


    卻見薑太醫一臉嚴謹道,“啟稟陛下,太後娘娘的頭風乃陳年舊疾, 當下應以疏肝解鬱,滋肝養腎, 益氣養血, 祛風止痛為主, 這些都是要循序漸進, 慢慢來的,目前臣先以半月為一療程,持續三個療程,大抵可以為太後根除病灶了。”


    三個療程?

    宇文瀾聞言又凝眉道,“如此說來,還需要至少一個半月的時間太後才能完全恢複健康?”


    薑太醫垂首應是。


    見此情景,燕姝忙在旁安慰道,“陛下莫急,有辦法總比沒有辦法的好,何況太後娘娘已經被這病侵擾了多年,若能在一個半月之間徹底消除隱患,也是不錯的。”


    說的也是,宇文瀾頷了頷首,便見薑太醫取出一包銀針,逐一紮在了太後頭上的穴位。


    這場麵叫他一頓,也隻把燕姝看得膽戰心驚,老天,這麽多針紮在頭上,得多疼啊!

    然再看看太後,卻並沒有什麽反應。


    如此可見,那頭疼病發作起來竟是比這針紮還要難受的。


    燕姝簡直要心疼的流淚了。


    宇文瀾又何嚐不明白這個道理,心間也很有些沉重,頓了頓,又問薑太醫道,“除了吃藥與針灸,還要注意些什麽?”


    薑太醫忙也回道,“啟稟陛下,太後娘娘的病內外因都有,外則注意防風保暖,切莫再度受冷,內則盡力令娘娘保持心情舒暢,疏肝解鬱。”


    這話說得算是通俗易懂,聞言,燕姝不禁默歎了口氣——


    【說白了太後如今還不都是先帝害的?如太後這般,夫君朝三暮四,連累得孩子早夭,為了把養子扶持上位,這些年付出多少心血?偏生那娘家人還不爭氣,一出又一出的幺蛾子,好不容易有了相知之人還不能在一起……這些事落在哪個女人頭上能不抑鬱?能不生病?嗚嗚嗚太後這半生可太不容易了!】


    宇文瀾默默聽在耳中,頓了頓後,開口對床上的太後道,“母後這些年辛苦了。”


    ——燕姝說的有道理。


    這皇宮,確實沒有叫太後過過什麽舒暢的日子。


    而話音落下,卻見太後漸漸睜開眼睛,虛弱道,“眼下正是忙的時候,陛下不用太過掛念哀家,回去吧。”


    燕姝聞言也忙道,“臣妾留下來陪娘娘就好,陛下先回去吧。”


    的確,時值上午,禦書房裏必定一大堆要事等著他,宇文瀾隻好頷首應好,辭別太後,回了乾明宮。


    餘下薑太醫繼續為太後診治,燕姝也一直陪在一旁。


    待到針灸完畢,又親手服侍太後喝了湯藥,待到太後睡下,才回去歇息。


    ~~

    不得不說,薑太醫的法子果真比那張勝康有效多了,如此持續了兩三日後,太後的症狀便已經減輕了一些,不再整日昏昏沉沉頭疼欲裂,情況好時,也可以同燕姝聊天了。


    而今已是九月中旬,天氣愈發寒冷,雖則殿中暖和,隔著窗也能望見院中的樹木已經落光了葉子。


    太後還惦記著宮中的雜事,此時病痛稍一好,便不由又操心起來,問燕姝道,“不知針織局可把宮裏的冬衣都做好了?”


    燕姝忙道,“冬衣都已經發放下去了,娘娘不必擔心。”


    太後頷了頷首,歎道,“你如今也越來越麻利了,隻是難為肚子裏還揣著一個,別太辛苦才是。”


    燕姝忙點頭道,“臣妾都好,請娘娘放心。”


    說著又問,“快到晌午了,您可想吃些什麽?”


    卻見太後搖頭歎道,“這幾日喝藥喝得嘴裏苦,什麽也不想吃。”


    這可叫燕姝犯了難,人是鐵飯是鋼,大佬不想吃東西病怎麽能好呢?

