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盤問
淩鳶沒有絲毫閃躲的意思，直挺挺的站在那處，竟是任由琴姑姑打罵，可她低垂的眼睛裏卻始終充斥著一抹難過。
琴姑姑於她有救命的大恩，她要她做任何事情，她都不會推辭，隻唯獨……涉及舜華公主。公主已經不在了，在這北齊後宮，汐妃娘娘便是舜華公主的延續。
她無法做出任何不利於汐妃娘娘的事，哪怕隻是從她身邊拿走一件小小的東西。
“你……唉……”琴姑姑的手揚了半天，終還是憤恨的放了下去，隻歎了一口氣，便用恨鐵不成鋼的口氣道：“你可還記得你體內的毒？”
淩鳶一怔，想到了琴姑姑救助自己時，塞給自己的那顆藥丸，自那以後，她每月十七便要從琴姑姑那處領取一顆藥丸服下，如若不然，麵上便會宛如刀割，疼痛難忍。
如今，於十七日還餘五日……
淩鳶猛地抬起頭來，直麵向琴姑姑，平凡的麵容上，一雙眸子中滿是焦急。
琴姑姑瞧著淩鳶這般模樣，便知道她是想到了那盈月之毒，也不再多說什麽，隻用複雜的眼神看著她道：“我素來知曉你是個好孩子，對你家主子也一向忠心耿耿，可你要知曉，汐妃娘娘並不是舜華公主，你何必為了她，犧牲自己的性命呢？”
淩鳶沉默不語，心中複雜一片。
琴姑姑見狀，看著淩鳶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卻很快被收斂了起來，仍裝作一副為淩鳶著想的模樣道：“你早些為我把那東西取來，我便為你徹底解了那毒，日後，你願意怎麽為汐妃娘娘做事便怎麽為她做事，便是因此沒了性命，我也不來阻你。”
淩鳶心頭一震，難以置信的看著琴姑姑。徹底解了那毒，從此不再受製於人，多令人心生向往啊！
於是她在心上下了一個決定，堅定道：“淩鳶定不負姑姑所托。”
琴姑姑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時，有人敲響了淩鳶的房門。
“淩鳶，淩鳶你快開門，汐妃娘娘找你去有事呢！”清秋在門外不斷的拍著淩鳶的房門。
淩鳶與琴姑姑對視一眼，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表情，而後走過去打開了房門。
“姐姐可知娘娘找我所為何事？”淩鳶問道。
“這我可不知道。”清秋迅速回答：“你速速隨我去吧。”說罷便是一個轉身，可屋內一片泛黃的衣角卻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再次轉過身來，快步繞過試圖阻止的淩鳶，來到了琴姑姑的麵前。
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琴姑姑，清秋麵向淩鳶，麵色略微有些不善道：“她是誰？”
淩鳶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在慢慢加速，她趕忙走到清秋與琴姑姑之間，揚起一抹陪笑的表情道：“這是辛者庫的琴姑姑，我在未進未央宮前，曾蒙受過她的照料，今日為娘娘取更迭的新衣時在辛者庫門口瞧見了她，便邀她來我這裏坐坐，稍後便讓她回去了。”淩鳶的話裏透露出少許心虛。
琴姑姑也隨之盈盈的朝著清秋屈膝行了一禮道：“辛者庫阿琴見過姑娘。”
清秋點了點頭，便不再理會琴姑姑，隻側過身去對著一旁的淩鳶道：“走吧。”
淩鳶恭順的點了點頭，便欲跟在已轉身離去的清秋身後，可卻瞥見琴姑姑手一揚，一抹粉末便到了清秋身上，她大喊：“琴姑姑！”
清秋聞言轉過神來，盯著淩鳶，好奇之意溢於言表。
淩鳶略覺尷尬，訕訕道：“琴姑姑，稍後你且自行回去吧。”
清秋還以為是有甚大事，聞得此言，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略覺嫌惡的看了一眼淩鳶，便不發一言，轉身離去。
淩鳶看了一眼琴姑姑，緊隨其後，殊不知在她們的背後，恭順有加的琴姑姑站直了身體，看著清秋離去的身影，蒼白的麵上浮上一抹似嘲非嘲的笑意。
淩鳶跟著清秋來到了楚槿顏麵前，清秋站到楚槿顏身後與檀雪並排而立，楚槿顏正端著一杯茶水，輕啜。
見淩鳶的到來，楚槿顏放下茶盞，揚起一抹和善的笑容，和顏悅色的對淩鳶說：“我今日召你來並無他事，隻是心中有些疑問想要問問你。”
淩鳶見楚槿顏麵上盡是親善，心中忐忑稍減，隻彎了腰道：“但凡淩鳶所知，必將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前些日子，你曾對我說過要我小心身邊之人，有人要對我不利，我當時並未深想，如今細細想來，你在我未央宮一向不得重用，這消息又是從何而來？”楚槿顏的麵前依舊是溫和一片，可她的眼睛卻閃過一絲探究。
的確，那日與淩鳶的一番交談，她被淩鳶所說自己是冷月的姐姐一事引了注意，竟未細想其中深意。
“你與我說冷月是你一母同胞的妹妹，可我在楚國時與皇姐親厚，從不曾聽皇姐提過她身邊的大宮女冷月還有甚勞子姐妹……”楚槿顏停頓了一下，麵上的溫和也逐漸收斂：“倒不是我懷疑，隻是如今我入這北齊後宮，到底需要行事謹慎……你可有何證物可以證明你與冷月確實是一母同胞的姐妹？”
淩鳶抬起頭，見楚槿顏麵上雖依舊掛著笑意，卻藏了些許冷漠，忙下跪在地道：“淩鳶在未央宮中雖不得重用，可到底是娘娘身邊的人，淩鳶入未央宮前也曾有過幾個相交甚好的姐妹，如今分散在各處當差，前幾日，她們來尋奴婢，告知奴婢有人欲對娘娘不利，奴婢這才著了急，趕緊去找您的。”
淩鳶的麵上一片著急，心中亦十分慌張。關於有人要害汐妃娘娘一事，實則是琴姑姑告知於她的，可她如何能將真話告知？隻得胡亂扯出些理由來，企圖蒙混過關。
“至於冷月與奴婢的關係……奴婢房中有一塊銅牌，上麵寫著冷月的名字與出生的時日，奴婢衣櫃的那個小盒子裏尚有許多冷月的親筆家書，娘娘可使人取來一辨真偽，還望娘娘明鑒。”
早在她說出她與冷月是同胞姐妹的謊話時，她便做好了一切準備。她本就是冷月，用自己的筆跡寫些家書也並不是什麽困難之事。
楚槿顏聞言瞥了一眼身後的檀雪，檀雪會意，福了福身子便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