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陸濃先去了醫院,在處理工作問題和檢查身體兩者之間,稍稍猶豫片刻,最後認為比起工作,還是檢查身體重要,所以一進醫院她就給自己掛了個號。


    掛的是位中醫大夫的病號,這年頭西醫沒有後世發達,但是中醫高人比比皆是,藏龍臥虎。


    實則不止中醫,建國之前,各行各業都藏著能人異士,隻不過這些能人在戰亂年代或隱居或失蹤或身亡,直到建國以後才敢出來活動一二。


    原主記憶裏這位醫生被大家稱為小原大夫,師承中醫大師華老爺子,對女婦科研究很深,治好了很多婦女的婦科疾病。


    不過她年紀太輕,名聲不顯,而第一次走進醫院的病人一看她年齡就搖頭拒絕,所謂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大多數人都不敢把身價性命托付給這麽年輕的醫生。


    所以她的行情一直比不上隔壁的老大夫,盡管她天賦頗高,水平在某些方麵甚至超過了老大夫。


    找她看病的人一般都是像陸濃這樣醫院內部人,或是熟人介紹來的。


    因為人不多,很快就輪到陸濃,她自己推開了辦公室的門走了進去。


    辦公室裏擺著三四張辦公桌,小原大夫坐在窗邊的辦公室桌前,看上去二十八九歲的樣子,麵容清麗,頰邊生著兩個小梨渦,可是性情卻有些高冷。


    見陸濃進門隻抬頭看了她一眼,頓了一下,然後繼續寫病人的病例。


    “坐吧。”小原大夫微微抬了抬頭,示意陸濃坐到她辦公桌前的凳子上。


    “伸出手來。”


    陸濃坐下,伸出滑如凝脂的白皙左手放到脈忱上。


    小原大夫盯著陸濃的手看了片刻才開始把脈,把完一隻手的脈後又示意陸濃換一另隻手。


    “你身體毛病不少啊,氣血不足,陰血哀少,小小年紀竟還憂思過度,鬱結於心,心肺皆傷,五髒俱虛……再這麽下去,沒幾年活頭了。”


    小原大夫瞥了陸濃一眼,又瞥了一眼……慢悠悠說了一堆毛病。


    陸濃一震,原主在書裏的結局可不就是鬱鬱而終嘛。


    最後這位小原大夫不但給陸濃開了幾副中藥,聽說她想食補後,仔仔細細說了一通忌口和有益處的食材,方方麵麵都涉及到了,光是筆記就給陸濃寫了三大頁紙,前後耗時兩個半小時。


    ……說好的高冷呢?

    陸濃暈暈乎乎走出中醫辦公室,小原大夫竟然還跟著她出了門,一直目送她離開。


    就在陸濃暗自琢磨原主跟這位小原大夫以前是不是認識的時候,一道帶著驚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陸濃,真的是你!?”


    陸濃看向說話之人,是個穿著護士服的圓臉小姑娘。


    “你生病了?”圓臉小姑娘循著陸濃來的方向看去,目光觸及還站在門口的小原大夫,一臉了然,“是小原大夫啊。”


    陸濃:??難道她真的認識小原醫生?


    “哈哈,”見陸濃一臉不解,圓臉小姑娘一臉狹促解釋道,“小原大夫是咱們醫院最年輕的坐診大夫,性格向來高傲,輕易不搭理人,但唯獨對一種人例外……美人,長得越好越耐心。”


    陸濃:“……”搞了半天,原來是個顏控。


    圓臉姑娘羨慕地瞧著陸濃,怎麽覺得幾天不見這小妮子變得更好看了?


    “小原大夫親自送你出門,到現在還在門口呢,這待遇可不是誰都有的。不過也對,你可是咱們醫院的院花。”


    她臉上隻有羨慕沒有嫉妒,陸濃也記起這人的名字了,馬小梅。


    馬小梅和原主不是一個科室的護士,平常上班忙兩人交集不多,隻能說臉熟而已。


    但陸濃是個超級大美人,她覺得自己和別人不熟,別人卻以和她搭話為傲,更是一種過後的談資。


    尤其是當周圍人的視線不斷落在她們兩人身上時,馬小梅更是不自覺挺了挺腰,仿佛這些人看得是自己。


    “對了,你把工作賣了,多可惜啊,這可是一輩子的鐵飯碗,一錘子買賣太虧了……”馬小梅搖搖頭,對陸濃做出的決定不看好。


    陸濃皺眉,她什麽時候賣工作了?

    而且賣工作需要本人親自來醫院簽字,取消糧油關係,原主自從丈夫過世請假之後,就沒再回過醫院。


    這事兒一看就有貓膩。


    陸濃說:“我沒賣過工作,替我的人是找的臨時工,這在當時都是說好的。”


    “什麽!?你沒賣?”馬小梅震驚,“不對啊,陸芳可是說你把工作轉給她了,花了兩百塊,我還嘀咕這也太便宜了,搞半天你不知道啊?”


