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

    一唱一和


    屋中除卻謝玦與武晰, 還有翁鳴雋與石校尉。


    謝玦目光冷沉的望了一眼武晰。


    隻有他自己知道,那一腳多少摻雜了一些私人的情緒。


    雖尚未發現武晰的端倪,但謝玦對此人的厭惡之感日益倍增。


    目光一抬, 便見妻子已經站在了門外。


    若今日真的是妻子所籌劃的, 那麽這武晰十有八/九不正當。


    謝玦明白若沒有那些夢境, 也不知妻子的際遇,對武晰更沒有憎惡, 那也會因武晰德行有虧而不再重用他。


    若是妻子所謀劃, 那目的便是這個。


    武晰被踢倒在地, 嘴角也因這一腳而溢了血。


    在悶咳了數聲之後,從地上踉蹌站起,聲音費力的解釋道:“屬下真的隻是上個茅房路過而已, 並沒有欺辱那個婢女,還請侯爺明察!”


    翁璟嫵跨過門檻,從外走進了廳中, 走到了謝玦的身旁。


    她有些驚訝謝玦會這麽武斷的就對武晰動腳。


    以她對謝玦的了解, 應該會調查後再動手才是呀?


    不過, 早做決斷也是好事。


    翁璟嫵看了眼武晰, 從容自若地與廳門看守的西霖吩咐道:“把婉娘找來當麵對峙, 定不會冤枉了武校尉。”


    武晰還想為自己解釋, 謝玦冷眼睨去, 聲沉如水:“等人來了你再開口。”


    說罷,徑直撩袍在座上坐下。


    翁璟嫵也走到一旁坐下。


    武晰一時有口難能開口, 再者被踹了一腳胸腔, 整個人的麵色蒼白得很, 額間已隱隱冒了冷汗。


    約莫半刻之後, 西霖與明月從外走入。


    明月低首垂肩的與座上的兩位主子說道:“婉娘情緒很不穩定, 一說要來指認欺辱她的人,她的情緒就崩潰了。”


    “雖是如此,但奴婢也套出了一些話,婉娘說那人一身酒氣,帶著紅臉臉譜的麵具,對了,那人的掌心上有一層厚厚的繭子。”


    武校尉忙辯解道:“屬下從茅房出來便聽到這屋中有聲響,便好奇地走了過去,還沒走進屋子,便看到了有一個戴紅色臉譜的男人從屋中出來,因屬下喝了許多的酒,反應一時遲鈍,便被那男人給跑了!”


    “那臉譜就是男人跑走的時候扔過來的……”話語一頓,武晰忽然反應了過來,驚道:“那人想要我做替罪羊!”


    翁璟嫵袖下的指尖輕輕點著,麵色淡淡。


    明月看向了一旁的武校尉,小聲道:“武校尉一身的酒氣,身旁又有那紅臉譜麵具,而且武校尉是武職,掌心上也是繭子……這也未免太過湊巧了吧?”


    武晰饒是見過風浪的人了,逐漸鎮定,分析道:“今日宴席,幾乎所有人都一身酒氣,如何算得是證據?還有那麵具,那賊人想讓我做替罪羊,所以扔了過來的。”思索了一息,又道:“雙手有繭子不僅屬下一人,且不說驍騎軍的弟兄們,便是練武之人,手上都會有繭子。”


    說著,抬眼看向了座上的謝玦,低下頭,聲音鏗鏘有力:“請將軍明察,屬下絕不受這冤屈!”


    屋中靜得讓人心驚膽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謝玦。


    謝玦麵上毫無表情,就是眸色都似沒有半點波動的湖麵一樣,讓人看不出半點的情緒。


    許久之後,謝玦看向明月,開了口:“就是說,沒看清楚是何人?”


    翁璟嫵袖下指尖一頓,但隨即又放鬆了下來。


    即便沒有任何證據,但沒揪出欺辱婢女的凶手前,這武晰始終有所嫌疑。


    明月搖了搖頭:“婉娘說她是被人拖入了屋中的,那人戴著麵具,所以沒有看清楚臉,雖是如此,但也很清楚是一個強壯的男人。”


    謝玦沉默不語地看了眼武晰,問:“你何時離席?”


    武晰立即道:“屬下離席不過是一刻,又怎能把那個婢女給奸/辱了?!”


