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迷局(二)
楚槿顏愣愣的瞧著那隻忽如其來的,已至於她麵門前的手,心中一驚,隨即便將手中早已準備了多時的白色粉末撒了出去……
那黑衣人以為楚槿顏灑出了甚毒藥,連忙收回手,向著一旁避去,卻不料為時已晚。那些白色的粉末如影隨行的沾染到了他的衣衫上。
黑色的衣裳暈染開點點白,宛若黑夜裏繁盛的星,楚槿顏見那些粉末沾染上了黑衣人的手腕,心中一定,便直直跑向蕭臨風,從荷包裏摸出一粒黑色的藥丸遞到了他的麵前。
蕭臨風心中不解,麵上卻毫無異樣,張開嘴便順著楚槿顏的手將那顆藥丸吞入嘴中,唇畔觸碰過楚槿顏嫩白的指尖,一股藥香便在嘴中逸開。平日裏厭惡至極的藥味兒,到了今日,卻意外的香甜,他忍不住以蛇尖輕點了兩下楚槿顏的指腹。
楚槿顏原正在打量了那沾染上白色粉末後,逐漸無力倒下的黑衣人,忽感受到指腹傳來的涼意,驚得忙回過頭去,卻見蕭臨風含著她的指尖,眸色暗沉,宛若一道漩渦,直要將她吸進那一片星辰。
蕭臨風手中的那道火折子早在先前的打鬥中掉落在了地上,至於此刻,終於熄滅。一片黑暗中,楚槿顏的臉頰上難以抑製的浮上了兩朵浮雲,可她卻使勁兒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隻道:“陛下,咱們快些出去吧,想來也快到一個時辰了。”
忽然失去口中眷戀的香甜,蕭臨風眼中劃過一絲不悅,可很快便歸於一貫的暗沉,他伸手拉過楚槿顏,走至那已經完全倒下的黑衣人身側,微微一想便將他提起扛在肩頭。
兩人相攜著朝外走去,卻渾然不覺此時他們前方的岔路裏,有一個人影,正以哀傷的眼神注視著他們。
楚雲帆瞧著楚槿顏與蕭臨風兩人一前一後的朝外走去,方才蕭臨風親近楚槿顏指腹的一幕始終在他麵前盤旋,他原先擔憂著急的心情蕩然無存,明知跟上去會給自己帶來更大的傷害,可他還是沉默著跟在他們的身後朝外走去。
出了那處“洞穴”,果見檀雪在洞外焦急的走來走去,一見楚槿顏與蕭臨風二人上來,還帶著一個昏迷的人,趕忙上前,扶過他們。
將那黑衣人扔在地上,蕭臨風拍了怕身上的灰土,瞧了瞧外麵的天色,已是夜深。
檀雪為楚槿顏收拾好了衣著趕忙道:“娘娘,您快與陛下回去吧,奴婢在此處收整一番,以免打草驚蛇。”
楚槿顏瞧了一眼屋內,也深覺實在人多,遂朝著蕭臨風開口道:“陛下,檀雪言之有理。咱們速回自己的屋子吧。此處難免那周夫人或是旁人前來,咱們這麽多人,隻怕要打草驚蛇。”
蕭臨風低垂著眸子,不知在想些什麽,乍聞楚槿顏的話,沉默的點了點頭,便朝外走去。
瞧了一眼蕭臨風的背影,楚槿顏忙喚來小陶子將這黑衣人扛回蕭臨風的屋子,又囑咐了檀雪:“萬事小心。”後,便亦轉身出門,朝著自己屋子的方向而去。
眼看著楚槿顏的身影也消失在門外,屋內隻餘下自己一人,檀雪趕忙回到那“洞口”處,焦急道:“陛下,您怎麽樣?”
楚雲帆不曾答話,隻失魂落魄的從那黑漆漆的“洞”中爬了出來,站定身子,也不曾轉身,隻道聲:“好生照看公主。”後便頭也不回的離去了。
檀雪瞧著楚雲帆離去的背影,心中滿是不舍,她猶豫著動了動嘴唇,卻終是一句話也不曾說出口,隻是眼中濃濃的失落頓現。
待楚雲帆的身影亦完全消失,檀雪收斂起自己的神情,蹲下來,開始慢慢的收拾那處洞開的入口。
可收拾著收拾著,眼角的淚水便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小陶子不知何時走了進來,他將手裏的拂塵放在一邊,蹲在檀雪的身側,一聲不吭的與她一起收拾著那入口。
“娘娘他們回去了?”見身側有人,檀雪趕忙將麵上的淚水擦拭幹淨,開口問道。
“嗯。”小陶子低著腦袋,輕聲應道。
此刻的他不知道該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方才他才將那黑衣人扶出院門,聽雨便將其接手了過去,他因心中著實擔憂檀雪,便急忙跑了回來,可誰知竟見那俊朗如灼日的男子從那洞穴裏爬了出來。
他時常跟隨在陛下旁側,自然認得出那張麵龐屬於楚國的現任君王——楚雲帆,後來,檀雪的一聲“陛下”更是應證了這個事實。
可他未曾想到檀雪竟會對他露出那般的神情。
楚雲帆離去時,檀雪瞧他的眼神,他十分熟悉,那是午夜夢回時,時常出現在他夢中的。
他緘默不語,幫著檀雪將地上處理了幹淨,便垂頭喪氣的轉身離去,直令檀雪瞧得一臉茫然。
小陶子出了房門,直覺天上那輪明亮的圓月此時這般刺眼。
是啊,那個男子便如同炙熱的日光,在這世間熠熠生輝。他是楚國的君王,而他,不過是個無能的小太監,他憑什麽歡喜檀雪?
小陶子越發絕望,眼眶裏便有了熱意,一眨眼間,便有兩行清淚流了出來。
一夜無話,各懷心事,這個晚上,這偌大的巡按府上竟並無幾人安然入眠。
次日清晨,楚槿顏與蕭臨風起了個大早,檀雪與小陶子自然更早的起身服侍,瞧著檀雪與小陶子腫起的眼眶,楚槿顏與蕭臨風二人心中有所疑惑,卻誰也未曾開口問些什麽。
對於楚槿顏而言,是誰都有自己的秘密,他們這些旁人,自然不必多加追問。
而對於蕭臨風而言,則完全是單純的不願多管閑事。
無論如何,四人此刻集齊到了那暫時關押昨夜那黑衣人的屋前,朝著聽雨點了點頭,楚槿顏命看守了一整夜的他下去休息後,便同蕭臨風一同跨入那屋中。
黑衣人還在沉睡,渾然不知此刻自己的身份有了天旋地轉的變化。
楚槿顏見狀,拎起桌案上的一壺茶水便直直的潑向了他的麵龐。