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

    第二天早上,裴寂安起了個大早,攔住要去廚房做飯的吳媽,問她昨天是不是有什麽人來了。


    “可不是嘛,”吳媽告狀,“隔壁霍小玲來了,當著濃濃的麵說了些不三不四的話,話裏話外挑撥,我看啊,她沒安好心眼,還有那個趙馨,霍小玲親口說這次還是趙馨讓她來的。”


    裴寂安沉下臉,點頭說,“我知道了,她昨晚睡得晚,您過會兒再去屋裏叫她。”


    吳媽說行,又問:“你不在家裏吃早飯啦?”


    “不吃了,有點事要去再催催。”裴寂安大步離開。


    裴錚要早起上學,在裴寂安之後起床,往樓下瞧了一眼,沒看見裴寂安,“吳姥姥,我爸走了?”


    吳媽端著米粥過來,“走了,剛走,連飯都沒吃,說是有事。”


    裴錚嘿笑,肆無忌憚地跳上樓梯扶手順著扶手從上麵滑下來。


    把吳媽嚇了一大跳,“哎呦我的小祖宗,你也不怕摔著,怎麽能做這麽危險的事?”


    裴錚不在意地擺擺手,“沒事吳姥姥,您放心吧,我練很多年了,不會摔的。”


    吳媽驚魂未定,仍舊不讚同,“你要再這麽幹我可告訴你爸了。”


    裴寂安是裴錚的死穴,一聽吳媽要告訴裴寂安,立馬告饒賣乖,“別啊,吳姥姥咱可是一國的,你不能出賣我。”


    “那你保證以後不做這麽危險的事,我就不告訴你爸。”吳媽鐵麵無私,非要裴錚發誓。


    裴錚沒轍,隻好舉著三根手指頭發誓,“我以後再也不在吳姥姥麵前做危險的事了。”大不了背著吳姥姥幹。


    吳媽也不是那麽好騙的,“小兔崽子,跟你吳姥姥玩心眼是不是?你說,你以後再也不從樓梯扶手上滑下來,快說!”


    裴錚:“……”怎麽回事,怎麽連個老太太都這麽多心眼子?


    裴錚隻好喪裏喪氣地重複,“我以後,再也,不,從……”


    “裴錚——你的信件我替你接收了,快出來拿。”張開平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我去拿東西。”裴錚如蒙大赦,飛快躥出屋子。


    吳媽在他身後搖搖頭,“這孩子。”


    “喏,給你,”張開平把裴錚的信遞給他,好奇問他,“你怎麽有西北的來信?”


    “是萊西的信。”裴錚拆開信件,一目十行看信,越看眉頭越緊,臉色十分難看。


    “怎麽了?發生什麽了?”張開平問。


    裴錚深吸了一口氣說,“萊西當初不是自願去西北,他本來想去上海找外家,上火車後被人打暈,醒來後發現自己混在一批支援西北的青年學生裏,他本來想下車回家,但那群人說什麽都不讓他走,還叫他另一個人的名字。”


    信裏宋萊西還說,他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解釋清楚自己是宋萊西不是另一個人,結果那群人還是不讓他走,說他走了指標少一個人,他們去了沒法交代。


    宋萊西一時動了惻隱之心,又被這群青年身上不怕艱難支援西北的精神感動,他能猜到自己被打暈和繼母有關,與其留在京市整日防著繼母的算計,和繼母勾心鬥角,倒不如去做點有意義的事。


    想來這也是繼母的算計,算計到了他的性子,算計到了他的選擇,不得不說,趙馨這個女人對人心的把控精準至極。


    宋萊西囑咐裴錚一定要小心繼母趙馨,這女人陰險得很,隨信附贈了一張肖像畫,是打暈宋萊西那個男人的臉。


    他去了西北後日日回憶打暈他的男人的樣貌,想起一點特征就畫上幾筆,本想等過幾年回京後慢慢尋找男人,揪出趙馨的狐狸尾巴,沒想到裴錚來信時提起曾受到陌生男人的襲擊,宋萊西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把畫寄給了裴錚。