    那邊的翁鳴雋附和道:“武校尉好像差不多是這個時候離席的。”


    那邊的明月又道:“聽婉娘說,那人並未真正奸/辱她,不知為何忽然就停了下來,從門口跑了出去,至於是什麽時候被扯入屋中的,婉娘因為太害怕,並沒有說清楚。”


    武晰眼神一凝,猜測是不是那賊人在屋中準備奸/辱婢女之時在門上看到了他的身影?


    所以怕他喊來了人,所以停了下來?

    想到此,武晰極快的思索著這其中有哪些細節是被自己忽略了的。


    半晌後,他忽然道:“那人外邊穿的好像是戲子的黑袍,起還戴著唱戲的麵具,就是翻牆動作也極為利落,極有可能就是戲班子的人。”


    說罷,他又道:“屬下便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侯府犯事,如此與自毀前途又有何區別?”


    一直未出聲的翁璟嫵開了口:“酒後荒唐的人多了去了,哪裏還會清楚今夕是何夕,又身在何處?”


    武晰忙道:“屬下雖多吃了幾杯酒,可還沒醉到連這是什麽地方都不清楚。”


    翁璟嫵沉吟了片刻,看向一旁的謝玦,問:“夫君怎麽看。”


    謝玦環視了一圈,目光最終落在武晰的身上:“今日的客人這般多,怎就那麽碰巧被你撞上了,你還成了替罪羊?”


    這事真的是有十張嘴都解釋不清楚了,盡管如此,武晰還是一口咬定:“屬下是冤枉的!”


    “證據呢?”謝玦沉聲問。


    武晰一時語塞。


    “此事我也不會冤枉任何一個人,等那婢女情緒緩和後再指認一遍,或是你能找到什麽證據能證明你是清白的,不然這軍中你也別待了。”


    武晰聞言,驀然握緊了拳頭,硬聲道:“屬下定然會證明自己的清白。”


    說罷,看向石校尉:“安排人暗中調查戲班子與驍騎軍的所有人,發生這事時,有哪個人沒有不在場的,一論嚴查。”


    說著,也看向自己的妻子,道:“這事發生的時候,府中已經沒有幾位賓客了,在那個時間段不在席的賓客,也希望阿嫵你能去查一查。”話到最後,他說:“這也是避免萬一是真的冤枉了人。”


    翁璟嫵看了眼武晰,隨後點了頭:“我會把下人聚集在一處,暫以有人盜竊為由來盤查。”


    說罷,她站了起來,暼了眼武晰,隨而移開了目光,語聲嚴肅:“這次婉娘雖然保住了清白,可敢在瀾哥兒的百日宴鬧出了這檔子事,若是查清了是誰幹的,往後我定不會再讓他踏進侯府一步。”


    這話,屋中的人都明白是對武晰說的。


    說罷,翁璟嫵揮袖出了廳堂,明月朝著謝玦一欠身,然後也快步追了出去。


    謝玦看了眼妻子離去的身影,目光回到武晰的身上:“你暫時就別回軍中了,先待在城中,等事情查清楚了你再回去。”


    說罷,朝著屋外的西霖道:“送武校尉出府。”


    說著,他也起身走出了屋子,人到廳外,喊了一聲:“石琅。”


    石校尉聞聲,暼了一眼武晰後也就跟了上去。


    人走得差不多了,翁鳴雋走到武晰身前,略有懷疑:“武校尉,這事真不是你幹的?”


    武校尉瞪了一眼他:“我何至於為了那麽個女婢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


    翁鳴雋琢磨後,道:“我在雲縣也做過好些年的捕快,在查案上也是有幾分能耐的,若是武校尉信我,我便幫你查一查。”


    武晰想起全然是這翁鳴雋的出現,自己才被卷入此事中,一肚子氣,自然不會讓他幫忙。


    冷聲道:“不勞煩你了。”


    說罷,捂著胸口轉身出了房門,西霖也連忙跟上。


    屋中隻餘翁鳴雋一人之時,他呼了一口氣,隨即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隨即也轉身離開屋中,同時暗道得去把剛剛藏起來的戲子黑袍與另一麵黑臉麵具毀了才是。


    *

    謝玦步入□□院的亭中,站在憑欄之後看著池中的半月,眸中浮現幾分思索之色。


    明月,翁鳴雋,婉娘都是褚玉苑的人。


    謝玦幾乎可以確定今晚這事是妻子所部署的。


    顯然,她想離間他與武晰,不想讓他繼續信任武晰。


    如此,武晰極有可能就如同他對其厭惡一樣,並非好人。


    隻是他不清楚這武晰做了何事,才讓妻子這般周章部署。


    石校尉隨在侯爺的身後半步,狐疑道:“這武校尉到底是吃酒吃上腦子了不成,還是真的成了替罪羊?”


