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搬回主屋

    謝玦此番護送穆王回京, 聖人聽說他受了傷,便讓他休息十日再回軍中。


    賞賜下來,聖人特意囑咐了謝玦, 有一些是皇後特意挑選給翁娘子的。


    從宮中回到侯府後, 賞賜也送到了侯府。


    謝玦讓管事挑出女子所用, 隨而再吩咐下人去喊來了石校尉,與他說賞賜中的金銀, 皆用來犒賞此番隨行的將士。


    一聽可以領賞, 石校尉頓時大喜, 可一想到侯爺已經不再是孤家寡人了,喜意漸緩,擔心道:“侯爺不把這些賞交給大娘子, 大娘子恐會不高興。”


    謝玦正在看軍中送來的折子,眼也不抬,淡淡道:“是娘子提起的。”


    石校尉驚詫之餘, 感歎道:“大娘子還真關心著咱們弟兄, 登高節那日還特地讓人準備了美酒佳肴給隨著侯爺回來的將士送去。”


    謝玦聞言, 眸光頓了頓, 抬眼望向石校尉:“娘子讓人送了酒菜過去?”


    石校尉點頭, 想起登高節那日, 嘴角的笑意濃了許多:“屬下的那份還是明月特地送來的。”


    翁璟嫵身邊的明月繁星都長得很是標誌, 不比府中其他的婢女差。


    謝玦麵無表情地看了眼他那似乎春心蕩漾的神色,毫無興趣地收回目光, 繼續看折子, 隨口一問:“說了什麽?”


    石校尉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大娘子讓明月來探屬下的口風, 想知道侯爺是怎麽受的傷, 想來也是關心侯爺才會探的。”


    視線才回到折子上邊的謝玦, 眉心淺蹙。


    關心他?

    若是關心他,她在他搬到東廂那個晚上來給他上了一回藥後,怎就沒有再到過東廂了?


    這幾日給他送藥送膳的都是那明月,來喚他回主屋喝藥的也是明月。


    阿嫵明明是在意自己的,可有時候謝玦又覺得她在無意間對他透露出冷淡。


    一旁的石校尉感歎:“當時的情形確實凶險,不過好在侯爺敏銳提前做了準備,不僅是將士們傷亡極小,就是侯爺也在千鈞一發避開了危險。”


    在護送穆王回來的途中,在遇上行刺的半個時辰前,不知為何,侯爺忽然改變了護送的隊形,還下令讓人立即戒備,每人都提著擋箭盾牌前行。


    也因為隊形改變,還有擋箭的盾牌,此番傷亡小之又小。


    回想到那時的情形,石校尉都覺得驚險。


    謝玦指腹摩挲了一下手中的自己,囑咐:“這事,讓將士們莫要對外說。”


    石校尉道:“侯爺放心,就是登高節那日,明月要問侯爺是怎麽受傷的,屬下也隻是說了個大概,並未詳細說。”


    謝玦點了頭,道:“去管事那處取了賞,再發給將士們。”


    石校尉應了聲,眉開眼笑的出了屋子。


    人走後,謝玦把折子按到了桌麵上,背向後靠去,抬起手揉捏著太陽穴。


    這兩個月下來,謝玦總像是能未卜先知一般。


    有一些事,明明尚未發生,可他卻有一種似曾相識,又或是像曾經曆過的一般。


    還有便是在眠中,總會做一些光怪陸離的夢。


    那些個夢中之事總是斷斷續續,模糊不清,有頭無尾,讓謝玦每每清醒後都雲裏霧裏,不明所以。


    這兩種情況,在回到侯府後,更加的頻繁強烈了。


    以前,對待二嬸,心下到底還有對長輩的尊敬。


    但入軍中十日後再見到二嬸,心底已無尊敬,餘下的則是厭煩。


    且時常望著妻子,腦海中總是閃現過各種從未發生過的畫麵。


    若是他真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那麽這些閃現的畫麵,是未來之事?