    哪知正在此時,卻見宮人在門外道,“啟稟太後娘娘,富海公公來了。”


    富海必定是受君王之命而來,聞言太後便頷首道,“進來吧。”


    門外人應是,緊接著,便見富海提著一隻食盒來到殿中,向二人行禮道,“陛下命奴才給太後娘娘送了些柿子餅來。”


    嗯?

    燕姝一愣,太後才剛說嘴裏苦,皇帝的柿餅就到了,這莫不是母子連心?


    卻見太後也有些意外,哦了一聲,問道,“陛下怎麽想起給哀家送這些了?”


    哪知,卻聽富海道,“是陛下才跟薑太醫問過娘娘的病情,知道娘娘這幾日食欲不太好,恰好有鬆鶴書院祁山長才送進宮的柿子餅,陛下知道娘娘喜歡這口,便叫奴才送來給您嚐嚐。”


    說著又補充道,“陛下特意跟薑太醫問過,娘娘少吃些無妨。”


    話音落下,太後與燕姝卻都是一愣。


    尤其是燕姝,竟有些險些沒控製住麵上的神情——


    方才富海說,這是祁山長送來的柿子餅???


    祁山長怎麽會忽然往宮裏送柿子餅?!!難道是為了太後?!!


    關鍵時刻,還得係統跳出來解惑,【沒錯,這幾日外頭都已經聽說太後不舒服,祁山長自然更加擔心,隻可惜身在宮外消息不暢,這不猶豫了再三,總算鼓起勇氣將他親自做的柿子餅送了進來。當然,人家沒敢說是送給太後的哈,隻說是鬆鶴書院自產的柿子餅,為感謝陛下關懷,特意送給陛下嚐鮮。】


    燕姝十分激動,趕忙又問,【那那那,皇帝怎麽就想著給太後送來了呢?】


    係統,【因為太後是真喜歡吃柿餅啊!人家好歹母子二十多年,豈會連這個都不曉得?】


    燕姝依然非常激動,【所以祁學士也是知道太後喜歡吃柿餅的?甚至還親手學會了做柿餅?等待了這麽多年,終於能叫太後嚐到了?】


    嗚嗚嗚她已經腦補出祁學士在理智與情感的一番激烈交戰後終於還是扛不住對太後的牽掛,於是鼓起勇氣親手將柿餅送進宮的景象了!


    嗚嗚嗚雖則沒有一句言語,但這柿餅就是他的心意啊!


    而再看看太後,也正滿心驚訝,心裏道,【這人怎麽……莫不是故意要給我送的?】


    燕姝聽在耳中,不知有多想點頭對太後說是——


    大佬不要再懷疑了,祁學士的確全然是為了你啊!!!他心裏真的很牽掛你啊!!!


    嗚嗚嗚這就是雙向奔赴的純潔愛情啊!!!

    當然,這話雖不能說出口,但她完全可以做些別的。


    於是趕忙應道,“陛下這柿子餅來的正好,才剛娘娘還說嘴裏苦呢,您吃些柿子餅,正好緩一緩。”


    說著便主動將食盒接了過來,取出了其中的柿餅,交由宮女丹霜將其寫成小塊,再端到太後麵前。


    太後見狀,便果真拿了幾塊嚐了嚐。


    唔,是柿子天然的甜香,慢慢咀嚼之間,似乎能看到那人的模樣。


    這柿子餅,怕是他特意為她送來的吧?


    畢竟以他的性格,可不是會主動討好與別人的。


    如此想著,口中的清甜竟然漸漸蔓延到了心間,叫房中的藥味似乎都淡了不少。


    燕姝在旁悄悄觀察,見太後目中漸漸有了亮色,也很是開心,忙趁機道,“趁著這柿子餅的甜味,娘娘不妨也吃些東西吧,叫膳房熬些粥,做上幾樣小菜,如何?”


