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114章

    燕姝一覺醒來,才知道今早朝堂的事。


    驚訝氣憤之餘,她與宇文瀾一樣,立時就猜到了是那白鶴道人幹的。


    隻是她還有些不解,那妖道不是在閩越麽,前些天還聽說他被錦衣衛追的跳了懸崖,怎麽會忽然就來了京城?


    卻聽係統跳出來道,【因為跳崖的那個根本不是他,是他早給自己找好的替身,錦衣衛追那個替身的時候,他便趁機逃出閩越,他已經來了京城了。】


    燕姝聞言瞪大了眼,【這妖道居然還能找到替身?】


    係統,【那不是還有人給他建道觀麽,千萬不要小瞧他洗腦的本事。】


    燕姝,【,,說的也是。】


    所以說,這妖道的確詭計多端,單憑一己之力居然造了這麽多孽!一不留神又叫他在京城禍害了那麽多沒來得及出生的性命!


    不成,眼下她既然知道了,如何還能袖手旁觀?


    於是立時跟係統問清了對方的位置,走到桌前用紙寫好,叫忍冬趕忙送去了乾明宮。


    想了想又覺得不太放心——此事她知道了都尚且如此生氣,太後必定會更加動怒吧?


    可她的大佬昨日才結束療程,千萬別再觸發舊疾才好。


    於是又叫人準備轎輦,待吃過早飯,便披上厚衣去了慈安宮。


    待到了地方,太後卻有些意外,問道,“昨日不是囑咐你不必過來的?怎麽還是來了?”


    燕姝道,“昨夜的雪已經化了,臣妾看地上並不滑,擔心娘娘一個人悶,便過來陪您說說話。”


    太後頷首道,“難為你有心,不過哀家正想找人問問呢,才剛聽說京城有不少孕婦小產,不知是何情形?”


    燕姝便道,“是有這麽回事,說起來八成還是那個白鶴妖道所為,聽說其在閩越之時,便曾用胎盤來煉什麽丹藥,陛下知道後勃然大怒,這才命錦衣衛前去捉拿,但前些天在閩越跳崖的那個,其實是他找的替身,此人近期已經逃竄到了京城。”


    話音落下,卻見太後眉間一凝,“什麽?竟然又是那妖道?”


    燕姝忙點頭,“此人表麵是個道士,實則是反賊,心胸極為惡毒,偏偏詭計十分多端,聽說今早朝堂上還有大臣提到過,說幾年前也曾有過這樣的事,那時他應該就在京城,所以除過他,應該不會有旁人了。”


    這話一出,卻見太後頷了頷首,沒再說什麽,心間卻已經咬牙道,【那老賊竟然還在幹這種喪盡天良之事!


    我當時怎麽沒殺了他!狗男人,這都是你引出的禍水!】


    這話一出,燕姝心間凝眉

    太後用的是“還在幹”。


    也就是說,太後當年便已經知道這老道士的所作所為了。


    那,先帝應該也知情吧。


    卻聽係統道,【不然你以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若沒有先帝默許,他一個道士,能在京城幹得下去?】


    燕姝一愣,沒忍住我去了一聲,【先帝可是一國之君啊!他怎麽能如此縱容老妖道禍害自己的百姓?】


    說著一頓,心間立時又升起一個毛骨悚然的可能,【……那先帝是不是也吃了?】


    係統,【沒錯啊,他一心想長生不老,既然知道這是“好”東西,豈能不吃?】


    “嘔,,"

    話音落下,燕姝下意識感到惡心,一時沒忍住,差點當場嘔出來。


    太後嚇了一跳,忙關問道,“這是怎麽了?”


    燕姝撫著胸口道,“臣妾也不知怎麽,就忽然有點不舒服了。”


    太後忙道,“快回去歇著吧,趕緊叫薑太醫去看看,這幾日千萬要小心。”


    燕姝忙應是,又勸太後道,“娘娘也不要太生氣,那妖道離得近了也不是壞事,陛下英明神武,京城也是人手充足,定然能將這人捉拿歸案。”


    嗚嗚嗚攤上那麽一個荒唐無道的狗皇帝,太後也太不容易了,這麽有正義感的人,當初一定給氣壞了。


    好在那狗皇帝已經死了,可她的大佬千萬不要再生病才是。


    卻見太後頷了頷首,道,“不必擔心哀家,如今你才是最要緊的。那妖道詭計多端,雖則是在宮中,也萬不可掉以輕心。”