    那麽他會對二嬸的厭煩,或是也是在將來,二嬸做了什麽,讓他改變了看法。


    這段時日下來的記憶混亂,攪得謝玦沒有一覺好眠,甚是疲憊。


    正靠在椅背調息半便傳來敲門聲。


    坐直腰背抬頭望去,見是管事,便讓他進來。


    管事望了眼不怒而威的侯爺,隨而戰戰兢兢地走了進來,停在了屋中央,道:“老奴把賞賜之中,女子用的都給挑選了出來,還列了一個單子,請侯爺過目。”


    謝玦對這些無甚興趣,隻道:“送去給娘子過目。”


    管事應了聲,才要退出去,謝玦不知為何,又鬼使神差的把管事喊了回來。


    “先呈來,我看一眼。”


    管事複而把單子呈了上去。


    管事雖然不知老夫人為何忽然讓翁大娘子交出了管家權,但他知道必然和之前的一次賞有關。


    再者翁大娘子管家時也私吞了不少財物,這些都有可能被老夫人知曉了,所以才沒收管家的權利。


    而在崔大娘子管家的時候,他也得了不少好處,現在哪裏還敢出半點差錯。


    謝玦看到了單子上的蜀錦,眉梢一揚。


    略一沉思,便知是在宴席上,九表妹或是榮安公主看出了端倪,所以回宮中後,便把這事告訴了皇後娘娘。


    皇後娘娘給侯府留下顏麵,同時也再次送一匹蜀錦表示看重。


    說起蜀錦,也該去討賬了。


    謝玦眸色一斂,抬頭看向管事:“單子我送去給娘子,你把蜀錦送到我屋中,另外再去一趟世安苑,轉告二嬸,三天已至,我兩刻後會去尋她。”


    管事應了聲,然後退了出去。


    *

    翁璟嫵正在給雲縣的爹娘寫家書,忽然一旁傳來了謝玦低沉的聲音。


    “在寫什麽?”


    翁璟嫵猝不及防地被嚇了一跳,拿筆的手也不禁一顫,墨水微濺,有細墨落在了寫了一半的信上。


    定定的瞧了眼那細墨,心道這信看來要重寫了……


    心下微惱,在暗呼一氣後,調整表情才抬頭看向兩步之外的謝玦。


    那日在東廂試探了一番,得出的結論是——他不太可能是與她一同回來的謝玦。


    定了心,也就沒有那麽上心了。


    除卻讓明月去請他回房中喝藥,她好像也沒有去東廂尋過他了。


    她斂去被嚇後的不悅,朝著他一笑,放下筆:“給爹娘寫家書,告知他們我已經有孕的事,再有我在侯府過得很好,讓他們莫要擔心。”


    說罷,又問:“夫君怎回來了?”


    謝玦目光微動。


    她這語氣,似乎不怎麽期待自己回來?


    但思及上藥那晚的細微溫情,便覺得是錯覺。


    許是那晚趕了她出去,她心頭有氣,所以這幾日才沒有去東廂吧。


    沒有再在意,他道:“隨我到東廂,有東西給你。”


    翁璟嫵略一尋思,麵上忽然一喜:“可是二嬸把銀子送來了?”


    謝玦本欲點頭,但最後不知怎就開了口:“方才我去討的。”


    謝玦竟真的去討銀子了?!

    翁璟嫵驚訝了一瞬,轉念一想不管是送來的,還是討的,銀子總歸是到手了。


    聽到這個消息,方才被嚇到後的不悅全數消散。


    這輩子的謝玦,除了在公事上邊讓人敬佩外,這段時日,在後宅之事上邊好似還是有些用的。


    她簡單收拾了一下桌子,便站了起來,隨謝玦去了東廂。


    到了東廂,跨過門檻入了屋中,先入目的是桌麵擺著的布。


    翁璟嫵愣了一瞬,不明所以地望了眼謝玦:“二嬸賠的?”


    從崔文錦被收了管家權後就閉門不出,聽說好像是病了,整日窩在床上哭哭啼啼的,那謝二叔不厭其煩的直接搬去了小娘那處歇息。


    這種情況,崔文錦還有心情去搜尋蜀錦?

    謝玦抬了抬下頜,示意她先去瞧一瞧。


    翁璟嫵帶著疑惑走到了桌子旁,指尖撫過天青色的蜀錦,縱橫經緯間金線繡成的花卉祥雲,綺麗精美。


    顏色雖沒有先頭那匹蜀錦豔麗,可這顯然更加適合她,而且還絲毫不比先前的蜀錦遜色。


    這樣的蜀錦可不像是崔文錦能拿得出來的。


    她轉頭看向謝玦:“怎麽回事?”