    卻見太後頷首笑道,“經你這麽一說,哀家竟有些餓了,好吧,那就叫她們去傳吧。”


    燕姝應是,忙叫丹霜去傳膳。


    沒過多久,待午膳送到,太後果然喝了一碗粥,吃了兩道小菜。


    而後的湯藥也都一飲而盡,足以看出心間之高興。


    見此情景,燕姝也放了心。


    有了她偶像的鼓勵,榜一大佬一定很快就能康複的。


    ~~

    而宇文瀾也一直牽掛著太後,隻可惜公務繁忙,待晚間回到甘露殿,便問燕姝道,“今日太後如何?”


    燕姝忙道,“陛下放心,今日太後娘娘好多了,尤其吃了您叫富海送來的柿子餅後,心情都好了許多,午膳與晚膳也吃了不少。”


    說著又在心裏嘿嘿,【說起來還是你會辦事!居然知道把祁學士的柿子餅送來給太後,不錯不錯,孺子可教!】


    宇文瀾,“……”


    罷,既然薑太醫說太後需要保持心情舒暢,他隻能盡力如此做了。


    話音落下,卻見燕姝同他道,“陛下,臣妾今日正想著,眼看太後娘娘的情況轉好,不妨可以試著給娘娘講講張勝康的舊事了,臣妾從前不是正好寫過張勝康欺師滅祖忘恩負義的話本子嗎?正好可以拿出來念給太後聽聽,如此先鋪墊一下,叫娘娘先知道他從前做過的惡事。等再過兩日娘娘康複以後,將《杏林拾遺》的事揭露出來,太後娘娘就會徹底明白張勝康的真麵目了。”


    宇文瀾聞言頷首道,“可以。”


    說起來,這幾日張勝康眼見太後已經叫薑太醫治病,心裏大抵已經很是著急,保不齊還會再做什麽卑劣之事。


    不過也無妨,他已經命暗衛跟蹤此人,一旦此人再有什麽惡行,一定會立即被抓住。


    但燕姝的安排也很不錯,先給太後做個心理準備,如此,將來處置起張勝康,也能避免太後太過驚訝與失望。


    畢竟病中的人,不好受太大刺激。


    然此時話音落下,卻見燕姝應了聲好,便忙不迭跑去了書櫃旁翻找起來。


    他奇怪道,“這是要做什麽?”


    天已經晚了,她該不會還要寫話本子吧?

    卻見燕姝道,“那個寫張勝康的手稿不知道被臣妾放哪兒去了,臣妾先找出來,也好明日給太後念。”


    宇文瀾卻上前拉過她,道,“已經很晚了,明日再找也是一樣,你也在慈安宮陪了一天,早些歇息吧。”


    話音落下,燕姝正應景的打了個哈欠,這才察覺自己確實有些累了,於是隻好應好,隨他去了榻上歇息。


    ~~

    第二日,宇文瀾照例早早醒來,準備去乾明宮赴朝會。


    下床的動靜驚醒了燕姝,隻見她慵懶的坐起,撩開床帳問道,“陛下要走了嗎?”


    說話間,又打了個哈欠,眼睛還未完全睜開。


    宇文瀾心間好笑又溫柔,俯身在她額間一吻,道,“不必起來,外頭冷,再睡會兒吧。”


    燕姝恃寵生嬌,唔了一聲,便打算再躺回去。


    哪知正在此時,卻聽富海在外道,“陛下,錦衣衛有事稟報。”


    宇文瀾唔了一聲,便披上外袍去到外間,問道,“何事?”


    與此同時,仍賴在被褥裏的燕姝也在琢磨,不知錦衣衛又抓住了誰的把柄,這麽早便來稟報。


    難道是抓住了那白鶴道人?

    不對啊,照時間來算,派出去的人隻怕眼下才剛剛到閩越吧,莫說抓人,便是趕回來也來不及啊……


    那會是誰呢?

    嘖,別說,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竟然不那麽困了,於是也下了床披上外袍,趴在門口聽。


    卻聽外間錦衣衛道,“啟稟陛下,昨夜微臣潛入張府,發現張勝康下值回到府中後,與一個婦人廝混,而後沒過多久,那個婦人又去了其兒子的房中,與其兒子廝混到下半夜……”


    燕姝,“???”


    宇文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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