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七章 白鴻儒之死
劉錚來的很快,煙霧剛一散掉,就帶著人出了禪院,他這前腳剛出禪院,後腳就有人過來彙報說把白鴻儒堵住了。
就這麼著,劉錚帶著一大幫子人,來到了堵住白鴻儒的地方,當他看到癱坐在地上的白鴻儒時,心中泛起了一抹不忍,此時的白鴻儒早就沒了劉錚初見時的風采。
那時的白鴻儒,一襲月白長袍,手中請搖著掛著玉墜的長扇,臉上總有一股子若有若無的笑意,一副智珠在握、天下盡在我手的模樣,仿若中年時期的諸葛武侯。
可此時的白鴻儒,不僅頭髮散亂,身上衣服也髒兮兮的,左手胳膊上還被劃開了一個大口子,殷紅的鮮血將半截袖子染成了紅色,甚至隱隱還能看到有血珠從袖口滴落在地。
「三叔!」
聽到劉錚的一聲三叔,白鴻儒抬起了頭,有些凄慘的笑了笑道:「來了!」
「恩!」劉錚淡淡的點了點頭,眼中的不忍之意也多了幾分。
劉錚眼中的這不忍之意,被白鴻儒盡數看在了眼裡,他輕輕的揮了揮手道:「成王敗寇而已,賢侄莫要掛在心上!」
「恩!」劉錚再次點了點頭。
「三叔此番叫我前來,是有事要交代?」
白鴻儒點了點頭確沒有說話,轉而把目光看向了劉錚身邊的一個人,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青鸞的母親青兒。
「青兒,我對不起你!」
青兒那雙眸子里猛的浮出了一層白霧,她的心房也狠狠的收縮了一下。
多少年了,多少年過去了,她從一個花蕊一般的少女,變成了如今年過四十的中年婦,終於,終於她等到了這句話,可她一點都不開心,反而心中充滿了怒火。
被怒過塞滿心房的青兒,一下子失去了冷靜,發瘋一樣的嘶喊:「對不起我,你當然對不起我,那年我才十八歲,那年我才十八歲,那年我才給你生下了一個女兒,你卻僅僅因為少主多看了我兩眼,就要把我,就要把我送到少主的床上去,你白鴻儒還是不是男人!」
「你根本就不是男人,我不聽,你就想強扭著我把我送人,我要跑,你就想著把我打昏之後捆起來送到人家床上!」
「我是誰,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不是青樓里那些任人玩樂的女人!」
「我拚死反抗惹怒了你,你居然想要殺我,你居然想要殺我!哈哈哈哈哈!你居然想殺我!!若不是老天有眼,若不是青青他爹,我許青兒就淹死在江里了!」
「好在老天有眼,我活下來了,我恨你,恨不的吃你肉,喝你的血,可我知道我打不過你,所以我打算隱忍,我打算練好了師傅教給我的武功,然後再去殺了你!」
「可沒想到,救了我的命的那個男人,他打動了我的心,他用他的真心消融了我對你的仇恨,慢慢的,我的心裡沒有了你,沒有了對你的仇恨,慢慢的,我想忘記一切,想重新開始,想就這麼一輩子守著那個愛我的男人直到死去!」
「可忽然有一天,我無意間得知師傅居然被六扇門的抓走了,我的心亂了,師傅待我如親生女兒,若師傅被抓我還無動於衷,我的良心過不去,所以我打算瞞著我的男人和我的女人去把師傅就出來!」
「可沒想到,我才走了不久,老狗就出現了,他不僅殺了我的男人,還帶走了我的女兒,我瘋了一樣去找老狗報仇,可沒想到追殺老狗的期間,我居然發現了你才是真正的元兇,你故意設下陷阱抓了師傅,用師傅把我引走,又設計老狗去殺了我的男人,白鴻儒,我許青兒上輩子做了什麼孽,老天才讓我遇到了你這樣的混蛋!」
「哈哈哈哈哈,我到底上輩子做了什麼孽,什麼孽!嗚嗚嗚!!!」
許青兒這會兒真的如瘋了一樣,一會兒笑、一會兒哭,一會兒死命的咒罵白鴻儒。
劉錚聽完許青兒說出的話,不得不感嘆,世上狗血的事兒太多,同樣也極為感到白鴻儒到底極品到了什麼程度,才能做出這麼,這麼,喪心病狂的事兒來?
被白鴻儒做出的事震的瞠目結舌的不止是劉錚,還有在場的所有人,同時這些人對白鴻儒的鄙視,也是到了極點,這樣的男人,真他娘的丟盡了天下男人的臉。
不過有一個人沒鄙視白鴻儒,不是她不鄙視白鴻儒,而是她被許青兒所說的話徹底的震驚了。
這個人就是許青兒的女兒,青鸞。
她本以為許青兒當年拋下她和爹爹,是因為嫌棄家裡窮,可沒想到事情不僅完全不是她想的那樣,還隱藏著這麼大的秘密,她的娘親,居然受了這麼多的苦難。
青鸞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淌,忽然她想到了娘親說過的一句話,她,她居然還有一個姐姐,就是不知道那個姐姐還活著沒?