    燕姝忙應是,便又告退回了甘露殿。


    ~~

    一想起先帝跟那妖道幹的事,燕姝便惡心的要命,連累的晌午都沒什麽胃口吃飯,隻簡單吃了些粥便睡下了。


    待歇晌起來,天色已經昏暗,眼看又要到傳晚膳的時候了。


    她還惦記著要事,忙跟係統打聽,【那妖道抓住了沒?】


    哪知卻聽係統道,【沒呢。】


    燕姝皺眉,【怎麽回事?不是都告訴錦衣衛是灑金巷附近的賓至客棧了嗎?連房號都說了,怎麽還沒抓到人?】


    係統,【早跟你說那妖道詭計多端,錦衣衛趕到之前那妖道便又換地方了。】


    燕姝聞言簡直要吐血了,這時代又木得什麽通訊工具,她不能實時指揮錦衣衛抓人,如今大著肚子,又不能如上回抓那人販子一樣親自去現場,眼下時間就是生命啊,可怎麽能立時把那妖道給抓住呢?

    正在此時,卻聽係統道了句,【沒準眼下能抓住了。】


    燕姝一愣,“啥?”


    哪知卻又聽係統道,【不過先檢查一下你窗戶門都關好沒。】


    燕姝,【???】


    然沒等再問一句,卻聽門外忽然響起荀太醫急匆匆的聲音,“請宜妃娘娘趕緊命人關好門窗,暫時莫叫人出入。”


    燕姝又是一愣,怎麽又是一個叫她關窗戶的?

    哪知下一秒,又聽荀太醫道,“臣聞到外頭有藥的氣味,恐怕對孕婦不利。”


    什麽?

    這話一出,殿中眾人皆是一驚。


    好在眼下天氣寒冷,門窗原本就是關著的,隻是忍冬原本還打算出去給主子傳膳,一時間卻不敢動了。


    正在此時,門外又響起一個聲音,卻是宇文瀾問道,“出了什麽事?”


    燕姝不敢開門,好在有荀太醫在外頭回話,“啟稟陛下,臣方才聞見宮中有一股濃重的煙味,其中應是含有不利於孕婦的藥物,臣怕娘娘有事,遂趕緊來稟報。”


    其實宇文瀾一路走來,也已經聞到了空氣中的藥味,聞言這才察覺事情嚴重,立時同燕姝道,“先不要出入,關好門窗。”


    說著又問荀太醫,“可知煙味出自何處?”


    荀太醫道,“臣一路從值房走過來,越到後宮越加明顯,應該就在這附近。”


    宇文瀾立時吩咐富海道,“立即叫侍衛隨荀太醫去尋找,任何人不得阻攔。”


    富海應是,趕忙招呼了十幾名侍衛,跟著荀太醫在宮中找尋起來。


    畢竟後宮如今也沒什麽人,沒過多久,眾人便找到了那藥味的出處。


    卻是那王昭儀所在的翠微殿。


    聽到稟報,宇文瀾自是大怒,立時親自審訊。


    然那王昭儀卻矢口否認道,“請陛下明鑒,臣妾隻是身體抱恙,托宮外的家人買了些艾條在熏罷了,絕對不是要害宜妃娘娘啊!”


    心裏也道,【這宜妃果真出手了!她竟然如此狠毒,這般栽贓嫁禍與我!】


    將這些聽在耳中,宇文瀾並未輕易動容,而是吩咐侍衛道,“將她方才所燃之物拿出來給荀太醫看看。”


    侍衛應是,立時將方才在翠微殿查獲的那根“艾條”拿了出來,叫荀太醫當場檢查。


    卻見荀太醫將艾條剝開後,立時灑落了一地的藥粉。


    而經過一番檢查,沒費多少功夫,荀太醫便斷定道,“啟稟陛下,這其中有赤芍,丹參,紅花,麝香,薑黃,急性子等多種活血藥材,就算不入口,單隻聞其味道,也有滑胎的風險。雖則眼下天寒,但時值晚膳時間,殿中人進進出出,還是會有氣味傳入殿中,必定是不利於宜妃娘娘及皇嗣的。”


    這話一出,眾人無不嚇了一跳,而宇文瀾立時又看向王昭儀,冷聲道,“此物是從何處得來?是何人指使你如此做的?”


