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許婚
他既盼著方才闖進那宮女屋裏時撞見的，是何渭與這宮女商定如何為楚雲汐遮掩她費盡力氣掩蓋的真相，若是這般，他便可將心中這些日子以來的懷疑落下實錘，他心中那宛若巨石一般的猜疑也可減輕半分。
可他又盼著何渭與這宮女之間確確實實便就是如他所見這般的關係，何渭是他身邊少數極為信任之人，他實在不願失去這般好的左膀右臂。
這般的矛盾，令他心中升起了無盡的怒火，眼下便將這般怒火撒了出來。
藝靜本處於十分茫然的狀態，滿心的不明所以，身旁這名男子，怎的就成了何渭大將軍，她又怎的就成了他的心悅之人。
然而，當她瞧見何渭一臉沉默的跪在她的身側，不曾有隻言片語的辯解，又聯想到先前，他闖進她與檀雪的房裏，說的那番話，向來聰慧的她哪裏還有不明白之意。
一切都是為了娘娘。
她咬咬牙，抬起臉來，便是一臉的垂淚欲滴。
“奴婢與何將軍確是兩情相悅，望娘娘成全。”藝靜說著便給楚槿顏磕了一個響亮的頭，抬起頭來，額頭上已是烏青一塊，可那雙平日裏滿是靈動的眸中，此時卻盈滿了淚水。
楚槿顏靜靜的瞧著眼前的這一幕，心中卻已是翻江倒海。
她心中始終不相信藝靜與何渭之間能有些什麽。
藝靜幾人平日裏待在她的身邊，與什麽人交好，她一清二楚，她們幾個除開本就在江湖上有些名聲的藝芯，哪個會與男子有所交往？便是與外麵的男子多說一句話都覺臉紅不已，更何況眼前這個，還是最為天真活潑的藝靜。
再一個，何渭自出了年便不在北齊境內，縱然他二人有千般本事，隔了幾千裏的路，他二人從何而來的兩情相悅？
再細細瞧了兩人一眼，隻見何渭見藝靜磕頭的動作，眼中滿是震驚，似帶著一絲難以置信。
她心中忽然一動，大致猜測到了些什麽，瞧著藝靜烏青的額角，心中泛上了難以言語的心疼。
能使得何渭與藝靜這般的，約莫也隻能是為著她了。
她眼珠子微微一轉，轉過身去，朝著背著身的蕭臨風道：“陛下，是臣妾管教不當，使得這丫頭竟做出這般私相授受的事來，但她畢竟跟在臣妾身邊許久，有些話臣妾還是想同她說說，請陛下恩準臣妾帶她先行離開片刻。”
蕭臨風心中怒意未消，聞得楚槿顏的話，隻轉過頭去，深深的瞧了她一眼，才緩緩的點了點頭。
“謝陛下。”說罷便行了一禮，將藝靜帶到了自己的房中。
才進屋內，她便將門窗關緊，瞧著眼前的藝靜便道：“事情究竟是如何的？現在可與我說了？”
藝靜自知瞞不過楚槿顏，也未曾想過要有所隱瞞，當下便一五一十的將此事和盤托出，末了還道：“那何渭將軍讓奴婢與您說：春天到了，往年枯去的花重新開了，園子的主人開始尋起了那朵往年的花。”
說罷，她便不再言語，隻抬起眼眸瞧著因聞得此話而神色異樣的楚槿顏。
楚槿顏聞言卻是苦澀一笑。
果真是因為她。
蕭臨風對她起疑之事，自她將那琉璃醉取出之時，便已做好了心理準備。在這世上，不過十顆琉璃醉，楚槿顏一顆，蕭臨風九顆，如今本應在楚槿顏手上的琉璃醉出現在了她的手上，任憑是誰也不可能毫無疑惑。
她也未曾想過再如何去遮掩，隻盼著老天開眼，晚些讓蕭臨風曉得此事，能使她將她想做的事全然做好，可她未曾想到，何渭與藝靜竟會為她做到如此地步。
抬起眸子來，瞧了一眼藝靜姣好的麵容，楚槿顏開口道：“傻丫頭，此事何至於你為我賠上終身大事。待過些時候，我便去與皇上說，隻道是何渭強迫於你的即可。何渭身上有軍功，皇上不會拿他怎樣的。”
可藝靜腦海中浮現出剛剛那個陽剛溫熱的懷抱，還有那一雙對自家主子深情的眸子，猶豫了半晌，忽道：“娘娘，何將軍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藝靜願委身於他。”
楚槿顏大覺震驚，可仔仔細細的瞧了藝靜許久，見她眼中滿是認真之色，回想起何渭俊逸非凡的麵容與溫煦的為人，心中隻覺如藝靜這般的小女孩一眼相中於他並非是什麽不可能之事，遂歎了口氣道：“也罷，那晚些，我便與皇上求了道聖旨，將你許了他罷了。”
“謝娘娘成全。”藝靜聞言趕忙謝恩，麵上一片欣喜，可眼中卻閃爍著楚槿顏瞧不見的堅定。
何渭乃是這北齊的第一大將軍，若她待在他的身側，一旦日後北齊欲對楚國不利或是欲對娘娘不利，多少她總能提前知曉些什麽，可及時告知娘娘。
“唉……”瞧著藝靜那般模樣，楚槿顏終是歎了口氣，站起身來，從櫃子中取出一全白的瓷瓶道：“這是生肌膏，你且拿回去，自明日開始日日抹在你的額頭上，如若何渭因你長相醜陋將你退了回來，我可不接收。”
“娘娘……”藝靜不期然的紅了臉頰，對著楚槿顏便是一聲嬌嗔，那模樣，瞧著楚槿顏隻覺便宜了何渭那廝。
又坐了片刻，楚槿顏將眼睛揉的通紅，聞了些許可催人淚下的催淚膏，便攜著藝靜回到了蕭臨風的房間。
瞧著楚槿顏微微泛紅，顯然已是哭過的眼睛，蕭臨風心中便泛起心疼，他皺起眉頭，話語中帶上了幾許責怪：“哭什麽？”
楚槿顏佯裝驚慌失措，忙用帕子擦拭臉頰，可因出門時，那帕子中帶了些催淚膏，她眼中的淚水反倒是越流越多了。
蕭臨風終是看不下去了，他轉過身來，麵向楚槿顏，話語中有了幾分著急：“朕問你，哭什麽。”
“回陛下的話，何將軍與臣妾身邊這小丫頭之間的感情著實令人心生感動，便如同那話折子裏寫的一般。臣妾心中既想著便從了這丫頭，將她許給何將軍，可又實在舍不得她便這般就嫁了出去，故而心中憂慮頓生，淚珠子便抑製不住的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