想到這個姐姐,青鸞的目光望向了癱坐在地上的那個人,她的心裡生出厭惡的同時也隱隱有些痛,這痛的對象不是白鴻儒,而是她那個未曾見過面的姐姐,有這樣的爹,恐怕她早已不在人世了吧?
可接下來白鴻儒的話,卻讓青鸞再次被震驚了!
不知何時白鴻儒的雙目已經失了神,也有了淚光,他沒有擦拭這些淚水,任由它們從臉頰上淌落。
過了好一會兒白鴻儒突然凄慘一笑道:「青兒,那之後我也很後悔,後悔的我恨不得殺了我自己,可我……」
「唉,我知道我說什麼都已經沒有用了,你恨我,是我自找的,你要殺我,這是我應得的報應!」
說到這裡白鴻儒臉上的笑容更加凄慘了,配合著他此時的形象,可以說凄慘到了極致。
「青兒,這些年來,我總是躲著你,可你不知道我每日每夜都在受著良心的拷問,每日每夜都活在煎熬中,我也時常想,不如去見見你,讓你把我宰了,我也就解脫了!」
「可我不能這麼做,因為我是個男人,因為我是要做大事的男人,我不能因為兒女情長而耽誤了大事!」
聽到白鴻儒這句話,劉錚臉上露出了一絲鄙夷,不過他也能了解這個時代的那些為了做成大事而墮入深淵而不可自拔的男人。
很多人懷念古代,覺得現代社會是個吃人的社會,殊不知,古代才是真正吃人的時代,古代才是真正人命賤如雜草的時代。
在古代,飢荒發生的時,不僅會出現無數餓死的人,還會出現讓現代人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的易子而食。
在古代,紳商家裡的丫鬟,別說什麼人權了,連命都不是你的,家主不說可以隨意的凌辱丫鬟,還可以隨意的將其打殺,真正的是人命賤如草。
就算不是在古代,而是在現代,也有無數的人為了往上爬,不惜出賣自己女人的喪心病狂的傢伙。
在如此好的條件下,還會出現這樣的人,那麼在古代,那個真正能餓死人,真正的可以隨意打殺下人而不犯法的年代,出現這樣的人,也就沒什麼好奇怪的了。
劉錚可憐他們,也鄙視他們,可更多的是為這些人、為這個時代而感到可悲。
他可悲這個時代,不是沒有緣由的,比如他身邊的這些男人,聽到白鴻儒找出這麼個裡有后,眼中居然出現了理解的神情,就算魏博元,魏老爺子,這個讓劉錚非常崇拜的男人,眼中也出現了理解這樣的神情。
在這個可悲的時代里,男人為了做大事,是真的可以忍胯下之辱的年代。
這是個男人、女人都可悲的時代,這是一個畸形的時代。
在感嘆時代可悲的時候,白鴻儒再次開口了。
「青兒,今天,今天我終於解脫了,我再也不用為了那些縹緲的大事而做一些違心的事兒了,咳咳!」
白鴻儒忽然猛烈的咳嗽了起來,沒多會兒,他的鼻子和嘴裡甚至眼睛和耳朵里都開始向外流血。
在場的所有人,瞬間就明白過來白鴻儒所說的解脫是什麼意思,他中毒了,中了自己的毒,而且已經到了毒氣攻心的地步,是真正的離死不遠了!
「我,我以前,以前做了很多錯事,今天,今天也,也做了,做了很多錯事,可有,有一件事,我沒,沒做錯,青兒,我,我要死了,可我,我沒再,再讓你臟,髒了你的手,呵呵,咳咳,咳咳!」
白鴻儒一下子咳出了一大灘血,除了劉錚之外,所有的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不忍的神色,這也許就是人們所說的不能見美人遲暮、不能見英雄末路吧。
白鴻儒是個英雄嗎?在劉錚眼裡不算,但在不少的江湖人眼中算,就算有大多數的江湖中人不認為他是個英雄,可也算是個非常了不起的人。
這樣的人,這樣一個非常了不起的人,落的如此凄慘的下場,在他們心中,是不能接受的。
哪怕是恨不得吃了他的肉、喝他的血的許青兒,見到白鴻儒這個樣子,也忍不住落下了淚水。
「咳,咳咳!」白鴻儒拚命壓住了咳嗽,費勁的抬起頭看著劉錚道:「劉錚,我,我想拜託你,你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