    卻見王昭儀一愣,立時又哭道,“陛下明鑒,臣妾真的不知這裏頭有這樣的東西,是臣妾久病不愈,實在沒有辦法,才托家人在宮外買了些艾灸,臣妾真的不知道這裏頭有這麽多毒物啊……”


    【老天這是怎麽回事,艾灸裏怎麽會有這樣的東西?該不會是宜妃指使這太醫故意誣害我的吧!】


    宇文瀾卻耐心盡失,隻冷聲吩咐侍衛道,“立即控製王家,嚴禁任何人進出,務必審出這毒物的來源!”


    侍衛們立時應是,即刻趕往了那宮外王昭儀的娘家。


    ~~

    而此時,燕姝也已經跟著係統知道了事情的進展。


    她琢磨道,【難道那王昭儀也是被那妖道利用的?】


    係統道,【沒錯,那艾條其實正是出自那妖道之手,自來到京城,這妖道便換成了郎中的身份,前幾天正好利用醫術治好了王家老爹的胃病,這王家老爹將他視為神醫,這不才又從他手上買了這艾條,托人給閨女送進了宮裏。】


    燕姝點了點頭,卻又依然有些不明白,【可這王昭儀病了為啥不看太醫?光熏艾灸也熏不好啊!】


    係統,【因為她現在十分怕你,覺得太醫跟你是一夥的,就想要她的命,所以一直不敢看太醫。】


    燕姝,【……】


    好吧,既如此,她也不強求了,還是想想那妖道的問題吧。


    【如此說來,京城先前那些流產的孕婦這莫不是也是被那妖道如此禍害的?】


    係統道,【這可就不一定了,畢竟這法子造價高,還是挺費錢的,他不過是專門用來對付你罷了。對其他的孕婦,他通常都是先是打聽好了,再伺機將藥粉下進人家的井水中,再事先買通附近的穩婆,待到孕婦小產之後獲取新鮮的胎盤。】


    聞言燕姝又忍不住要嘔出來。


    嗬,這個死妖道,竟然把主意打到她頭上來了!今次非要捉到他不可!

    卻聽係統道,【這回好辦了,這人目前就在永定橋頭杏園藥鋪子裏西廂房第二間,下午才染黑的頭發,目測約莫四五十來吧。】


    才染的頭發?

    燕姝挑了挑眉,據她所知,時下染發的技術,是用醋汁熬煮黑豆,待煮出黑黑的膏體,便抹到頭發上,當然,此後還需要一些加固方法,但此人下午才染的頭發,想必來不及加固……


    她立時來了主意,再度提筆修書一封,叫人送去了乾明宮。


    ~~

    慈安宮。


    眼看天色漸暗,太後一直在等待消息。


    直到聽聞那毒藥的源頭王昭儀已經抓住,而燕姝並未受到影響,這才鬆了口氣。


    丹霜趕忙上前勸道,“娘娘還未用晚膳,既然宜妃娘娘未受影響,您也吃些東西吧。”


    太後卻歎道,“哀家沒有胃口,那白鶴道人還沒有抓住。”


    ——畢竟那妖道一天未抓住,就說明城中的孕婦仍舊有危險。


    雖是還未降生的孩兒,卻也都是一條條的人命啊!她如何還能安心吃得下飯?


    說來,這也怪她。


    若當初那人死時能將那道士一並除了去,怎麽還會有現在的隱患?


    好在沒過多久,卻見出去打聽消息的太監喬福順進來稟報道,“啟稟太後娘娘,方才乾明宮才得了消息,那白鶴道人抓住了!”


    太後一頓,忙問道,“果真抓住了?沒有抓錯吧?”


    卻見喬福順使勁點頭,“娘娘放心,已經驗明正身了,據說那妖道今下午才染黑了頭發扮做郎中,藏匿在永定橋一帶。錦衣衛們順著酸味直接找到了永定橋附近,將那裏的民居商鋪層層包圍逐一排查,一下就找到了一個身穿黑衣,頭戴黑帽,還一頭酸味的,往他頭上一潑熱水,滿頭的黑發都掉色成了白發,經過確認,正是那妖道無疑。”


    什麽?

    太後聞言一怔,這法子怎麽有些……刁鑽?