    隨而吩咐:“你來暗中盯著他在金都中所作所為,他見過的所有人都給我記錄在冊,一一對照信息。”


    石校尉一愣,問:“侯爺還是懷疑武晰是探子?”


    謝玦因夢而對武晰產生疑心與厭惡,便也懷疑過這武晰是其他勢力,或是外邦安插在驍騎軍的細作。


    武晰入軍中有七八年了,如今升上校尉,若再立下軍功便能升為副將,年限再長些,便是將軍。


    若是真有貓膩,為擺脫嫌疑,武晰必然與他身後之人取得聯係。畢竟數=數廢了許多心血培養的探子,他背後的那些勢力必然不會看著他被逐離出驍騎軍的。


    謝玦道:“武晰這人十有八/九不幹淨,好生盯著就是,今晚暫時不管,明日休息好再去跟蹤。”


    石校尉麵色一凜,應了一聲“是。”


    石校尉離去,謝玦依舊站著沒有動。


    他明知妻子重活了一事,卻佯裝不知道。


    如今她不知他已看穿,更不知他能預知將來之事,所以才如此大費周章的提醒他。


    此次誤打誤撞倒是幫了他一把,但若是繼續瞞下去,也不知將來會不會引發旁的什麽變故與禍事……


    或許,他該早些與她說明白的。


    隻是,謝玦心頭有莫名的直覺——說明白之後,她不會再給他好臉。


    *

    翁璟嫵去瞧了婉娘。


    婉娘見是娘子,忙從床上下來,一福身:“主母。”


    翁璟嫵看了眼她哭得紅腫的雙眼,詫異的問:“是真哭了?”


    婉娘搖頭:“奴婢怕露出端倪,所以故意用番椒水摸了眼。”


    翁璟嫵滿意的點了點頭:“他們肯定會繼續探你的話,你絕不能鬆口,之後若是有人威脅你,你可知如何做?”


    婉娘道:“若有人威脅奴婢,奴婢就絕不嘴硬,他們讓奴婢說什麽就是什麽。”


    這也是翁璟嫵事先交代的。


    畢竟反倒是抵死不從更讓人懷疑。


    她就是要這事不明不白的,或許武晰能繼續回到軍中,但以謝玦正直不阿,眼裏不容沙子的為人,絕對不會不計前嫌重用他。


    如此,武晰就很難有機會接近機密,往後再針對這武晰也會容易許多。


    至於謝玦戰亡一事,必要時,她會把上輩子的事情全盤托出,但現在還沒到必要的時候。


    翁璟嫵看了眼婉娘,說道:“你本差些被買入了青樓之中,是我買下你,你才得保留的清白身。”


    婉娘跪下道:“主母大恩,婉娘不敢忘。”


    “你的賣身契與命契雖在我的手中,但我也應允過你,等過了一年半之後,這事依舊沒有走漏半點風聲的話,我便把這兩張契書還給你,還會給你一大筆銀子,讓你風光出嫁。”


    婉娘心喜顫顫,再次叩謝:“多謝主母恩施。”


    翁璟嫵也意思的來瞧過了“險被侮辱”的婢女,便也就離去了。


    途徑院子,卻聽到明月說:“娘子,湖邊亭子中的人好像是侯爺。”


    翁璟嫵聞聲望去,隻見謝玦負手立在亭中望著水中月,她隻認得出是謝玦,但因夜色,並未看清他的神色。


    微微蹙眉,隨後轉了方向,朝著亭中走去。


    走到了亭子外,謝玦便有所察覺望了過來。


    翁璟嫵撩了裙子走上了階梯,入了亭中,低聲問:“夫君可是在想武校尉的事情?”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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