    “陸芳?不是趙紅花嗎?”這回輪到陸濃驚訝了。


    原主當初托人找了個臨時工叫趙紅花,替她幹幾個月,拿原主一半的工錢,剩下一半醫院幫她存著。


    馬小梅一臉便秘神色,“趙紅花幹了沒到兩天,陸芳就來你們科室說你把工作給她了,陸芳爸爸又有點關係,臨時工就被辭退了。”


    陸濃算是知道陸家人到底有多奇葩了。


    陸芳是原主的堂姐,二叔家的大閨女。


    當初陸二叔把醫院招護士的消息帶回陸家,私心裏是想讓自家閨女考上,但那會兒陸家三房幾個女孩兒都沒有工作。


    陸二叔對自家閨女信心十足,想寫有他這個大主任在一旁教導著,怎麽樣也比別人有優勢,所以根本沒把其他兩家女孩兒放在眼裏,一副施恩的姿態把消息告訴了大房和三房。


    不費事兒還能賣個好,在陸二叔一家看來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但他們萬萬沒想到殺出原主這個黑馬。


    不僅一舉拔高了當年護士招生的筆試最高分,就連麵試也是最優秀的,令其他人望塵莫及。


    陸芳是第二名,她一直認為如果沒有陸濃,拿鐵飯碗的就是她,所以從那以後對陸濃態度奇差,經常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等到陸濃嫁給顧衛國後,那就不止是態度差了,隱隱甚至帶上了恨。


    ……她覺得是陸濃搶了她的姻緣。


    可能是心裏憋了口氣,非要找個比照著陸濃的對象找對象,可哪有那麽多高級別軍官等著她挑啊?

    挑來挑去,直到現在還沒結婚。


    婚事不順,工作也一直隻是個臨時工,也是巧了,陸濃考上那一年是醫院幾年來最後一次招正式工。


    這下子陸芳就悲催了,當年沒考上護士,陸二叔靠著關係把她安排進了後勤打雜,年年等著轉正,可年年都沒指標給她。


    陸濃猜測,他們一家子可能是知道了顧衛國陣亡的消息,以為陸濃失去了依仗,所以才這麽迫不及待。


    畢竟就連親媽親哥都忍不住坑原主,按陸二叔一家欺軟怕硬的性子,不來咬下一塊肉,那才是怪事。


    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關係,陸濃對馬小梅說,“那我就不知道了,正好今天我來醫院,一會兒過去看看到底怎麽回事。”


    馬小梅不知道腦補出什麽,一臉同情看著陸濃,使勁點頭說:“對對,去問問,你可比陸芳好多了,她連藥都分不清。”


    陸濃所在的科室是外科,她到的時候護士長正在訓一個沒戴護士帽的小護士,“上手術台你不帶帽子,你的專業性呢?下了手術台你也不戴帽子,你的儀容紀律呢?”


    護士長一把扯下沒戴帽子護士頭上的小紅花,摔在她手裏,“你來這裏是上班,不是來找對象的。我都沒臉說你,人家三號病房的警衛員跟我反應,你天天往三號病房裏鑽,打的什麽主意誰不知道,你當大家都是傻子嗎?”


    話到最後嚴詞厲色,指著護士說:“到底想不想幹了?不想幹立馬收拾包袱走人!”


    陸濃本來覺得尷尬,打算避一避,誰知這時小護士恰好轉過臉,直接和陸濃來了個對視。


    “……”


    “……”


    這不是巧了嗎?


    “小護士”不是別人,正是陸濃的便宜堂姐陸芳。


    陸芳一臉見鬼的表情瞪著陸濃。


    陸濃朝她一樂。


    陸芳黑了臉,脫口而出:“你怎麽會在這裏?”


    陸濃奇怪道:“我為什麽不能在這裏啊,當然是回來工作啊。”


    此話一出,護士長微微皺眉,而陸芳臉上則出現慌亂的神色。


    “你不是把工作賣給陸芳了嗎?”護士長目光在陸濃和陸芳兩人之間來回遊移。


    “對!”不等陸濃開口,陸芳搶先開口回答,“濃濃剛才跟您開玩笑的,她今天來找我是要去簽字,把糧食關係轉到我這裏,對不對啊,濃濃?”


    說著,不斷給陸濃使眼色,逼迫陸濃讚同她的回答。


    笑死,陸濃心想你在吃屁哦。


    “當然不是,”陸濃一口否定,震驚地看著陸芳,“我什麽時候把工作賣給你了?”


    又轉向護士長,明知故問道,“護士長,我當初不是找了個臨時工替我幹幾個月嗎?她人呢?”


    “她不幹了。”護士長這時候已經差不多明白發生什麽事情了,意味深長地看向陸芳。


    陸芳呼吸一窒,差點對著陸濃破口大罵,勉強露出一個僵硬的笑臉說,“這事兒大伯和大伯母知道,錢都收了,他們沒告訴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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