    不過無論如何,抓住此人便好。


    心頭大石總算落地,她雙手合十,念了聲阿彌陀佛。


    見此情景,眾人也都放了心,丹霜再度上前道,“娘娘現在可以傳膳了吧?您的病才好,不能餓肚子的。”


    太後道,“叫他們準備一碗清粥就好了。”


    丹霜應是,忙出門去傳膳了。


    太後正要去暖榻上坐一會兒,卻見那喬福順又道,“對了娘娘,方才奴才返回之際,正碰見守宮門的侍衛前來送信,說是那張勝康的媳婦徐氏今日死了。”


    太後麵色一涼,道,“死了便死了吧,她夫君兒子做了那麽多惡事,陛下沒有叫她拖著病體受刑,已經開恩了。”


    喬福順忙應是,而後卻又道,“那徐氏死時叫人送了封信到宮門口,說是請您過目的。”


    說著便呈上一封信。


    太後頓了頓,終於伸手接過,打開掃了一遍。


    卻出乎意料的一怔。


    原來這信,並非出自徐氏之手,而是張勝康。


    ——畢竟張勝康曾為她寫了那麽多年的藥方,對於此人的字跡,她還是很熟悉的。


    此時,卻見張勝康在信中寫道,“當初先帝昆布湯中混入月□□之事,臣臨死之際,已經告知荀太醫,萬望娘娘小心。”


    太後一頓。


    嗬,好個張勝康!


    ……


    ~~

    再三確認過那白鶴道人的身份之後,錦衣衛立時將對方押入了天牢。


    此時已是夜深之際,宇文瀾也鬆了口氣,這才打算去甘露殿歇息。


    ——將那蠢貨王昭儀抓住之後,危機已經解除,這陣子甘露殿已經可以進出了。


    哪知未等起身,卻見錦衣衛來報,“陛下,那妖道說有關於先帝的秘密,想要稟報與您。”


    宇文瀾頓了一下。


    須臾,頷首道,“朕便見他一麵。”


    正好,他倒也一直想看看,這禍害先帝的道士如今是什麽模樣。


    語罷便起身出了門去。


    沒過多久,宇文瀾便在天牢之中見到了那人。


    卻見對方臉上果然不見多少皺紋,除過褪了色後稍顯滑稽的頭發,麵容上相比從前,果然是年輕了許多。


    但他隻覺得惡心。


    先帝當年,為何會信任這樣的人?


    此時,未等他開口,對方便先笑道,“陛下終於來了,既然您如此賞麵,那貧道便敬奉一個秘密給陛下。”


    宇文瀾麵無表情,隻道,“什麽秘密?”


    卻見那白鶴道人笑道,“陛下不要以為,先帝是貧道害死的,那時,貧道與先帝同吃同住,飲食皆都想同,除過一點,先帝那時每日都會飲一碗昆布湯。後來,貧道沒事,先帝卻吐血而亡,您可知為何?那下藥毒死先帝的,是宮中之人!”


    話音落下,卻不見宇文瀾動容,而是冷聲問道,“你與先帝同吃同住,如此說來,你以人胎盤所煉的丹藥,先帝也吃了?”


    白鶴道人一怔,而後笑道,“陛下果然聰明。不錯,貧道對先帝可是一片衷心,那般珍貴之物,自然首當敬獻先帝才是。”


    宇文瀾眯了眯眼。


    哪知正在此時,卻聽身後傳來一聲,“住口。”


    眾人齊齊望去,卻見竟是太後出現在了門口。


    未等行禮,太後已經幾步來到宇文瀾跟前,看了他一眼,又對那白鶴道人道,“你當初引誘先帝迫害平民,做出那等泯滅天良之事,如今死到臨頭,還想誣害他人?”


    白鶴道人一頓,又對於文瀾道,“陛下難道忍心看著先帝死的不明不白?”


    “住口。”


    卻見宇文瀾冷聲開口道,“死到臨頭還妖言惑眾,來人,割了他的舌頭,斷其手筋腳筋。昭告天下,明日午時,當眾行刑。”


    說著又垂首對太後道,“此處血腥,請母後回宮吧。”


    太後頓了頓,隻好先應是,與他出了天牢。


    寒冬深夜,冷咧的寒氣直嗆人的心肺。


    太後卻沒有上車,而是對宇文瀾道,“哀家有一事,想要告訴陛下。”


    宇文瀾卻溫聲道,“天晚了,母後先回去好好休息,有什麽事,明日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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