    裴錚連忙從信封裏抽出肖像畫,畫上男人一臉憨厚樸實相,實在不像窮凶極惡的歹徒,當時天色黑,看不清襲擊陸濃的男人的臉,但裴錚有預感,一定是他。


    “你先回家吧。”


    裴錚沒再管張開平,轉身回家拿起書包就往外走,這條線索很重要,他要親自送到老頭子手裏。


    “哎?還沒吃飯呢,你去哪兒?”吳媽追出門攔住他。


    “吳姥姥我有急事,十萬火急。”裴錚掙開吳媽,卻發現手裏被塞了一枚雞蛋。


    吳媽:“拿著,去吧。”


    “哎。”裴錚握緊雞蛋,轉身快跑起來。


    吳媽歎氣,碎碎念著往屋裏走,“一個兩個的不吃早飯,這麽能行?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不管做什麽都要吃飯啊。你說我這一大早上忙活來忙活去,飯做好了,人走光了,忙活個什麽勁?”


    陸濃扶腰打著哈欠下樓。


    “幹媽,您絮絮叨叨說什麽呢?裴寂安和裴錚呢?”這個時間點裴寂安和裴錚平常都在吃早飯,今天餐桌上隻有飯,不見人。


    吳媽看到陸濃挺著個大肚子懶懶散散站在樓梯上,就是不下來,心慌,連忙走上去扶她下樓。


    “你們都是我的祖宗行了吧?告訴過你了,要上就趕緊上去,要下就趕緊下來,你站在樓梯半腰幹什麽?”


    “他倆一大早就出門了,說是有事要辦,十萬火急。”最後“十萬火急”這四個字吳媽著重加聲,以此顯示她的不滿。


    “裴錚也有急事?什麽事?”十萬火急肯定不是裴寂安說得,八成是裴錚,可他有什麽十萬火急的事?

    陸濃不禁好奇起來。


    “吳媽我就是一個說話不好使的老太太,做個飯都沒人吃,怎麽會知道他們有什麽事?”吳媽撅嘴,老太太說著說著連陸濃都不想搭理了。


    “……”


    “您這是生氣?一大早誰惹您了?”陸濃麻溜甩鍋,“肯定是裴錚,混小子,等他回來我替您教訓他,您別生氣。”


    吳媽不吃她這套,“別什麽事都往人家小錚身上推?小錚乖著呢,我說的是你,告訴過你多少次樓梯危險,你就是記不住,你要氣死老太太我了,哎呦我的心,疼啊……”


    陸濃:“……”剛才不是還怪裴錚不留下吃早飯嗎?這矛頭怎麽突然就掉頭轉向她了?

    再說。


    “幹媽,您捂的是右邊,錯啦。”陸濃提醒。


    吳媽表情空白,下一秒把手捂到左胸上,“哎呦我的心,疼啊……你說說,幹媽被你氣的老糊塗了,連心髒在哪兒都分不清了。”


    “幹媽,我錯了,我再也不氣您成了吧?”陸濃無奈。


    “那你發誓,你發誓再也不停在樓梯半拉上,晃晃悠悠不下來。”吳媽抓準機會說。


    行吧,陸濃舉起三根手指頭,成為繼裴錚後第二個在餐桌前發誓的人,“我發誓,再也不停在樓梯中間逗留,行了吧?”


    吳媽放下捂胸口的手,欣慰說:“這才乖,你趕緊吃飯,再不吃粥就涼了,我上樓去喊小淮起床。”