    謝玦慢步走來,解釋:“這次的賞中有蜀錦。”


    翁璟嫵驚喜了一瞬,然後喜色漸斂:“看來皇後娘娘也知道了咱們侯府的鬧劇。”


    謝玦點頭:“二嬸所為,不會算到侯府來。”


    確實,蜀錦珍貴,再送一匹過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不會為難侯府,也不會計較。


    皇後娘娘賢德,翁璟嫵經曆過上輩子,自然是知道的。


    轉頭看向桌麵的蜀錦,笑意不由自主的深了些:“我很喜歡,真漂亮。”


    是真的喜歡。


    兩回錯過蜀錦,雖出了一口氣,到底有遺憾。


    謝玦見她似真的喜歡,隨後把厚厚一疊最大額為十兩一張的銀票給了她。


    “這裏是一千兩,其餘的金銀,都在匣子中。”


    翁璟嫵看向蜀錦旁的一個半臂長,約莫一尺高的匣子。


    打開來瞧,擺滿了金銀。


    望到這些金銀,她嘴邊的笑意頓粲。


    謝玦再把一張單子給了她:“此次的賞中,挑選出來的。”


    翁璟嫵略一揚眉,接過單子,看了眼所賞之物。


    蜀繡一匹,白玉嵌珠翠玉簪,隋珠一雙,金飛燕麵首一套,上品官燕十二盞。


    這些東西甚是貴重。


    但這些不必金銀,雖貴重但卻不能換銀錢,隻能自用,或轉贈他人。


    而且這些是隨著蜀錦送來,不用多想,皆是送她的。


    喜悅之餘,翁璟嫵開口道:“祖母身體不好,便把官燕送過去吧。”


    謝玦對這些事情怎麽感興趣,點了頭:“給了你的,隨你安排。”


    他這話,翁璟嫵倒是沒有什麽意外。


    畢竟,在謝玦哪裏,金銀珠寶,還不如一批軍需讓他感興趣。


    這時,下人把其他的東西送了過來,翁璟嫵吩咐:“都送到主屋去。”


    繼而饒有興趣地觀賞著精美的蜀錦。


    謝玦長指在桌麵輕點了兩下,開了口:“高熱已愈,今晚我便搬回主屋去。”


    正在觀賞蜀錦的翁璟嫵,眸中笑意微微一斂,有些抗拒。


    但轉念一想,他總歸在府裏也住不了多少日,而且帶回來了這麽東西,回去也無妨。


    她轉頭一笑:“也是,夫君病愈了,是該回主屋了,我現在就讓下人收拾侯爺的東西給搬回去。”


    謝玦起了身,神色淺淡:“無甚可收拾的。”


    說罷,托起了頗有重量的匣子,“回屋吧。”


    翁璟嫵隨他回去,也吩咐了人把東廂的蜀錦搬回主屋。


    回了屋中,日頭漸漸西移,從屋外進來的翁璟嫵見謝玦還在屋中看折子,有些納悶。


    明明這上輩子,他待在府中的時間就很少,待在屋中的時間更是少之又少。


    可從東廂搬回主屋後,他幾乎整個下午都沒有出去。


    這褚玉苑也是有他的書房,為何隻待在屋中看書看折子?


    翁璟嫵不得其解,但還是因他從崔文錦那處討回了兩千五百兩,而心情愉悅。


    也難得做假意做賢妻,在廚房待了半晌,看著明月做了許久的茶菓。


    她端到榻上的矮桌,柔聲道:“夫君看了一日折子了,想必也累了,先休息一會,嚐嚐我親自給夫君做的茶菓。”


    謝玦放下折子,看了眼桌上的茶菓,撩袖拿了一個用葉子包著的淺青色茶菓。


    咬了一口,細嚼了片刻,動作一頓。


    翁璟嫵見他如此,問:“夫君可是覺得這次做得不好吃?”


    謝玦看了眼她,隨即搖頭:“無事。”


    然後把手中的餘下吃完,飲了一口茶,沒有再動。


    這茶菓並沒有她先前做的甜味適中。


    過甜了,不是他的口味。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更新大概也是在14號早上六點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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