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隻為自保
隨著那太監的音落，檀雪趕忙推開門，著急的走進屋內。
楚槿顏自然也聽到了那太監的話，她抬起手來阻止了檀雪的話道：“無需多言，準備接架。”
清秋與檀雪二人聞言，趕緊將桌麵上那匣子與青色小瓷瓶收了起來，又匆匆為楚槿顏整理了一下著裝，這才齊齊的朝著門口走去。
蕭臨風此時已到了未央宮正殿的門口，瞧見款款屈膝的楚槿顏隻揮了揮手道：“免禮。”
既然有了可以當作令箭的雞毛，楚槿顏當然樂得自己的膝蓋不受傷，她緩緩道：“謝陛下。”身體卻以極快的速度站了起來。
蕭臨風深深的看了一眼已經站直了身的楚槿顏，見她嬌豔的臉龐上毫無異樣，隻是睜著一雙明亮眸子看著自己。
明明是兩雙截然不同的眸子，卻總讓他在麵對她時想起另一個人。
“近日可好？”蕭臨風扶了扶袖子問道。
楚槿顏知道他問得是自己，便向前一步，低下頭道：“謝陛下的關心照拂，臣妾一切安好。”
縱使她低垂著頭，蕭臨風身上的龍袍卻仍有一角躍入她的眼簾。
楚槿顏忍不住在心裏嘲諷。蕭臨風啊蕭臨風，你可知你近日新製的這身龍袍之中有多少我楚國兒女的血液？你日日著它，便當真不會心生一絲愧疚麽？
“不必瞞朕。”蕭臨風伸出一隻手放在桌上。
一旁的小太監極有眼力見的倒了一杯茶，無聲而恭敬的放在了蕭臨風的身側。
“陛下何出此言？”楚槿顏聞言心下一驚。想起這幾日來吩咐檀雪做的事，與芳巧的刻意接近，她雖心有懼意，卻依然鎮定自若。
本來就料到了的，不是麽？
蕭臨風，即便剛剛登基，可能從那般的刀光劍影陰謀詭計中全身而退，榮登大寶，足可見其心之細。
後宮，曆來便是與皇帝最為接近的地方，素有“小官場”之稱，有史以來多少皇帝因為輕視後宮而跌落雲端。
蕭臨風，又怎麽可能不將眼線放在這裏。
是以，她初做這些事時，便知曉這些事躲不開他的眼睛。之所以還要這般做，賭的便是他的自大。
蕭臨風在聽得楚槿顏的話之後，目光深邃的盯著她看了許久才道：“雲汐，朕會護你周全，可若你對朕不放心，做些小動作，朕，也不會在意。你隻需記得，在這後宮裏，你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楚槿顏心下一鬆，知道自己賭贏了。
蕭臨風確信，她的這些“小行為”隻是女子因害怕身死異國而被迫自衛使出的手段，根本傷不到他的根基，再加上此時，他尚因“楚槿顏”之故而對她生成的愧疚。兩相結合，他便會在他的底線內，任她胡作非為。
就如同曾經的方淩雪。
方淩雪為什麽能成功將凝兒的死嫁禍給她？仗的不就是蕭臨風的寵愛麽？
“臣妾知曉了。”楚槿顏不敢表現出任何一絲一毫的喜悅，隻是順從的屈膝道。
“罷了，朕知你不願信我，但憑日後朕多護著點你便是。”蕭臨風見楚槿顏低垂著腦袋，不見一絲欣喜，便知她心底猶有疑惑，便在心裏這邊說道。
“方才朕命陶公公送來的首飾可還喜歡？那首飾，是多年前朕從楚國帶回來的，款式多為楚國樣式。你離楚國多日，且看著緩緩思鄉之情吧。”忽然想到先前自己給予的恩惠，蕭臨風詢問道。
“臣妾甚是喜歡，多謝陛下。”那邊蕭臨風洋洋自得，這邊楚槿顏卻是在心裏咬牙切齒咒怨不已。
她為複仇而來，早將生死置之度外，唯對楚國心存愧疚。離鄉多日，那抹愧疚更在思念下逐漸發酵壯大。其他也便罷了，偏生此時蕭臨風送來的那匣子裏滿滿當當的都是先楚之物。
睹物思人，觀簪飾，楚槿顏心底更覺愧對疼愛自己的父皇母後，她差點兒沒人住哭將了出來。
好在此時，洗髓之刑遺留下來的皮肉下的疼痛令她清醒。
蕭臨風，她楚槿顏，寧為鬼怪，也絕不放過。
“嗯。”蕭臨風點了點頭，拿起一旁有些涼了的茶，以杯盞輕滑，一口一口的啜飲著。
兩人之間陷入了某種異樣的沉靜。
“你們先退下吧。”蕭臨風放下茶盞道。
檀雪與清秋對視一眼，心中對楚槿顏十分憂心，卻也知曉她們隻能乖乖聽話，否則會為楚槿顏帶來麻煩。遂恭順行禮，朝外退去。
未央宮的中殿內，此時隻餘蕭臨風與楚槿顏二人。
“人已盡數離去，此刻，這裏隻你我二人。你可有何話要同我說？”蕭臨風抬起頭來看著楚槿顏，目光灼灼，甚至含著些許不為外人道也的期許。
楚槿顏心底一顫，知曉她雖是賭盤上的勝利者，卻也必然要給輸者一個說法。
因此她也不爭辯，隻雙膝微屈跪倒在地，抬起頭來道：“臣妾那般舉措，不過為了自保二字罷了。”
她的雙眼中不知何時蘊了些許淚珠，顯得楚楚可憐，言語時更是其聲哀戚：“陛下待臣妾好，臣妾知曉。可臣妾的腳前些日子依然壞了，再跳不得舞。臣妾著實心下惶然，這才借著姐姐教導的皮毛醫術，以求在這宮中留有性命罷了。”
“你這又是何必。”蕭臨風站起身來，將她扶起，坐在了椅子上道：“朕知你不易，故而從不曾打算罰你。隻你要記得，方淩雪還不能死。”
言下之意便是隻要她不死，隨你怎麽玩兒。
這敢情好！
楚槿顏的心裏實在難言喜悅，可這抹喜悅之中還含著冷意。蕭臨風，你若知曉我要做些什麽，可還會這般輕易許諾於我？
“陛下所言可是真的？”將心裏的情緒藏好，楚槿顏抬起頭來神情之中似是難以置信又似感動異常。
“自是真的。”說著，蕭臨風將楚槿顏攬進懷裏道：“你一點兒也不似你姐姐。”
楚槿顏順從的依偎進蕭臨風的懷裏，聽得蕭臨風的話，滿含水光的眼睛裏閃爍著滿滿的嘲諷。
蕭臨風，你竟還記得楚槿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