    “您先吃,吃完再叫他。”陸濃讓吳媽坐下吃飯,吳媽卻閑不住,非要上樓喊小淮下來一起吃。


    陸濃沒轍,自己大了肚子不方便,隻能隨她去了。


    早飯主食是小米粥和花卷,就著鹹菜疙瘩和涼拌土豆絲,每人還有一個雞蛋,一杯牛奶,陸濃和崽崽的是雞蛋羹,吳媽給陸濃單獨熬了一碗燕窩。


    桌旁果盤裏放著紅棗、蘋果、西紅柿,幹果盤裏防著核桃花生蜜餞和炒黃豆,這些都是陸濃平常的零嘴。


    至於咖啡、甜點,吳媽全都收走了,不讓陸濃有一丁點接觸的機會,穿衣打扮受到了嚴格的管製,以保暖為首要目標,不管好不好看,化妝品被沒收,隻給陸濃留了保濕的水乳。


    陸濃也知道這是對孩子好,乖乖聽吳媽的話,就是偶爾饞甜點咖啡。


    吃完早飯,吳媽領著顧小淮和小白狗下樓,顧小淮例行一日公事,走到陸濃身邊,摸摸她的肚子,奶聲奶氣說:“小寶寶,早上好,今天也要乖乖聽話哦。”


    陸濃摸了摸顧小淮柔軟的頭發,“寶貝,早上好。”


    顧小淮認真回答:“媽媽,早上好。”


    吳媽不小淮抱到椅子上,給他圍上圍兜:“快吃飯吧,姥姥給小淮準備了你最愛吃的蛋羹和肉滋滋。”


    小白狗蹭蹭吳媽的腿,吳媽躲開,“好啦好啦,知道你也餓了,這就去廚房拿給你。”


    小白狗一溜煙跟著吳媽進了廚房。


    “幹媽,別忙活了,趕緊過來一塊吃吧。”陸濃拉開身旁的椅子,讓吳媽趕緊過來坐下吃飯。


    老太太傲嬌,拉開小淮身旁的椅子說,“平常都是寂安坐在你旁邊那個位置,你讓我過去坐,我總覺得渾身不順服。”


    陸濃:“……”怪不得裴錚從不來坐這個位置。


    吃完飯,陸濃帶著崽崽和小白上了樓。


    今天難得周末休班,陸濃打算陪崽崽畫畫。


    過完生日,崽崽就要滿三周歲了,崽崽早慧,對什麽都很感興趣,前幾天裴錚在他麵前炫了拍一回籃球,小家夥就拿著裴錚的籃球自己拍了一天。


    等晚上陸濃回來一看,手都拍紅了,還是不肯放棄,非要拍到哥哥那種嫻熟的地步。


    裴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為了不讓弟弟再狠練,從那以後每次打籃球都得帶上弟弟。


    隻帶了顧小淮去籃球場幾天,顧小淮已經能連續拍七八下了,他是個三歲的小孩子呦。


    畫畫是陸濃喜歡的,她不知道小淮喜不喜歡,但試試總沒錯,試完以後發現自家兒子不愧是小說頭號反派,多才多藝,畫的雖然不怎麽好,但是天馬行空,十分有想象力。


    陸濃想到一句話:在天賦麵前,努力不堪一擊。


    到了書房,母子倆各自找到屬於自己的位置,塗塗畫畫起來,互相不打擾。


    冬日陽光暖洋洋,照在書桌上那張陸濃抱著小淮的照片,顧小淮畫了一會兒畫,抬頭時被相片吸引,拿起相框玩,玩了片刻,他似乎是想到什麽,拉開抽屜,從裏麵翻找起來,拿出一張同樣是兩個人的照片。


    “媽媽、叔叔,笑。”


    “什麽?”陸濃接過顧小淮手裏的照片,是她穿著婚紗和裴寂安照的那張雙人照,洗出來後陸濃一股腦塞進了一堆相片裏,沒來的及細看過。


    隻見相片裏陸濃目不斜視地看著鏡頭,而裴寂安側頭凝視著她,目光繾綣而溫柔,像是一句無聲的告白。


    陸濃怔住,那個時候她和裴寂安並不熟啊。


    回過神來,陸濃問顧小淮,“可是照片裏沒人笑,小淮是不是看錯了?”


    顧小淮搖搖頭,指著那張陸濃和他的母子照說:“媽媽笑,叔叔笑。”


    陸濃下意識看向母子照,發現那張照片上的自己確實在對崽崽笑,而她和裴寂安的照片,裴寂安沒有笑。


    那為什麽顧小淮說裴寂安也在笑呢?


    陸濃又仔細觀察了一遍,最後才恍然大悟。


    是眼神,兩張照片人物不同,可是眼神都是同樣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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